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無情未必真豪傑

  齊雲娜出任遠方超市江北負責人！

  這個消息下午就流傳了出去，整個江北商界都轟動了。

  轟動的不止是江北商圈，周邊的蘇南、江浙……

  凡是關注遠方的人都知道了齊雲娜這個名字，很快，齊雲娜的資料就出現在了很多人跟前。

  遠方現在不是當年的無名之輩，那是江北零售業的霸主企業, 是華東零售業的巨摩。

  齊雲娜，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掌管遠方超市旗下超過百家門店，這個消息如同震撼劉琪一般，震撼了所有人。

  從下午開始，李東的電話就沒斷過。

  遠在蘇南的孫濤, 一下午接連打了四五個電話。

  他不是對李東的決定有質疑，只是覺得齊雲娜不一定能頂得住這麼大的壓力。

  孫濤打電話請示，需不需要他回來帶齊雲娜一段時間？

  這不是他邀功, 也不是他怕別人奪權，他是真擔心，在蘇南那邊，孫濤都快坐不住了。

  時代旗下的產業雖然比遠方超市值錢，可說實話，在孫濤眼裡，江北的遠方超市才是他們的根。

  一旦遠方超市出了問題，哪怕時代經營的再好，他也會承受不住這種打擊的。

  李東安撫了一陣，才打消了孫濤的念頭。

  剛搞定孫濤，沈茜也坐不住了。

  沈茜這段時間忙著鋪設華東區域的商城系統，整天忙的暈頭轉向，平時她是不會管超市的事的。

  可這次, 沈茜也質疑了，進了李東辦公室, 沈茜開門見山道：「為什麼是齊雲娜？」

  「你也不看好她？」

  沈茜解釋道：「不是不看好，而是你這樣做，會讓很多人失望的。任人唯親可以，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公司還在發展的時期，齊雲娜沒有與職位相匹配的功勞和能力，這時候推她上位，你覺得那些剛來的高管們會怎麼想？」

  「那他們就有能力和功勞？起碼我足夠了解齊雲娜，而對這些人，我只看過資料，見過幾次面，更不了解。」

  「怎麼跟你說不明白呢！」

  沈茜氣惱道：「你知道為什麼私人企業和家族企業很難做大嗎？因為他們的決策者都和你一樣，私心太重，任人唯親，弊端很多，我不希望遠方也這樣。」

  「那你希望怎麼樣？」

  李東有些不快道：「要說私心重，那我得先第一個把你給幹掉，再幹掉吳勝男還有孫濤，這私心就不重了。」

  「胡攪蠻纏！」沈茜有些羞惱，接著就不耐煩道：「算了，我懶得管你，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好心提醒你，不領情就算了，還說風涼話。」

  「誰說風涼話了？」李東笑呵呵道：「我說實情而已。」

  「別想太多了，齊雲娜到底行不行，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我相信她，就如當初我相信你一樣。」

  沈茜一聽這話，先是一喜，接著就橫眉豎眼道：「我告訴你，可別亂打主意，人家齊經理可三十出頭了！」

  李東滿臉黑線，沒好氣道：「我是開公司，不是開皇宮！」

  「那就好。」

  沈茜臉上帶著笑意，又道：「那就等等再看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旦齊雲娜出了問題，你可不能顧舊情，要不然真的會動搖軍心的。」

  「我知道。」李東說完，略顯猶疑道：「不過這次還真有些麻煩，你幫我斟酌一下。」

  「什麼麻煩？」

  「還是上次的事，上次處理了龍華店這邊，可步行街三家門店還沒處理，其他兩家門店店長也就算了，關鍵是觀海一店。」

  「觀海一店？」

  沈茜嘀咕一句，接著便皺眉道：「你說謝宏？」

  「嗯。」

  李東點了點頭，微微嘆息道：「謝宏當初是和齊雲娜一起進公司的老人，也是遠方的第一批店長。剛進遠方的時候，謝宏職位還在齊雲娜之上，之後因為觀海一店出了問題，他臨危受命接任觀海一店店長職位。

  說實話，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念舊情的，我想每個跟我一起走出來的人都能善始善終，都能節節高升。

  可這次牛奶事件，謝宏讓我有些失望。

  我準備替換步行街店和長江一店這兩家的店長職位，可謝宏……」

  李東說完，沈茜便理解他的糾結之處了。

  處理其他兩家門店店長，而不處理謝宏，那很難服眾。

  可要是不處理謝宏，那另外兩家門店的店長就也不能處理，不然顯得不公平。

  關鍵是這事還真不能就這麼糊弄過去不管了，如果出了食品安全事件都沒處罰，日後其他人有樣學樣，豈不是天下大亂。

  李東拖了好幾天，恐怕現在下面都已經有些非議了。

  尤其是龍華店那邊，李東重處了龍華店高層，下手非常狠，這時候不處理謝宏他們，龍華店的人能服氣？

  不患貧而患不均，這是所有人的心理。

  想要員工們不離心離德，處理謝宏他們是必須的，而且力度還不能太弱，不然起不到警戒效果。

  沈茜也有些糾結，過了一會才道：「要不和當初齊經理一樣，讓他們從五級門店店長干起？」

  「他們和沈茜不一樣，謝宏年紀也大了，沒那麼大拼勁。」

  李東嘆了一聲，最後略顯惆悵道：「讓他們都離職吧，謝宏那邊，我會和他說明白的。」

  「離職……」

  沈茜有些震驚道：「這麼嚴重？他們這次也是受害者，降級就可以了，離職的話，是不是讓人覺得遠方太沒人情味了。」

  龍華那邊是主犯，劉遠他們離職都被王悅說嚴苛。

  這時候，其他三家門店店長也離職，這就不是嚴苛了，甚至有些冷酷的味道。

  李東敲著桌子沒吭聲，沈茜勸道：「其實沒必要這樣，我知道你是想讓人覺得你公平。可實際上，這本來就不公平。再說了，你連齊雲娜都敢推到副總的位置上，還怕人在乎你公不公平？

  這樣吧，實在不行，把他們發配到我這來。

  商城在大家眼中都是貧瘠地，幾個二級店長，能力自然弱不到哪去。

  我這剛好也缺人呢，讓他們幫著我開發商城渠道，這樣既給了別人一個交代，也給你自己一個交代。」

  李東琢磨了一下，感覺倒是可行。

  想了想李東點頭笑道：「那行，這主意不錯，這次算是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

  「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沈茜得意一笑，接著道：「那就這樣了，回頭我跟他們說，你不用出面。要是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最近忙著呢。」

  「注意休息，別把自己累垮了。」

  「就知道嘴上說好聽的，不來點實際的？」

  「你說，你想要什麼？我送你。」

  「親我一下！」

  「……」

  ……

  沈茜心滿意足地出了辦公室，李東笑著搖頭，也不知道這算是獎勵還是給自己福利。

  笑了一陣，李東眉頭又揪了起來。

  沈茜、秦雨涵……還有袁雪……

  遠方的生意是順風順水，可現在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卻仿佛一團亂泥。

  再加上秦雨涵最近也不知道忙些什麼，好幾天都沒見到人影了，馬上又得開學，秦雨涵也要走了，李東更是嘆息無言。

  ……

  晚上，李東沒回家，也沒去錦湖園。

  李東很低調了去了第一人民醫院。

  田小雨幾人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了，除了老太太還在接受治療，兩個小姑娘都好的差不多了。

  李東現在又開始糾結了，這兩小丫頭接下來該怎麼安排？

  送去孤兒院？

  說實話，李東現在對孤兒院算是徹底失望了，送這兩丫頭去孤兒院，他還真不怎麼放心。

  可自己又沒結婚，難道真要收養這兩丫頭？

  自己父母也整天忙的不見人影，把兩丫頭帶回去，只是給他們添亂而已，他們也沒時間照顧她們。

  麻煩啊！

  李東邊走邊搖頭，不過這是自己招惹的麻煩，再麻煩也得解決好了。

  不把兩個丫頭妥善安排好，李東也過不去自己心裡這道坎。

  還沒進病房，李東就聽到了田小雨的歡笑聲。

  小孩子，比大人更能適應環境的變化。

  剛開始田小雨見了誰都害怕，見了誰都怯懦，可這麼多天住在醫院，人來人往的，小丫頭也漸漸放開了。

  李東進門的時候，兩個小丫頭正赤著腳站在病床上和護士嬉戲。

  一見到李東，田小雨頓時歡快道：「李叔叔！」

  那個叫石頭的啞巴小女孩也歡快地揮舞著手臂，呀呀喊了幾聲，應該是在學田小雨喊人。

  李東笑著上前摸了摸兩人的腦袋，兩個小丫頭乖順地任他撫摸。

  過了一會，李東對旁邊嘴角含笑的護士道：「楊護士，她們身體沒問題了吧？」

  「沒事了。」楊護士笑著點頭道：「如果要出院的話，隨時都可以。」

  「那就好。」

  旁邊的田小雨一聽也歡喜地蹦蹦跳跳道：「耶，終於可以出院了！」

  楊護士忍不住打趣道：「小雨，就這麼盼著出院？你要是走了，可就見不到楊阿姨了。」

  田小雨一聽頓時愁眉苦臉了起來，咬著手指頭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旁邊的小石頭也有樣學樣，跟著咬起了指頭。

  小丫頭今年才四五歲，在醫院養了這麼多天，過的胖墩墩的，一咬手指頭，那模樣別提多可愛了。

  李東見了也忍不住笑道：「糾結個什麼勁，出院了又不是不能回來看楊阿姨，楊阿姨逗你們呢。」

  田小雨這才反應過來，嘟著嘴氣呼呼道：「楊阿姨真壞！」

  「呀呀呀……」小石頭也跟著用手指頭指著楊護士叫了起來。

  病房中頓時傳出一陣歡笑。

  陪兩個丫頭玩了一會，李東和楊護士一起出了病房。

  病房外，李東問道：「楊護士，小石頭的病可以治好嗎？」

  楊護士無奈道：「李先生，其實之前我們已經跟您解釋過了，小石頭的失語症不是先天性的。她可以聽見我們說話，聲帶也沒任何問題，其他方面也都一切正常。

  她這其實不是身體上的問題，而是後天導致的失語症。

  可能是受了驚嚇，或者遭到了過度的刺激，導致的心理問題。如果想要小石頭開口說話，最好的選擇還是去專業的機構進行發聲訓練，這樣也許會有治癒的希望。」

  「也許，不能肯定？」

  「這個……」

  楊護士搖頭道：「她這種情況得看情況，而且她現在年紀還小，心理上的治療對她不一定能起到效果。

  當然，越早治療肯定效果越好，她年紀小也是個優點，小時候的事她應該不記得了。

  這時候進行發聲訓練，她重新開口的機率很大。」

  李東摸了摸下巴，琢磨片刻道：「我再想想吧，你也知道，她才這麼點大，送去專業的機構訓練，我也不太放心。」

  「這得看李先生您的意見，發聲訓練，還是很折磨人的，我也擔心小石頭不一定能承受的住，或許等她再大兩歲，懂事了會好一點。」

  「嗯，謝謝楊護士了。」

  「不客氣。」

  ……

  打發走了護士，李東又回到了病房。

  在床榻邊坐了一會，看著田小雨和小石頭無憂無慮地玩耍著，李東又是一聲嘆息。

  等到了時間，兩個小丫頭乖乖地躺在床上開始睡覺。

  李東在旁邊站了一會，見兩人合上眼仿佛睡著了，李東這才轉身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身後忽然傳來田小雨的聲音：「叔叔，明天我們就要回孤兒院了嗎？」

  李東腳步微微一滯，回頭輕聲道：「小雨想回去嗎？」

  田小雨眨了眨眼，過了一會才點頭道：「小雨回去，可是叔叔，能不能別讓石頭妹妹回去？」

  「為什麼？」

  「石頭妹妹不會說話，大家不會陪她玩的，而且石頭妹妹好小，力氣也小，吃東西的時候搶不過他們。」

  「搶？和誰搶？」

  「王曉龍還有劉壯壯……他們力氣好大的，吃的也好多，每次都搶的最多，可厲害了。」

  「孤兒院那邊吃的不夠嗎？」

  田小雨一臉懵懂，搖了搖頭沒出聲。

  李東笑了笑道：「沒事，不會送你們回孤兒院的，也不用和別人搶吃的，你睡你的覺，叔叔都會安排好的。」

  「嗯，謝謝叔叔，叔叔再見。」

  「再見。」

  李東揮了揮手，關上了房門，徑直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