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頹敗氣息

  「從明天開始，我不管你們的夜生活，但是在白天工作期間，如果我聞到誰的身上有酒氣，就麻煩您另謀高就吧。」藤原圭說道。

  日本會社不輕易開除員工，調離就是最有力的懲罰手段。

  但是也分情況，把一個員工調出膏腴之地，自然能起到很強的威懾作用，但是如果這個人本身所在的部門就已經足夠糟糕，那去哪裡也都沒差。

  曰本職場也有鹹魚，沒啥鬥志，能耐住苦寒和寂寞，不懼發配，別人被調到一個沒前途的部門覺得人生都灰暗了，而他卻甘之如飴，拿著能保證最低生存限度的工資活下去就好，熬到能拿退休金那一天就是勝利。

  這種人在曰本社會也是廣泛存在的，比平成廢宅高半檔，廢宅待在家裡啃雙親，他們待在會社啃上司。

  碰到這種情況，誰也沒辦法，這種人最牛逼了。老鹹魚一條，你敢咬，就齁死你。

  而藤原圭所在的團隊則是第一種情況，遍地流淌著奶漿與蜜汁的膏腴之地，任何想要在放送界有作為的新人，現在都想進入藤原圭的劇組。

  從《人間觀察學》綜藝開始，再到獨立製作電視劇，每一部作品都是大賣作品，不僅商業上獲得成功，拿獎也拿到手軟。

  很多在《人間觀察學》時期就跟著團隊的老人，收入已經是同期的兩到三倍了。

  甚至已經超過了在製作局供職好幾年的正式員工了，所以水波製作的員工做夢都想進入藤原圭的劇組，而那些已經在劇組裡的成員，也生怕自己被踢出團隊。

  想當初藤原圭為了全面掌控月九，擴大了一次團隊，那次擴招成功加入團隊的人算是趕上了最後一波順風車，再往後就再沒有在公司內部招過人了。

  剛開始水波製作里有一些老資格的員工本是有機會加入團隊的，但那時考慮到藤原圭團隊還算是新人團隊，於是放棄了機會，後來悔不當初，但是錯過的機會再無挽回的可能。

  現在很多其它部門的員工，都在暗自期盼，希望藤原圭野心再大一點就好了——《半澤直樹》收視欣欣向榮，月九計劃看樣子已經勢不可擋了，那就再搞一個火九水九嘛，到時候繼續擴大團隊，老子肯定第一個交投名狀！

  所以藤原圭說出的這番話，絕對是有威懾力的，企劃室里，除了柴崎秀明和水原結衣，幾乎人人自危。藤原圭在團隊裡絕對是有話語權的，甚至重於水原結衣，尤其是當《半澤直樹》開拍後，藤原圭已經成了實質上的製作人，權力遠超一般導演和編劇，甚至能審批預算。

  他想留下的人，別人趕不走；他想趕走的人，別人留不下。就是這樣說一不二的權力。

  水波製作公司現在正處於一個十分奇妙的境況當中，一方面，這個福山台控股的下屬企業有著整個電視台最強的製作團隊，包攬了去年一年的所有收視率最高的節目。

  而另外一方面，除去這個團隊以外，公司的其它製作部門，卻一片死寂。

  今年，水波製作除了藤原圭團隊以外，也製作了一部晨間劇和一部夜間綜藝，收視率在5%上下浮動，屬於入不敷出的成績，連贊助商都找不到。

  關於這點藤原圭也感到頗為感慨，在他印象中，去年之前，水波製作還是一家挺有生命活力的製作公司。

  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有福山台這棵大樹依仗，公司業務也算是做得欣欣向榮，在那之前更是時不時地有好作品產出。

  但就是去年，公司內部似乎有些混亂，財務經常出亂子，人事上也不安定，頻頻有人跳槽，而且還都是頗有能力的製作人。

  所以也就一年時間，公司運營狀況就急轉直下，但是從表面上看不出來，因為運氣好，有藤原圭這座大佛撐著。但是大佛的合同還有一年，所以這頂多算是迴光返照。

  更有甚者，還有人說，之所以水波製作現在的運營狀況忽然變得這麼糟糕，是因為藤原圭吸走了整個公司的運勢……而且這麼扯的言論，公司里還有不少人相信。

  也正是因為公司的這種營養不良的狀態，不久前水原結衣告訴藤原圭，福山台和內田社長打算賣掉公司的消息，多了幾分真實性。

  或許是因為公司的氣數已盡，內田倉見也懶得整頓，擴展業務，增加營收，乾脆直接賣了了事；也或許是內田倉見早就想賣了公司，無心經營，才導致現如今的境況……都有可能。

  不過其它部門，藤原圭管不著，也不想管，甚至心裡因為懷揣著買下水波製作的小九九，覺得這公司的運營狀況越糟糕越好，越不值錢越好。但是他的團隊內部不允許出現任何墮落的跡象！

  他所帶領的隊伍，必須要充滿戰鬥力和氣勢，來應對隨時會來的挑戰，以及可以隨時挑戰他人。

  放送界的競爭很激烈，別以為有金手指就一定不會輸。

  《半澤直樹》是十集劇，如今已經行至半途。收視率已經達到了32.2%，非常喜人的數據，照這個勢頭下去，重現這部劇在平行世界的傲人成績，或許是板上釘釘的事。

  如果藤原圭沒記錯的話，平行世界的《半澤直樹》創下的收視成績非常可怖，最終集42.2%的收視成績，直接成為了歷史第三。

  雖然是數字上的歷史第三，但實際上卻有著第一的地位。

  因為排在它之前的兩部劇分別是《積木崩塌》和《水戶黃門》。

  而這兩部劇都是放送於1980年前後，占據了時間上的巨大優勢。那時的電視節目還不像如今這樣那麼豐富，觀眾能看到的電視節目少了，分攤在每一部劇上的收視率自然會變高。就像國產劇沒有哪部劇能在收視率方面打贏《敵營十八年》。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99%的收視率，就問伱怕不怕。

  而《半澤直樹》的實際放送年代是2013年。和第二名《水戶黃門》整整差了三十四年的時間，收視率卻只相差1.5個百分點。

  當然，曰本的電視業發展得較早，時隔三十四年的兩部劇還能有比較機會。放在中國，就好比讓一部22年的劇和央視版《西遊記》比收視率……

  2013年的時候，網際網路在曰本已經普及開來，電視業逐漸沒落，電視節目的平均收視率也在不斷縮減，就在這種情況下，這部劇的橫空出世，將一些許久不看電視劇的觀眾，生生拉扯回了電視機前。

  想到這兒，藤原圭就有些氣悶。

  作為日劇史上絕對的神器，藤原圭的原意還是想將這部劇再捂一捂的，若不是NBC和繁星台忽然發難，他是真不想這麼快把這部劇拿出來啊……

  藤原圭拍攝的《半澤直樹》比原版的收視率要略高，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把這部劇拿到96年，還放在了已經頗具氣候的月九時段，高一些很正常。

  甚至藤原圭覺得還能更高，若不是NBC和繁星那幫煩人的傢伙忽然蹦出來礙事。藤原圭有信心讓這部劇拿到歷史第一的成績，但是現在，真的有些說不好了。這個世界的歷史第一收視是一部放送在78年的劇，最高收視率達到45.5%。

  想到這兒，藤原圭站起身來，目光掠過窗邊的綠植，看向窗外層層迭迭的樓影，NBC和繁星台的電視台大樓就在自己眼前的方向，隱藏在無數大樓背後。

  他走上前去，手掌輕輕拂過窗邊花草的葉片，忽然冷笑一聲：「你能給我找麻煩，就別怪我也給你找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