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縮頭烏龜,綠毛龜
2023-12-06 07:16:02 作者: 醉雲巔
顧忌著那個嬰兒,閻王只是護住她往後退了幾步,並沒有出手。
似乎看出了他的顧忌,路般哈哈大笑,「閻王殿下,我勸你還是回地府吧,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等我報了仇安了心,自然會去領罪,但是現在,休想讓我妥協!」
「你永遠都報不了仇!」司盛楠突然大聲叫道。
路般怒吼道,「你說什麼?!」
她仰起頭,一點都不懼怕的看著那團黑霧,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出了閻王黑袍的範圍一寸,可是居然一點也沒事,估計是黑霧擋住了陽光所致。
「你這般畏畏縮縮,只會躲在這個骯髒污穢的地方,怎麼可能報的了仇,我看,只不過是你逃脫制裁的一個託詞罷了!」她哼道。
聽到她的質疑,路般冷笑,「那如你這般躲在別人的衣角之下,就不算畏畏縮縮了麼?」
「但我此刻卻站了出來,你敢嗎?」她索性雙手叉腰,很囂張的抬頭問著路般。
她的推測,這路般必然也是不能見得陽光的,若他只要肯出了樓,或者放下嬰兒,或許就有機會。
甚至,只要能現身,是不是就能給閻王一個機會?她側頭睨了閻王一眼,卻見他繃著臉沒有開口。
「是麼?」路般譏諷的笑,「那這樣,你還敢站出來嗎?」
那團縈繞在她頭頂上方的黑霧逐漸散去,陽光漸漸的從縫隙中穿透過來,傾灑在她的身上,刺痛的感覺緩緩蔓延——
「當心!」閻王想要上前將她拉回自己的庇佑之下,可她卻一揚手止住了他的步伐,「我能這樣站在陽光下,你能麼?你不能,因為你註定是個縮頭烏龜,綠毛龜!」
「你找死!」路般看著逐漸暴露在陽光下的她,面色變得緋紅,甚至開始皸裂,腦中一個激靈,便要伸手去掐住她的脖子,好讓她不能再說出那些讓他惱恨不已的話。
「你找死!」路般看著逐漸暴露在陽光下的她,面色變得緋紅,甚至開始皸裂,腦中一個激靈,便要伸手去掐住她的脖子,好讓她不能再說出那些讓他惱恨不已的話。
「休得猖狂!」閻王眸光一閃,抓住了霎那間的時機,手中一道飛箭過去,那路般剛好露出小半截身子,正中他的胸口處。
而閻王一個旋身,將她重新籠罩在自己的黑袍中,另一隻手則又甩出一支飛箭,他甚至頭都沒回,聽得一聲痛苦的哀嚎聲,飛箭牢牢的插在路般的手肘處。
嚎啕大哭的嬰兒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懷抱里,看著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他低嘆一聲,將孩子放在她的身上,然後回頭望了一眼扭曲成一團的路般,黑霧已經逐漸從他身上散去,戾氣也沒有先前那麼重了。
「去吧!」閻王袖袍一揚,他便緩緩化成了一團青煙,盡數入了他的袖袍之中。
這時,他才低頭看向臉色紅得可怕的司盛楠,嘆息一聲,「為什麼要那麼做,你不怕灰飛煙滅嗎?」
如果沒記錯,這女人膽小又怕死,當初就是被勾錯了魂,斤斤計較了很久。可這一次,她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樣是自尋死路嗎?
「你說過的,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收拾!」她擠出一抹笑容,「我承認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的錯,不能因為我,害了更多的人!」
閻王一怔,不知想起了什麼,輕輕的將她懷中的嬰兒放到一側,然後抱起她——
「那孩子怎麼辦?」她愣了一下,他們就這樣走了,孩子呢?
「自有他的命數!」閻王淡淡的說,抱著她如來時一般,很快便消失在這炫目的光芒下。
她迷迷糊糊就這樣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入眼又是地府的一片昏暗。
幽幽的嘆息一聲,她到底是又回來了!陽間已經不再是她能生存的地方,陽光,竟也成了一種奢求了!
「你醒了?」
沒想到房中還有人,她嚇了一跳,轉頭望去,卻見閻王手中捧著個碗和杵,在搗弄著什麼。
「唔,又給你添麻煩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她是真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生平做事,是自己的錯,一定會認,不是自己的錯,打死也不認。
所以路般這事兒,若不是她去找判官,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只是這判官為何要將這麼危險的東西給她,她得找判官算帳了。
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接著又仿佛沒什麼事的繼續動作了,他頭也不抬的說,「知道給別人添麻煩了,以後就少折騰!安分的呆在地府,或者……」
「我不要再入輪迴!」雖然她覺得地府很無聊,可是再入輪迴也是抗拒的很,重複一遍生老病死,著實很怕!
再說了,萬一又是個剩鬥士,豈不是太悲催了?
看著他一直沒有停下手裡的活,最後坐在了她的面前道,「抬頭!」
「做什麼?!」
傻傻的瞪大眼睛看著他,不知他又要弄什麼玩意兒!
「你的臉被烈日灼傷,必須要敷藥,否則不但容顏盡毀,還會精魄缺失!」他一點面部表情都沒有的說。
容顏盡毀?!
精魄缺失?!
這八個字實在太震撼了,讓她下巴差點脫臼,「不會吧?這麼嚴重!」
「你以為呢!」他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將搗好的藥敷到她的臉上,「沒什麼本事就不要充英雄,不會次次都這麼好運的!」
「嘶,疼——」她抽氣道,「我是好心幫你——好吧,幫自己善後,可你也用不著事後這樣報復我!你看我都成這個樣子了,能不能高抬貴手放一馬?」
「這也算是便宜你了!」閻王雖然嘴上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倒是輕了幾分。
司盛楠看著他碗裡那青青綠綠的藥汁,簡直可以想像自己的臉此刻是什麼樣的景象。
先前的疤痕還沒有消失,又添新傷,她想,幸好地府沒有鏡子,不然鐵定會被自己再嚇死一次吧?
等他一點點將碗中的藥汁用了個乾乾淨淨,然後才放下手道,「好了!五日內不要洗臉,也不要用手去抓,不然的話,毀了容不要來怨旁人!」
說完,他起身進了內殿。
「五天?!」她剛尖叫出聲,只能張著嘴看著已經消失無一人的空房間。
好奇的過去摸了摸,又碰了碰,也沒看出有什麼異樣。有好幾次,他都是這樣憑空的消失了,可是自己也不知他去了哪裡,明明沒有門,牆上也沒有機關,可就這樣不見了。
沒找到門竅,她鬱郁的在原地坐了下來,想要伸手扶臉,卻又想起他的話,悻悻然放下手來,五天不洗臉?那得臭成什麼樣啊!就算想問也找不到他人了,冰冰涼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很累,就算剛剛睡醒,也還是累的不輕,渾身跟散了骨架一樣,軟軟的往床上一躺,很快便再次陷入了夢鄉。
內殿的閻王完全可以看得到外面的她,現代的科技的確很發達,閻王殿內也有仿照陽間的透視玻璃,弄了個類似的牆。
他可以輕易的在內室看到外面的一切動靜,然而沒人能打擾他的私人空間。
站起身,牆上掛著一幅美女圖,那是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了,沒有人知道。
畫上的女子柳眉粉唇,眉目間有幾分嗔意,他當初執意要畫,她卻不肯,便有了這樣一幅畫卷,現在想來,當初的執意竟是如此的明智,否則,便連這樣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她最後的嚶嚀,「離休,好好的活下去,永生永世的活下去!」
可是盡歡,沒有了你的日子,你知道歲月是有多麼的煎熬嗎?
抬手,輕輕的撫上那畫卷,他幽幽的長嘆一聲,盡歡,這女子嗔怒耍賴的樣子,端得像極了你,是你又回來了麼?
我這樣做,到底對還是不對?
畫上的女子巧笑倩兮,室內卻一片鴉雀無聲,沒有人回應他。
這下司盛楠是徹底老實了。
為了那張已經花得不能再花了的容顏,她只能呆在閻王殿裡,哪兒也不敢去。
好在這裡有吃有喝有住,也還算不錯,除了那個冷冰冰的萬年冰山臉偶爾會出現以外,也沒什麼別的不好!
哎,不對,有一點!她已經一天多沒洗臉了,這個難受啊,她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堅持五天那麼久。
站在閻王殿門口,悶啊!悶得她都想要撓牆了,也不知勝勝和那小色狗怎麼樣了,託了馬面去傳話,也不知傳到了沒有。
她蹲坐在殿前的台階上怔怔發呆,好像聽到了有小狗歡叫的聲音,愣了一下,豎起耳朵,果然是有,而且越來越近,難道是勝勝帶著小色狗找她來了?!
頓時激動的站了起來,連蹦帶跳的從台階上奔下去,「勝勝,是你麼?」
「大哥,小弟來看你了!」響起的卻是個男子的聲音。
司盛楠驚覺不妙,可是腳下已經來不及剎車了,一個趔趄,直撲向那個一陣風似從天而降的男子——
「啪!」雙手剛好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個正中下懷!
男子腳還沒沾到地,就被她這樣拍得一個後翻,整個人躺在地上,這不是最悲催的,最可怖的是,眼前一張超大號的泥漿臉!
「鬼啊!」他大叫一聲,毫不猶豫的雙手猛地一推,司盛楠頓時被他從身上掀翻下去,摔了個仰八叉。
「靠,什麼鳥人!來地府不見鬼,你還看神仙啊!」她一邊揉著自己的屁股一邊站了起來,這才看清,面前站的是個約莫二十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也是拍拍自己站起來,一身的桃紅色長衫全是污了,「神仙,那不就是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