第1048章 又一個許大奸臣

  一個「滾」字，頓時讓莊凡臉色陰沉下來。

  這時候，莊凡帶的幾個保鏢也匆忙跟了上來。

  同樣的，李東這邊，幾輛車上的安保人員都走了下來。

  李東面帶笑容，看著莊凡沒說話。

  來硬的？

  莊凡應該沒這麼傻, 他不會真以為自己不敢動他吧？

  這時候，李東倒想看看，莊凡還能怎麼辦。

  對莊凡，李東談不上厭惡，自然更算不上喜歡。

  他和莊凡之間沒有太大的仇恨，主要還是為了面子之爭, 不過顯然，莊凡的面子沒他的值錢。

  這時候, 莊凡有些騎虎難下。

  他能怎麼辦？

  李東擺明了不給他這個面子, 胡小蕊也不搭理他，他還能怎麼辦？

  正如李東想的那樣，來硬的，莊凡還沒那麼愚蠢。

  心裡惱怒歸惱怒，莊凡還是漸漸恢復了平靜，沉默了片刻道：「李總，不介意的話，我也想去觀看一下李氏祭祖的盛況，您覺得如何？」

  這是他面對李東第一次說敬語。

  同樣的，這話一出，讓李東也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既然胡小蕊不走，他又無法強迫李東，那乾脆他也一起去好了。

  李東和胡小蕊單獨回去，別人會亂說。

  可他莊凡也跟著一起去了, 那就算外面有風言風語，莊凡也有塊遮羞布可以掩蓋。

  等事情平息了, 兩家再對外稍微表態, 他和胡小蕊的事就算結束了。

  再之後, 不管胡小蕊做什麼，都和他沒關係。

  之前莊凡看中了胡家的資源和孫家的名望，的確很想促成和胡小蕊的婚事，對他來說，娶誰其實都一樣。

  可今天被胡小蕊這麼一鬧，莊凡頓時沒了心思。

  他算是看出來了，胡小蕊沒有他那種家族榮譽感，對自己只有厭惡沒有感情。

  就算勉強湊在一起，日後說不定還會拖自己後腿。

  此刻，莊凡唯一想的便是，儘快讓這件事過去。

  想要讓事情過去，那就不要再生是非。

  要是今天真鬧大了，弄不好最後不但和李東成了死敵，也和孫家成了死敵。

  孫家的情況他還是清楚的，老爺子雖然說話還管用，可孫月華具體聽多少，那難說。

  一邊是自己女兒，一邊是外人，孫月華到最後會如何選擇還用去猜？

  莊家是生意人，生意人更懂的趨利避害。

  陳瑞覺得莊凡和李東一定會鬥起來，那是他將莊凡代入了官宦世家子弟。

  而商人家庭出身的莊凡，也在乎面子，不過在面子的前提下，莊凡還會衡量利益得失。

  要是能占到好處，莊凡不介意和李東斗上一次，可明顯沒好處的事，莊凡不願意去做。

  陳瑞還覺得現在的莊家，是三十年前的莊家，明顯是想多了。

  換作三十年前，莊凡父親那一輩，的確有官宦子弟的作風。

  可如今是三十年後，莊家培養莊凡的目的，就是接手家族龐大的商業產業。

  商人，還是大家族的繼承人，哪有那麼容易被勾起火氣。

  嚇不退李東，那就自己妥協好了。

  這一前一後的態度變化，李東看在眼中，記在心裡，對莊凡多了幾分警惕。

  這傢伙，讓他忍不住想到了許聖哲。

  許聖哲其實也是這種人，能來硬的，他不會來軟的。

  可來不了硬的，許聖哲低頭的速度比誰都快。

  這種人，才算得上真正的商人。

  也許他們現在的態度轉變還比較流於表面，容易被人看出來，工夫不到家。

  可再過些年，這些人又是一個個商界老狐狸級別的人選。

  李東沒急著應承，淡笑道：「你確定你要去？」

  「李總難道不歡迎？」莊凡也跟著笑了起來，當然，笑的比較僵硬。

  他現在對李東大致有個了解了，吃軟不吃硬。

  你硬，他比你更硬，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

  莊凡現在還真有些擔憂，李東不答應，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總之，胡小蕊是不能單獨陪李東一起去的。

  以後不管她，總之今天不行！

  真要被李東拒絕了，反正莊家要丟人，那撕破臉莊凡也不能讓李東這麼好過。

  現在，就看李東如何衡量了。

  就在李東敲著腿背，準備說話的時候，莊凡手機忽然響了。

  莊凡微微怔了怔，接著就笑道：「李總，不介意我接個電話吧？」

  李東淡淡道：「隨意。」

  莊凡沒再說話，拿著手機去了一旁。

  而這時候，剛剛沒再說話的胡小蕊鼓著嘴低聲道：「讓他去吧。」

  李東看了她一眼，輕笑道：「怎麼了，覺得我會怕他？」

  「不是……」

  胡小蕊鼓了鼓腮幫子，嘟噥道：「其實我很想揍他一頓的，特虛偽。

  不過看他這樣子，是準備和我劃清界限了，這樣最好。

  要是真揍了他，他繼續糾纏怎麼辦。

  現在也挺不錯的，他回頭肯定不會再纏著我了。」

  莊凡的態度，兩人其實都看出來了。

  今天保住莊家的面子，保住莊凡的面子，回頭就算胡小蕊願意，他都不見得敢繼續這麼下去。

  胡小蕊太過隨心所欲，莊凡怎麼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現在還沒結婚，真要結婚了，別真給自己戴了帽子。

  別人戴帽子，那是低調不張揚，胡小蕊這性子，莊凡真怕人家大張旗鼓地宣揚出來。

  有那一瞬間，莊凡想到了高陽公主，差點自己把自己嚇到了，哪還敢和胡小蕊談婚論嫁。

  李東聞言微微點頭道：「其實這樣最好，對我也好，對你也好，或者對孫家、莊家都是圓滿的結局。」

  讓莊凡主動放棄，這比胡小蕊自己抗拒的效果要好很多。

  孫老爺子答應的事，儘管孫月華夫婦不一定樂意，可真要反抗，那就是家庭不睦。

  現在，莊凡那邊放棄了，孫家的面子保全了，老爺子就算不滿也沒辦法。

  這比李東之前想的還要順利，要不然換一個時機，不一定能讓莊凡放棄。

  畢竟孫月華夫婦手中掌握的財富，那是一筆天文數字，能抵擋這種誘惑的人不多。

  李東話說完，胡小蕊不由哼了一聲。

  自己說歸說，那是理性大於任性，可李東就這麼順水推舟了，她心裡還是有些不樂意。

  李東笑了笑，也沒安慰她。

  等到莊凡接完電話回來，李東主動開口道：「莊大少想要去看看，我倒是沒意見。」

  莊凡不動聲色，繼續等待李東說話。

  這世界，沒人是傻子。

  其實李東說答應，他就知道自己得付出一點代價。

  今天他截了李東的車，總要讓李東在面子上過得去。

  既然不準備撕破臉，那就做好出血的準備，當然，李東要是過分了，他也不會答應就是了。

  「不過話說回來，莊大少找我麻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之前森泰的事，你我心知肚明。

  一次兩次的，我這個人其實也不是太計較，可今天莊大少在我祭祖的時候，還準備來搗亂，就有些過分了。

  你說是吧？」

  莊凡平靜道：「李總有話直說，開門見山就好。」

  「那我也就不廢話了，東星娛樂要收購新影聯，我聽說莊家是幕後大股東，莊大少這次給小蕊添了不少麻煩，當個添頭如何？」

  莊凡嘴角抽了抽，我給胡小蕊添麻煩？

  明明是這個女人給自己添了麻煩！

  可這時候，莊凡也不辯駁，點頭道：「可以！」

  李東說併購，又不是不給錢，他還真沒太多的想法。

  新影聯雖然是華夏排名靠前的院線，更是北方市場數一數二的院線，可對莊凡而言，新影聯還真算不上賺錢的產業。

  這幾年電影市場行情也就一般，利潤不是太大。

  當然，莊凡還是補充一句道：「股份我們倒是有一些，但是也算不上最大的股東，新影聯是國資院線，國資為主。

  就算你們想收購，拿到我們手中的股份，也不足以控股。」

  「這點就不勞莊大少費心了。」

  莊凡聞言笑了笑，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新影聯年度票房不到4億，淨利潤率就算10%，年利潤也不到4000萬。

  莊家掌控的股份不算多，每年利潤也就幾百萬不到一千萬的樣子。

  錢多少要賺一點，可也不是不要投資。

  其實在莊凡看來，這東西可有可無，真要賣出去了，他拿這些錢，隨便投資什麼，年利潤10%那是低到不能再低。

  至於李東要，那就給他，這其實也是生意，談不上讓步。

  李東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指望這點事就從莊家手中拿天大的好處，做夢差不多。

  錢多錢少，李東也不是很在乎，主要是一切順利，能幫助遠方完成布局就行。

  要是沒今天的事，東星想收購新影聯，莊凡肯定會搗亂。

  藉機解決一個潛在的麻煩，也算不大不小的收穫。

  這事原本就到此為止了，卻不想莊凡主動道：「李總，既然合作了第一次，那就再合作一次如何？」

  「嗯？」

  李東微微挑眉，有點意思。

  新影聯的事算不上合作，儘管莊家不虧，可畢竟是在李東逼迫下完成的。

  沒想到莊凡順杆往上爬，這就開始談合作了。

  莊凡笑眯眯道：「今天時間緊，回頭等李總忙完了，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另外為了表達合作的誠意，我免費贈送李總一條消息。」

  李東笑而不語，也沒去問什麼消息。

  既然是免費的，那對李東而言，就算不上什麼大事。

  真要能打擊到李東，那莊凡不坑他就是好事，怎麼可能告訴他。

  不出所料，莊凡也沒拿捏，直接說道：「剛剛的電話是陳瑞打的，他人就在後面那輛車上。

  這傢伙，一直慫恿我和李總作對。

  一個破落戶，還想掌控局面，何其可笑！

  就算我真有一天和李總對上了，也不會是因為他。

  夏蟲不可語冰，井底之蛙！」

  莊凡滿臉的不屑，在李東面前肆無忌憚地表現了出來。

  他面對李東，要說一點壓力都沒，那不可能。

  可面對陳瑞，莊凡有資格不屑。

  別說他老子現在半退，就是不退，莊凡也不會放在眼裡。

  陳瑞的陰謀陽謀，在莊凡看來，都很可笑。

  他這次之所以追上來，可不是因為陳瑞的慫恿，是真的顧忌莊家的顏面。

  至於陳瑞覺得完全掌控了局面，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只能說他想多了。

  這次真要逼到最後沒辦法，莊凡也不見得就一定會和李東撕破臉，這種心思，陳瑞懂什麼！

  李東聽完也淡笑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螞蚱蹦躂幾次，解解悶也好，真要煩了，那就一腳踩死它好了。」

  嘴上說著不在意，李東卻是打定了主意，這次之後就要踩死陳瑞這傢伙。

  劉慶怎麼栽的，他沒忘。

  沈茜就和他說過，小人物也有小人物危險，何況陳瑞也沒到螞蚱的地步。

  之前陳瑞一直在京城，加上也沒給他造成什麼麻煩，李東有時候都忘了他。

  可一次次的，這傢伙在他面前蹦躂，再不理會，這傢伙還真以為自己動不了他了。

  動別人麻煩，動陳瑞，李東辦法不要太多。

  當初他在瀾山別墅拿到了一些文件，其中就有些事牽扯到陳瑞，另外還有陳瑞在江北經營多年，也不是老老實實的那種人。

  李東現在在江北如日中天，找點東西出來，隨隨便便就能整死陳瑞。

  對李東的大口氣，莊凡沒覺得不合適，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

  接著剛剛的話，莊凡繼續道：「陳瑞剛剛給我電話，就是想看場好戲。

  他說你堂哥欠了幾十萬賭債，待會祭祖的時候，要債的會上門。

  大致就這意思吧，他要我擋一擋你，畢竟這時候有資格擋你的，也就我了。」

  這話說的還真是毫不客氣，莊凡這人骨子裡還是驕傲的。

  現在奈何不了李東，不代表他就害怕李東。

  待會真要有要債的找上門，他攔一下李東，順便讓自己的保鏢擋一下李東的人，這個問題還是不大的。

  李東就算生氣，大不了事後他回京，難道李東還準備和孫老爺子那樣，衝到他家找他？

  首富回家祭祖，全村人，甚至全市乃至全省都有人在關注。

  說的再大一些，說不定還有高層在關注。

  這時候首富的堂哥居然被要債的逼上門，也就幾十萬的事，丟人現眼到家了。

  一方面李家的家教會被人質疑，李東的人品也會被人打上問號。

  那是你堂哥，你都首富了，居然連家裡人都不照顧照顧，何其冷血！

  他們可不管原因，他們只會說，首富的堂哥連幾十萬都拿不出來。

  普通人拿不出來正常，首富的堂哥拿不出這點錢，那就不正常了。

  你李東不是獨生子嗎？

  堂哥雖然比親兄弟差一點，可也是血親，不單單李東刻薄的形象被傳出去，還有李東的父母。

  李程遠可是李南明的親叔叔，你兒子不照顧一下，你也不照顧一下？

  李南明父親去世，李家你就是最長者。

  你兒子錢多的花不完，你就這麼看著侄子深陷旋渦？

  至於李東和李南明是不是不對付，至於李南明是不是爛泥扶不上牆，這時候沒人會在意。

  大家只會選擇他們感興趣的話題，誰有工夫分析內情。

  這招雖然動搖不了李東，可也夠噁心人的。

  事後炒作一下，李東名聲不好聽，也許這就是跌落神壇的開始。

  名聲臭了，李東的神話和奇蹟，漸漸地也會被人遺忘。

  就如黃光玉，當年他當首富的時候，名氣何其大。

  可漸漸地，社會形象就變了，臭了，直至現在，老黃不說臭不可聞，可全社會都認定他的財富帶著原罪。

  而實際上，當初那個階段起家的商人，有幾個不是這樣的。

  老黃之所以會被拎出來討伐，他當首富名氣大是一點，另一點就是有人故意將他的過去放大化。

  要不然，真要低調處理，有幾個人知道老黃的發家史？

  車上。

  李東消化著這個消息，過了一會才緩緩點頭道：「知道了，莊大少上車吧，合作的事我們事後再談。」

  莊凡臉上露出笑容，之前李東態度不明。

  現在因為這條消息，李東算是初步同意了雙方合作意向了。

  至於賣了陳瑞，莊凡還真不太在意。

  賣了他又怎麼樣？

  那傢伙居然想拿自己當棋子，也太看得起他了。

  現在自己不但解決了胡小蕊的麻煩，保住了莊家和自己的顏面，還能和李東進一步達成合作，這才是利益最大化。

  順帶著，還能給李東找點麻煩。

  陳瑞再不行，好歹也有點底細。

  李東真要收拾陳瑞，很可能會牽扯出來一些人，那時候他就真的可以坐等看戲了。

  這應該算一箭三雕才對！

  莊凡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笑到最後才是贏，剛剛雖然有些丟面子，可就三個人聽見了，李東會外傳嗎？

  不會！

  胡小蕊會外傳嗎？

  也不會！

  實際上，也就在李東面前，自己稍稍後退一小步，完全不會影響別的。

  莊凡一臉淡定地上了自己的車，李東則是深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旁邊的胡小蕊更是含糊道：「又一個許大奸臣。」

  論看人，胡小蕊在這方面還真有點特殊，連李東都有點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