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虎生猶可近，人毒不堪親

  龍華店。

  店長辦公室。

  看著眼前的一幕，李東許久都沒說話。

  田小雨背上的傷口觸目驚心，一道道鞭痕縱橫交錯，因為天氣炎熱，有些地方都開始化膿了。

  李東很難想像, 這樣的痛處，一個九歲的孩子是如何承受下來的。

  如果說田小雨還只是皮外傷，等看到那位老太太的傷口，李東徹底爆發了！

  「畜生！人渣！」

  李東咬著牙，低吼了一句。

  劉琪更是雙眼泛著淚光，她算是比較理性的人, 可今天卻是感性戰勝了理性。

  實在是太慘了！

  老太太的褲腿被剪開了，那扭曲的雙腿讓人看的都心生戰慄。

  隱隱間還能看到腐爛的死肉和森森的白骨，周海東私下告訴李東，這不是生病導致的殘疾，而是被人打的。

  而且還不止一次，老太太的腿新傷舊傷密布，應該是以前被打斷過，後來好了，又被打斷了。

  李東如同一頭暴怒的公牛，在辦公室徘徊了好幾圈。

  幾次想砸點東西發泄一下，可又怕嚇到了田小雨和滿臉茫然的老太太，最終李東還是沒砸東西。

  強壓下怒火，李東對劉琪道：「送她們去醫院，馬上！」

  劉琪連忙點頭，正準備帶著田小雨她們去醫院，田小雨忽然怯聲道：「叔叔, 能帶妹妹一起去嗎？」

  「妹妹？」

  李東眉頭緊皺起來，問道：「什么妹妹？」

  「石頭妹妹，石頭妹妹是啞巴, 壞叔叔叫她石頭。因為石頭妹妹不會說話, 不能唱歌, 壞叔叔說打斷了腿再讓她出來賺錢，現在還關在家裡。」

  「砰！」

  李東最終還是沒忍住，將辦公桌上的玉麒麟砸了粉碎！

  田小雨和老太太都嚇了一跳，兩人身體都開始戰慄起來。

  李東見狀歉聲道：「沒事，叔叔馬上帶妹妹回來，你們別害怕，去醫院等著，很快石頭妹妹就到了。」

  田小雨怯生生地點了點頭，沒再敢說話。

  李東接著又問了一下兩人知不知道那伙人住哪，不過田小雨年紀小，也說不清楚。

  老太太更別說了，好像是前幾天有些病糊塗了，問什麼都是搖頭，始終一臉的茫然。

  李東沒再問她們，讓劉琪帶著兩個人送她們一起去了醫院。

  等她們一走，李東就眼露凶光道：「走，去保安室！」

  周海東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出了辦公室，朝保安室走去。

  ……

  半個小時後，李東出了保安室，對周海東道：「你帶幾個人去把那個小姑娘接過來，直接送醫院，另外，讓吳建國帶人來接人。」

  周海東低聲道：「要不等幾天吧，現在這樣子……」

  「這樣子怎麼了！」

  李東怒道：「就是杜安民在這，我打了又怎麼樣！他咬我！沒弄死他們，那是不值得，不然我怕他個球！」

  周海東沒敢再出聲，招呼幾個人跟著他一起下了樓。

  李東沒動彈，在保安室外面坐了下來，掏出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其實算是比較狠心的了，無論是朱洪濤還是馮勁松，李東對他們都沒留情。

  兩人一個成了植物人，一個直接死了，這算狠了吧？

  可今天他長見識了，他是夠狠，可他還不夠毒！

  朱洪濤和馮勁松那是跟他有仇，他才下了狠手。

  可肖山這夥人，他們已經算不上是人了，幾次打斷老太太的腿只是為了讓她顯得更可憐一些，可以為他賺取更多的錢。

  打田小雨，也只是因為田小雨剛開始唱歌跑調，害他沒賺到錢。

  那個啞巴姑娘就更別說了，就因為人家不會說話，不會乞討，這些人連續餓了啞巴姑娘好幾天。

  要不是這次被李東堵住了，這些人準備回去就打斷那啞巴姑娘的腿，準備讓她以後和田小雨一起搭夥。

  在他們看來，這些人都是他們的搖錢樹而已。

  至於死活，不用在意。

  在華夏，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街頭的流浪漢，孤兒院的孩子，福利院的老人，那都是可以予取予奪的對象。

  錢而已，有了錢，他們想弄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這些處於社會最底層的人，是沒人在意他們死活的，也不會有人關心他們的去向。

  幾次被警察問話，肖山一個簡簡單單的自家老娘，自家閨女，窮的吃不起飯了，就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李東不知道是應該怪警察不負責，還是該怪這個社會體系的不健全。

  對這些，他無能為力去改變。

  可那是他沒遇到的情況下，既然這次肖山這夥人被自己遇到了，那他們別想好過！

  李東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煙，等吳建國帶人來的時候，遠遠地就能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

  吳建國不動聲色，輕聲詢問道：「李總，那人我就先帶回去了？」

  李東點了點頭沒出聲。

  吳建國見狀帶了幾個人進了保安室，不到二十秒，吳建國出來了。

  一出來，吳建國就頭疼道：「李總，要不還是先送醫院吧，要不然出了事就麻煩了。」

  裡面那幾個傢伙他都快認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忒慘了，身上骨頭不說全部斷了，起碼也斷了十幾二十根。

  領頭的那傢伙最慘，就差成軟骨人了，吳建國連扶都不敢扶，生怕對方撐不住，一下子就斷了氣。

  他話音剛落，李東就陰森森道：「送醫院幹嘛？死了就死了，要多少錢我賠，抓壞人，打死了人可以不坐牢吧？」

  吳建國苦笑，連忙勸道：「李總，犯不著這樣。你就是再恨他們，也沒必要這時候把自己扯進去，這樣吧，先送醫院，等回頭進了局子，我幫你折騰他們。」

  自從上次馮勁松的事件過後，吳建國就有些害怕李東。

  再加上現在李東在江北混的如魚得水，吳建國在他面前也不敢拿架子。

  勸了好一會，最後李東才鬆口道：「那就送他們去醫院，簡單處理一下就行，別讓人死了，至於其他的，你們看著辦。」

  吳建國長長舒了口氣，正準備進門，忽然一個警員匆匆走了出來。

  接著那人在吳建國耳邊低語了幾句，吳建國臉色微微變了變，揮了揮手打發走了下屬。

  等人一走，吳建國就有些欲言又止。

  李東皺眉道：「有話直說，咱倆打交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什麼人你清楚，沒什麼好瞞的。」

  吳建國微微點了點頭，自己也點燃一根煙抽了幾口。

  過了一會，吳建國才道：「剛剛沒認出來，那個肖山其實我認識。」

  李東瞥了他一眼道：「你認識？」

  吳建國一聽就知道他想些什麼，擺了擺手道：「別這麼看我，我雖然撈偏門，可這種偏門我不撈。說句大話，想當年我吳建國也是響噹噹的漢子，這種錢我不賺，這種人我也不會打交道。」

  李東沒再說話，至於他信不信，這事除了他自己也沒人知道。

  吳建國也不管他信不信，繼續道：「肖山我認識，不過算不上熟。他其實就是個癟三，不值得你惦記。不過肖山能在平川混的開，關係還是有點的。」

  「誰罩著的？」

  「李凱，聽說過嗎？」

  李東搖了搖頭，說道：「直接說位置，什麼級別？」

  「你想多了，肖山這種人，真正官面上的人避之不及，誰跟他打交道。李凱這個人是做生意的，說起來和朱洪濤有點像。」

  吳建國一說朱洪濤，李東頓時明白了。

  朱洪濤是幹嘛的？

  那傢伙涉黑，也就說李凱也差不多是這個性質。

  想到這李東皺眉道：「既然你們知道，就這麼幹看著？」

  吳建國聳聳肩道：「這種事你別問我，我就是個分局局長，還是個快退休的老傢伙，老胳膊老腿的你跟我說沒用。李凱這個人，我也算有點了解，人面廣，會做人，有什麼事也從不自己動手。

  對付他這種人，官面上用處其實也不大。

  而且這幾年他也消停了，九十年代的時候你也知道，那時候亂，當年有什麼底子，這幾年下來也都洗白了。

  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小心點，別著了道。

  不過我想李凱也是明白人，一個肖山大概也不至於讓他跟你翻臉，這事就到肖山吧，你這邊也別折騰了。」

  李東冷哼道：「翻臉又怎麼樣？我會怕他？」

  吳建國苦笑道：「我不是這意思，不過沒必要。李凱這人能量還是有點的，事情也不是他幹的，你也犯不著和他過不去。至於以前的事，說句不好聽的，如今江北的富豪，起家的時候誰也不比誰乾淨。」

  「你這是一竿子打翻所有人，我就不是！」

  「呵呵。」

  吳建國笑了一聲，心裡暗道：小老弟，你這話還是自己留著安慰自己吧。

  你不是？

  那朱洪濤怎麼成植物人的？

  馮勁松的事沒證據就不說了，朱洪濤那邊吳建國百分百確定就是李東乾的，譚勇還進去待了小一年。

  如今譚勇在遠方這邊受到李東重用，難道不是為了酬功？

  有些事大家心裡明白就行，吳建國也懶得和他辯解。

  又和李東扯了幾句閒話，救護車到了。

  吳建國手下人拖死狗似的拖走了肖山一伙人，只留下保安室滿地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