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這鍋你背

  「李斯特鉗。」

  東教授用上另一種手術器械，冰冷的鉗尖伸入腔內，夾住了病人的頸部血管。

  「吸引器。」

  固定好血管後，接著抽吸游離的血水，電子屏上的時間飛快流逝，手術有條不紊的開展。

  「咦，腫瘤蔓延到大動脈了。」

  東教授有些吃驚，這是意料之外的事件，術前的各項檢查，沒有發現病人體內的這一險情。

  「要不要喊心臟外科的教授過來，他在關西不也是有名的醫師嗎？」

  小松多助適時的建議，這是最保險的辦法，讓更專業人士處理問題。

  東教授抬頭看了眼外面的觀察室，玻璃是從外向內單向透明的，他雖看不到後面的人影身份，但也能猜出個大概，這樣露臉的機會，怎能分享給心外科，而且食道癌本身就是第一外科從心外科搶來的，到時候心外科的教授進來，肯定會陰陽怪氣的亂說話，這可是全國大大小小數百家醫院共同觀看直播的關鍵手術。

  「不用，我可以處理。」

  上級醫師的權威不容質疑，東教授此時只能冒著更大的風險，將手術進行下去。

  「咬合夾，給我。」

  他伸出手，喊出聲，彎曲的金屬夾拍在手心，轉動方向，一點點的下探。

  「小松，你來，以這個角度夾住大動脈。」

  東教授調整咬合夾的傾角，對旁邊的小松多助命令道。

  「明白。」

  小松多助沒有多想，本能的接過咬合夾的尾端，施加壓力封住大動脈附近的血管。

  而此時，原本就脆化的血管突然破裂，鮮血噴涌而出，濺出無菌區，零星灑落在周圍醫生的手術服上。

  「小松，你在幹什麼！」

  東教授厲聲斥責向小松多助，轉頭接過吸引器，將血水吸入，以獲得寶貴的術野。

  「出血量極大，準備輸血。」

  「血壓降低至危險線，只有五十不到了。」

  麻醉主任一針一針的輸入藥劑續命，輸血已經開始，但還是趕不上病人的失血速度，人體失血過多的話，結果自不必多言。

  「止血鉗！」

  東教授的額頭滲出汗珠，抱以最後的一絲希望，將止血鉗探入一片模糊的病人體內，血水阻礙了視線，必須儘快找准出血點，止住血液的流失。

  「嘟嘟嘟！」

  監護儀上的生理報警聲響個不停，滿手是血的小松多助趕忙去換了副新手套，來到靜止不動的東教授身側。

  「滴——！」

  漫長的盲聲從監護儀的喇叭口傳出，時間2007年6月6日16點23分，病人徹底失去生命體徵，搶救無效死亡。

  「都是你，小松醫生，伱的失誤導致了這起醫療事故。」

  手術室內的二助，反應過來開口，指責起當時拿著咬合夾的小松多助，總有人要為這起事故負責，總不可能讓主刀的東教授承認錯誤吧。

  「小松，這不是你的錯。」

  東教授嘆了一聲，完全是他強行開展計劃外的手術，導致這一結果的，雖然從表面上看，失誤的人是小松多助。

  「老師，第一外科的名譽不能受損，我這個助手失職的話，影響會比較小。」

  小松多助一瞬間想了很多，最後主動攬下了事故責任。

  然後，是漫長的聽證會，檢討會，病人家屬上告法院，雖以不合理的訴訟落敗，但還是影響到了小松多助，近半年沒有好好的進行幾場手術，讓他的技術大幅下滑，心態也在不知不覺中失衡，漸漸變得害怕主刀手術。

  財前五郎毫無懸念的擊敗了他，成為助教授，而心灰意冷的小松多助被自我發配到第二外科，降級為了醫局員，再也沒有接觸高難度高風險的手術。

  ……

  鑲鑽的名貴打火機，噴射出的火苗，在財前五郎看來，其實和一百円的廉價打火機沒什麼不同，但在世人眼中，能使用這種價值數十萬円的打火機的人，往往都是權貴，他努力要成為的那一類人。

  躺在助教授的獨立辦公室座椅上，他點起下一根煙，咳嗽了幾聲，感覺肺部有些不適。

  是最近太忙碌了嗎？

  財前五郎心想，他面前的桌上，擺著里見複診檢查出早期胰腺癌與胃癌的病人CT片，左手持煙，右掌不由自主的轉動變幻，模擬手術切除的手部姿態。

  這樣的機會，罕見至極的病例，要眼睜睜的放棄嗎？

  他有些不甘心，翻開科室的人員行程表。

  「東教授，下周五東京出差。」

  能不能把這場手術，當做沒有記錄的緊急手術來做呢？東教授都不知道的話，鵜飼部長就更不會察覺到這起『意外』的緊急手術吧。

  財前五郎對醫技的痴迷，讓他忘卻了一切，決定冒險一次。

  「喂，是我財前，病人那邊還沒通知吧？我決定在下周五為她做手術，讓病人提前準備。」

  他撥通了里見修二的手機，改變了之前的主意。

  「什麼？為什麼改主意？整個浪速醫大，除了我誰也沒有把握能處理好這樣複雜的術式，我只是想拯救病人的生命罷了。」

  他站起身，拉開辦公室的百葉窗，陽光亳無保留的灑在身上，照亮了白色醫師服。

  實習第三周，星期五，藤井樹的醫術，LV3/11％。

  二十天左右的實習期內，藤井樹通過愈發精湛的醫術，贏得了宮葉治療組的信任，今天，終於可以讓他主刀進行一場小手術，由小松醫生擔任一助，以防萬一出現問題可以及時處理。

  「病人的右手大拇指被角磨機割傷，屈肌腱受損嚴重，但在兩小時內轉移到了手術室，如果手術效果不錯的話，以後的日常生活影響不大。」

  「我決定用津下縫合法，使用3-0圈形肌腱縫合線，將肌腱斷裂處縫合上。」

  藤井樹在術前準備時，對小松多助說出自己第一例主刀手術的想法，一向追求穩妥的小松多助不禁皺眉，他還以為藤井樹會使用抗拉力較強的Kessler縫合法，這樣也更保險。

  另一邊，同一刻，換上手術服的財前五郎踏進第一外科的手術室，裡面的助手都是他多年培養出的心腹，病床上的病人小西綠，已經進入麻醉後的昏迷狀態。

  「這是不留記錄的緊急手術，希望諸君切記。」

  財前五郎提醒過後，持握手術刀，採用執筆式的手法下刀，手術室牆上的時間開始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