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眼二足三膽四力

  秋田醫生面對市川黎吉的壓低姿態，表面上不以為意，腳下的步伐卻放緩了許多，兩人的距離一點點的拉近，目光對視，不管是古流還是現代劍道，都有一眼二足三膽四力的說法。

  眼為洞察對手的動作，既見實際的行動，又觀內在的想法，劍聖宮本武藏就將古傳的【觀見兩種著眼法】加以解構，強調觀心勝於觀物，到了五段境界的半職業劍士，多半都掌握一些此法，只是領悟施展的水平各有高低。

  足為與對手相持時，為了瞬間攻防的需求，隨時快速控制身體與腳步的變向，拼刀的瞬間展開近身踢擊技，在大多古流中都有類似的招式，而步伐分突進後退的前出步、迅速移動的滑步、迷惑對手的墊步以及躲避用的閃步，但實戰中有時並不會嚴格按照上述執行，藤井樹就仗著身體素質強，能把滑步既用於進攻又用於躲閃，一般人是做不到這麼頻繁使用的，體力就是個大問題。

  膽就更容易理解了，拿劊子手拔刀齋緋村劍心舉例，揮刀的瞬間只有目標，不會去想殺人的後果，不在意自我的生死，往往能在同水平甚至稍強的敵人前取得勝利，拔劍的心如果有了遲疑，生死之間的戰鬥就會落入下風。

  力既劍客的技術力與身體素質，實際上常人的身體練到極限，最多也就擁有不超過兩倍普通人的體魄，頂級的劍客在相近年齡段的體質差距，沒有到不可戰勝的地步，技術力則要靠天賦與日積月累的訓練達成。

  市川黎吉緩緩直起身，劍尖下沉擺出下段起手勢，秋田醫生也照例下段舉劍，兩人的距離踏入一足一劍的範圍，劍尖相碰一下，同時取中段再碰。

  秋田醫生前出一步，雙手持劍突刺，市川黎吉下意識的側擊刺來的劍身，準備變招為順勢斜斬，卻被更快一步的秋田醫生架劍格擋，近身一腳踹中小腿，吃痛的失去身體平衡，兩人交錯而過，只是秋田醫生的尼龍打刀反手刺中身後的市川黎吉腰部。

  「東京醫科大學病院大將秋田吉文，勝！」

  裁判宣布了結果，市川黎吉並不沮喪的下場，幹掉兩個消耗一個，作為先鋒的他做的已經很好了。

  「接下來看你表演。」

  和上場的藤井樹拍了下掌，摘下頭盔的市川黎吉滿頭大汗，別看總共也就打二十分鐘不到，全力狀態加高度精神集中的戰鬥，對體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終於輪到你了。

  秋田醫生有些近乎貪婪的盯著面罩頭盔下的那張臉，在米國留學的幾年，改變了他的性取向，藤井樹這種俊秀異常的美少年，讓他的身體比以往更有活力，剛才消耗的一些體力，也迅速恢復過來，回到滿狀態。

  這傢伙不會是基佬吧？

  見慣他人目光的藤井樹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他雖然沒有女朋友，但性取向可是正常的，為了少噁心自己一段時間，他決定速戰速決。

  少見的擺出逆手持劍的架勢，他選擇的尼龍打刀刃長七十公分，只比座頭市的長十公分，用起人家的絕技來長度影響不大。

  逆手劍？真罕見啊！

  秋田醫生雖是三十多歲的劍道六段，也很少見到用逆手劍的對手，考慮到藤井樹是以中軍身份出戰的，實力應該比市川黎吉強一點點吧？

  逆一文字斬！

  的確只比市川強億點點的藤井樹亳不遲疑的前出步突進，秋田醫生中段守勢迎敵，只聽破風聲起，一道灰影拉出殘跡，在富士台的場邊高速攝影機鏡頭中，切過秋田醫生的腹部，將他連人帶劍擊退數步，捂著有數層皮革緩衝的胸甲彎腰低頭，乾咳不止。

  「有效擊打，早稻田中軍積一分。」

  場邊裁判舉旗，東醫大的劍道隊伍叫了個三分鐘的暫停，趕緊上來看看秋田醫生的受傷情況，好在他們是專業醫療團隊，解開秋田醫生的護具，幾個中年禿頂的主任、副主任輪診了一下，和裁判通知了幾句，用自帶的擔架把人送下場了。

  「東京醫科大學病院棄權，早稻田大學獲勝。」

  裁判直接宣布比賽結果，人都有內出血的跡象了，再讓他上場不是要人家命嗎？

  「小伙子，你這身體真不錯啊！改天要不要來我院全身檢查下，費用全免，讓我臨床研究一下。」

  東醫大的一位內科主任臨走前，特意找到正在脫護具的藤井樹，眼睛都快冒綠光了，能在身披護具的情況下一擊重傷，這力氣可太驚人了。

  「額，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

  實際上只用了一半力量的藤井樹婉拒了對方的請求，儘管有神谷凜的關係人脈，能不暴露自己還是最好的。

  「哪天想檢查了，打電話給我，不用排隊，我親自給伱做。」

  內科主任還是不死心，遞上來一張名片，秋田醫生又不是他科室里的牛馬，傷了就傷了，他才不會在意。

  「啪，啪，啪！」

  待這人走後，身側傳來鼓掌聲，藤井樹望去，拍掌的人是大將身份的今村東雲，不出意外的話，今村老師在地方選手權賽上是很難登場了。

  「真是精彩的逆手快劍，藤井同學的進步速度總令人驚訝。」

  今村東雲遠比年齡小的面容滿臉笑意，他似乎總是在笑，微笑、淺笑、莫名的笑，只有藤井樹知道在他的和善外表下，潛藏著恐怖的靈魂，那纏繞在今村東雲右手背的黑色煙氣，愈加濃郁。

  只是藤井樹尚不清楚今村東雲有什麼打算，想看看他肚子裡有什麼壞水，如果動手的話，他有絕對的把握能贏。

  「過獎了，改天我還想向您討教呢，上次的比試可不夠盡興。」

  藤井樹說著，嘴角也扯出一抹笑意。

  ——

  深夜，秋葉原街，英式女僕咖啡館。

  「咚咚。」

  一襲紅衣漢服的高挑女人敲向了緊閉的門，她正是前些日子從結界中現身的唯一一位妖怪，妖尊朱雀。

  「我們晚上不營業，這位客人。」

  門後傳來慵懶的女聲，是這家店的主人輝夜十六心，那位風情萬種的露肩成熟美人，又稱輝夜姬。

  「那我可要強闖了。」

  朱雀不容質疑的發出威脅，她佩帶的長劍清鳴一聲自動出鞘，傳遞著主人的心情。

  「真是的，愛織你去開門，讓朱雀大人進來吧。」

  裡面的人無奈的發出嘆息，咖啡館的卷閘門被拉開，裡面的陳設與白日大不相同，改造成一派江戶風的酒館狀態，地上鋪蓋著榻榻米，披著印花紫金和服的輝夜姬躺在被爐桌前，抽著掌心持握的水煙。

  「好久不見，朱雀大人。」

  輝夜姬似乎與這位是老相識，打了招呼後，朱雀在被爐桌旁盤腿而坐，腰間的佩劍收回鞘中，解下扔在一邊的榻榻米上。

  「我這次來，是為了孽的源頭，一日不除，永無寧日。」

  眉心留著焰形印記的朱雀，黑髮赤瞳，青絲披散在背後腰際，仔細打量了一番側躺的輝夜姬，秀眉微蹙，千年前結界封印時輝夜姬是大妖，現在居然還停留在大妖境界，這麼多年白活了嗎？

  「我聽說，六百年前又鬧過一起孽災，有個叫夜斗的斬殺了數千妖孽，你在這裡的消息最靈通，幫我找到他。」

  朱雀說明來意，輝夜姬卻是一笑，晃動盤發上的金搖步。

  「他可是神秘的很，我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也沒有用吧？」

  「我在源世界研究了許久，也來這裡調查了半年，孽是被製造出來的，只要讓我查到，殺無赦。」

  見輝夜姬的口風很緊，朱雀沒有動武，得不到想要的情報，留下一句狠話，揚長而去。

  「真是的，又要有大麻煩了。」

  輝夜姬目送這位殺神離開，預見到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