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你是豬真的玷污了豬

  窄小透風的破屋裡，放置著一塊硬邦邦的只鋪了一把稻草的木板，木板上面擱著一頂破蓑衣，破蓑衣將將蓋住了下面的一小團東西。

  誰也不知道，那團小東西在這個冷冰冰的木板上，整整發了一夜的抖。到了後半夜，幾乎就已經僵冷了。

  一聲響徹天際的雞鳴聲傳來。

  木板上的小東西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掙扎了一番，雞爪般的小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來……

  武千斕緩緩睜開眼睛，想要動一動手腳，可卻怎麼也無法動彈。

  好冷！好累！好餓！

  她悄然呼了口氣，放鬆身心，然後試著不停地深呼吸。

  一下，兩下……

  足足二十五息

  忍著劇痛，慢慢將身體撐了起來。那股劇痛沿著身體猛地向頭部襲來。

  她驀地用雙手抱住頭，劇烈的眩暈夾雜著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洶湧而至。

  「嘭！」地一聲，小小的身體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再次醒來，陽光已經透過黑乎乎的破舊小木窗子，照了進來。

  艱難地站了起來，歇了好一會兒，這才環視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間堆放柴禾的柴屋，裡面還放著農家做活用的犁和耙什麼的。

  眼角突然掃見地上的幾塊木板，憑著原身的記憶，知道那是一處地窖，地窖下面是來年做種的山芋。

  看著地窖蓋板上的一小把稻草和一頂破蓑衣，武千斕不禁氣笑了。

  原身是這家唯一的孩子，卻每晚就睡在這幾塊板上！

  「爹！娘！富貴叔！我要吃魚！」堂屋裡傳來一個男孩霸道嬌蠻的聲音。

  「來！多吃點長得高！」屋子裡的聲音同時響起。

  緊接著是一陣碗筷相碰的聲音。想來是他們正爭先恐後地給那男孩夾菜。

  似乎是不甘被忽視，一個女孩的聲音也隨之響了起來，「富貴叔！千斕姐姐昨天罵我了！」

  「什麼？她還敢罵你和你娘！」

  這是原身的父親武富貴的聲音，武富貴說著「砰」地一聲將碗筷扔在了桌子上，接著就是椅子被推開的聲音。

  柴房門板被「轟」地一腳踢翻在地，武富貴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

  「武千斕你這個孽女！看我不打死你！遭了懶瘟的！居然敢做你老子的主了！這是老子的家，老子想讓誰住就讓誰住！你算老幾敢管老子！」武富貴隨手在柴堆上抽出一根木棍，對著武千斕便揮了過來。

  外面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娘，你別拽著我呀！我要去看熱鬧！」

  「噓！我大寶乖！你富貴叔一動手，要打好一陣子呢，大寶快趁熱吃，吃完了再去看那死丫頭挨打不遲！孩子他爹，你也吃，二丫，你也快吃！」飯桌上，中年女子雖壓低了嗓子，聲音卻很清晰，並沒有要防備著誰。

  武千斕無語地看著提著棍子狠狠朝她揮過來的武富貴，心裡的mmp猶如實質。

  誰來告訴我，這是個什麼千古奇葩的父親？！說時遲那時快，武千斕愣神的功夫，她爹武富貴手裡的棍子已經朝她掄了過來，眼見著就要砸到頭頂了。

  這要是讓他砸上了，好不容易重新活過來的機會，一下子又得交代在這兒了！

  此刻，武千斕手速比腦速要快得多。

  雞爪般瘦骨嶙峋的小手猛地抬起，一把抓住已至頭頂的木棍，就勢一使力。

  只聽見「咔噠」一聲響，足有她手腕粗的木棍，就那麼被她給生生折斷了！

  憤怒中的武富貴一下子根本收不住。

  「嘭咚」！

  筆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武富貴當即咬牙切齒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干久了農活的粗糲大手揮舞著朝武千斕拍過來，一邊拍一邊怒喝，

  「小畜生，老子教訓你，你居然敢還手？反了你了！」

  武千斕冷笑，「你這個畜生不如的老畜生，都敢對親生的孩子下毒手了，我為何要站著任你打罵？你當我和你一樣，是個吃裡扒外是非不分的蠢豬嗎？」

  前世為了弟弟，她求爺爺告奶奶的四處求醫問藥，還要拼死賺錢讓他吃好喝好，好讓他身體不至於垮掉。她生怕自己離家太久，無依無靠的弟弟會受人磋磨，她甚至，連家中的僕人都不敢隨便得罪了。

  可是如今，她不想忍也不會忍了！

  要不是這具身體實在羸弱，又對外界毫無所知，就這樣的蠢貨，她都想直接給恁死得了！

  「畜生！你給我跪下！看老子不打死你！」見武千斕居然敢冷著臉罵自己蠢豬，原本就不怎麼擅長罵戰的武富貴氣的直抖。

  「咦！富貴叔！你棍子呢？不是說要好好教訓的嗎？這樣的賠錢貨撐門叉子不打死你還留著幹什麼？」

  一個肥嘟嘟黑乎乎大約十一二歲的男孩子終於甩開了中年女人拽著他的手，直接沖了進來，興奮地給武富貴遞上一根長竹棍，嘴裡不停地慫恿著。

  剛剛還怒火萬丈的武富貴一下子變得滿臉慈祥，目光中充滿著驕傲和愛護，仿佛那男孩才是他親生的一般。

  男孩子名叫劉大寶，是同村村民劉笙稻的兒子，現在他爹娘還有妹妹一家四口都住在武富貴家裡。

  武富貴其實就是傳說中的隔壁老王的存在，不過那位劉笙稻也和武富貴一樣，是個千古難遇的奇葩，任憑頭上怎麼綠油油的，他只要一壺小酒，有肉有菜有人幫他干農活，此生便足矣！

  是以劉笙稻一家四口和武富貴一拍即合，居然搬在了一起，過起混居的日子來！

  武富貴伸手接過劉大寶遞過來的竹棍，聲音寵溺地呵道，「走路毛毛躁躁的，小心摔著！這裡又冷又髒，你來幹什麼？快回去吃飯，等下飯涼了！」

  「我已經吃完了，富貴叔你快點揍呀，揍完了好去吃飯！」劉大寶拍著胖乎乎的黑手驕橫地道。

  「你這孩子，都知道孝順叔啦！還怕叔餓著？乖得很！想看熱鬧快站遠些，叔現在就將這小蹄子揍成死狗給你看！」武富貴拍著劉大寶的頭既欣慰又驕傲地道。

  「嗤……說你是豬真的是玷污了豬的名聲！你簡直就是坨屎才對！」武千斕真的看不下去了，簡直無法想像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豬狗不如的存在，揍自家親閨女給姘頭家兒子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