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職

  「藤原君是在哪家製作公司工作？」

  五花肉在爐子上被烤得滋滋作響，油煙被吸菸機的軟管吸走，藤原圭把一片烤得發焦的肉片放入口中。

  「高功力製作，算是家大型製作公司。」

  「藤原君對製作電視節目感興趣？」

  「主要是學的專業涉及此方面。」

  說起來，他和放送界還真有緣，上輩子就在這行摸爬滾打，這輩子機緣巧合之下又進入了這個行業。

  「如果《白夜行》的銷量不錯，藤原君打算成為全職作家嗎？」板垣和彥說道。

  藤原圭想了想道：「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寫作不會占用我太多的時間。」

  不會占用太多時間？板垣睜圓了眼，寫作可是一項體力與腦力結合的繁重工作，怎麼可能不會占用時間呢。

  「《白夜行》的創作用了多長時間呢？」

  藤原圭來到東京也就一個月左右，寫完整本《白夜行》也就花了十來天，因為腦海中有詳細的全文，和抄作業沒啥區別。

  但如果要是對板垣和彥實話實說的話，對方反而不相信，於是道：「三個月左右。」

  板垣嚇了一跳，「三個月就完稿了嗎？真的好快，藤原君果然不簡單吶。」

  藤原圭笑了笑，這個時代的曰本文化界人士果然還是少見多怪。

  真實世界的東野圭吾算是曰本作家圈的人形碼字機器，每年都有一兩本新書面世，產量極高。

  但這在中國的網文作家圈裡還是不夠看的，三十萬字寫三個月，就這速度你還好意思寫網文，建議把握進廠時機。

  藤原圭已經正式和春秋社簽訂了合同，連載期間的高料費是4000円一頁，不算多，但是作為新人來說已經很夠意思了。

  書籍出單行本後的版稅是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最終藤原圭到手的版稅會在這個區間範圍內。

  而具體的版稅比例則要看連載期間的反響，反響要好，預計銷量就會越多，出版社才願意向作者讓利。

  現在曰本出版界，一線作者的版稅能拿到百分之十四五左右，頂尖的作者能拿到十八甚至二十，而作為新人，百分之八的版稅才是常態。

  藤原圭一介新人，想得到和一線作者相同的待遇，等同於痴人說夢，要想多分蛋糕，必須要證明自己有做大蛋糕的能力才行。

  如果《白夜行》在這個世界也能取得和原本世界相同的成績的話，藤原圭就會瞬間躋身一線作者。

  到那時，能拿到百分之十八的版稅也不是夢想。

  「也好。」板垣和彥也往嘴裡塞著肉說道，「如果《白夜行》的銷量好的話，能影視化改編也說不定……嗯，現在說這些還太早。」

  藤原圭笑笑：「夢想總是要有的嘛。」

  「哈哈，說得對！」

  《白夜行》的確是東野圭吾影視改編得最多的一本書，但很不幸，這些影視化後的版本大多數質量堪憂，所以藤原圭在這上面也沒投入多少期待。

  「那藤原君，祝你實習工作一切順利。」板垣和彥在杯中倒滿清酒，舉起說道。

  「借你吉言，板垣先生。」

  很快就到了正式入職的日子。

  藤原圭坐上地鐵，今天運氣不錯，還有個座位。

  藤原圭坐了下來，坐在自己旁邊的是一個中長發的男子，藤原圭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的時候不由得嚇了一跳。

  他之前從沒見過一個人的黑眼圈竟然能重到這種程度，就像用記號筆畫出來的一樣。整個人看上去也很瘦弱，像是隨時就要一頭栽倒在地。

  「那個……不好意思……」那人忽然轉頭看向藤原圭，「到台場的時候能叫我一下嗎？」

  藤原圭是在台場站後面的站點下車，點了點頭，「沒問題。」

  話音剛落，那人雙眼一閉，竟然睡著了。

  曰本職場這麼累的麼……藤原圭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快到站的時候，藤原圭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先生，到站了。」

  那人緩緩睜開雙眼：「多謝……」

  車門打開，藤原圭也顧不得等他，直接下了車。

  高功力製作是一家一千兩百人左右規模的大型製作公司，在東京，製作公司之間的區別也是很大的，有上千人的大型企業，也有隻有二十來個人的小型作坊。

  新人第一天上班，都是培訓，和藤原圭一起的還有幾個實習的同期。

  整個培訓期差不多兩個星期，主要培訓內容大概是企業文化、事務處理、職場規則以及倫理道德責任等等。

  曰本職場高度精密化，規則化，如果不了解這些的話很容易會給同事帶來麻煩，而「帶來麻煩」這一點對於曰本人是很難忍受的。

  培訓期間算是入職後最清閒的一段日子了，因為這段時間沒有加班，也不用出外景，到點就可以走。

  而板垣和彥此時也通知了藤原圭，《白夜行》的連載時間已經確定了，會放在四月下的《乾坤春秋》上開始連載。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藤原圭也逐漸和同期熟悉了下來。

  在這裡待得越久，藤原圭就越羨慕之前看過的穿越小說里的主角，他們是怎麼一穿越就順風順水的？

  或許是藤原圭這具曰本身體裡實際上是一具中國靈魂的緣故，藤原圭對曰本的一些規則總是感到不適應。

  曰本職場是個極度重視尊卑文化的環境，後輩一定要尊重前輩，要在前輩面前表現得溫順和恭敬。

  走在路上的時候，一定要一路小跑給前輩開門，不要讓前輩親自碰到門把手；

  一起聚餐的時候，一定要幫前輩烤肉剪肉，這種活兒不能讓前輩親自動手做；

  前輩敬的酒絕對不能拒絕，哪怕已經喝得人事不清，也要想辦法用僅存的神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喝多了當然也不能吐出來這麼失禮，要麼找個沒人的地方吐乾淨了再回來喝，要麼就把嘔吐物當場咽下。

  所以說，曰本自殺率高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然，這套尊卑規矩，放在一些職別更高，受上司器重或者在公司內部有關係的年輕人身上是不起作用的。

  高功力製作的內部風氣還算不錯，藤原圭在培訓期間，最多也就是給前輩或上司推一下門，倒是也沒有受到什麼職場欺凌，但是也經常看到一些下屬被上司指著鼻子在公共場所罵的場面。

  看著那被罵還要賠笑的下屬一臉倒霉的衰樣，藤原圭心中暗道：

  守著曰本職場年功序列的規則熬資歷是不行的，得想辦法儘快拿出亮眼的東西來，才能先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