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緋村劍心

  翌日，八點多的時候來到學校，華國文學專業的第一節課，是福山宗介教授上的，他教的是最主要的文學課程，內容為鑑賞與研究古代華國文學。

  明亮的教室，坐滿了學生，不同於高中的統一制服，大家的常服都各有特色，藤井樹坐在中間一排靠邊的位置，大一的第一節課，敢不來的人還沒有。

  九點整，梳著整齊髮型的六旬老教授夾著教材進門，教室里的吵鬧聲安靜下來，全體目視著福山教授在講台前放下教材，鴉雀無聲。

  「早上好，我是文學部教授福山宗介，接下來的四年裡，與各位打交道最多的老師。」

  開頭的早上好是中文，福山教授的中文口語能力出奇的強，甚至帶有一點北方的口音，他在教室里的三四十名學生間掃了一眼，在藤井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我們這個課程，一直會持續到大四結業，學分也是最多的四十分，我將從華國春秋戰國時代的文學作品講起，直到明代結束，期間會摻雜一些時代背景的歷史內容。」

  福山教授說完，在黑板上書寫下戰國兩個漢字。

  「提到戰國，我們島國人的第一印象，是室町幕府晚期至安士桃山時代的混戰，距今幾百年，而華國的戰國時代，要更源遠流長，在兩千多年前。」

  「統一天下的周王朝，國祚八百年，但自東周以後，就漸漸淪為各地諸侯國的傀儡，這與我國戰國時期的大名割據是同一性質的。」

  「東周晚期戰國時代的諸侯國，有同學知道的嗎？」

  說了一長段內容後，福山教授開始尋問起在坐的學生，有不少人舉手，藤井樹靜靜旁觀。

  「藤井同學，你來回答。」

  福山教授沒有點那些舉手的，而是指明讓藤井樹發言，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

  「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國稱雄，秦國於公元前221年完成大一統，始皇帝贏政統一度量衡，結束戰國亂世。」

  要是對華國歷史不熟悉的島國人，最多也就知道戰國七雄，但藤井樹超綱的將答案說出，那戰國七雄的名字，用的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很好，請坐。」

  福山教授滿意的點頭，示意藤井樹坐下，早川老師安排的這個特長生，真的有點東西啊。

  屈原。

  他又在黑板上寫下漢字，介紹起來。

  「屈原，楚國士大夫，政治家、詩人，我們這周將分析他的作品【離騷】，這是位對後世華國詩歌影響深遠的偉大創作者，他活躍的時代，正是戰國七雄之一的楚國…」

  一節課後，藤井樹想起昨天堺雅人的託付，下課的時候找上福山教授，說明了情況。

  「他啊？我想想，九幾年的學生了，現在好像是知名演員了吧，你可不能學他。」

  福山教授與藤井樹全程中文交流，對旁邊經過的學生來說完全是加密通話，大一的中文課還沒開始，一般的島國學生也不會學中文，而就算學了，說出來也大多是太君口音，不像這兩人可以無縫融入華國社會。

  完成了堺雅人的託付後，藤井樹來到校內的大隈庭院，其實就是一處校內公園，市川黎吉先他一步抵達，兩人在Lⅰne上約好了一起去早稻田的劍道部報名，參加今年十月的地方劍道選手權賽，爭取能進東京地區前三獲得全國劍道大賽的資格。

  早稻田的活動社團有上千種，而學生總數也不過在五萬左右，這裡面的相當一部分社團都是混日子擺爛的那種，所幸體育競技類的社團部門要好的多，往往都有自己的固定場地可以練習。

  透過劍道部的門玻璃，能瞧見裡面是處有數間教室面積的超大活動室，部員大概有三四十個，可能還有沒來的，估計比八王子高中的人數多上兩三倍了。

  「吱——！」

  敲門後推開了雙開門，藤井樹和市川黎吉進入活動室，裡面的部員紛紛停下素振練習的動作，劍道部的招新工作不是才剛開始嗎？以前沒有這麼快上門報名的，入學第二天的中午還不到就來了。

  「是藤井同學嗎？早川老師提前通知我了，歡迎你加入早稻田劍道部。」

  一位身材修長的長髮年輕男子主動上前伸出手，藤井樹和他握了握，這人的長相算是英俊的那種，但和自己比起來就差遠了，活動室里為數不多的幾個女部員都拿出手機，不顧閃光燈的響聲拍起照來。

  「我是大三法學部的佐山前，劍道部的部長。」

  長發男面帶笑意的介紹自己，鬆開手，望向一旁的市川黎吉。

  「這位是我高中的劍道部前輩，市川黎吉。」

  藤井樹介紹起市川部長，但隱去了他曾經的部長身份，只說是前輩。

  「既然兩位都在高中時練習了劍道，能方便比試指教一下嗎？」

  佐山前突然轉過話題，指向牆角的嶄新護具和練習用尼龍劍。

  「正好新的比賽用具也發下來了，試試效果吧。」

  伱這人有點問題啊。

  藤井樹一言不發，打完招呼就要挑事對戰，明明才是第一次見面就這麼針對的嗎？

  「我來吧，藤井君。」

  劍道五段的市川黎吉雖自知不是藤井樹的對手，但他覺得對付一個大學的劍道部長還是有把握的，自信的開口應戰。

  兩人各自穿戴上連頸頭盔和輕便的護胸軟甲，市川黎吉拿起一柄打刀形制的尼龍劍，佐山前選擇的是太刀尼龍劍。

  「失去行動力或被命中三次要害區就落敗，我們用新規則比試。」

  佐山前沉聲說明了較量的規矩，護甲區其實指的是頭部、咽喉和護胸甲覆蓋的心口，這是全國劍道大賽的新規則。

  「我知道了，開始吧。」

  市川黎吉已經躍躍欲試了，正好借這次比試，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以便獲得劍道部的比賽資格。

  「市川一刀流，市川黎吉。」

  去年就獲得流派免許資格的市川黎吉，鄭重的報上名號。

  「劍道五段，佐山前。」

  佐山前是堅定的現代劍道擁護者，他認為古流派都是閉門造車的老古董，技巧上已經遠遠不如現代劍道了。

  傳武古流這種東西，就應該統統扔進垃圾桶里，現代劍道科學規範下的劍技才是最強的。

  佐山前擺出攻擊性極強的上段起手勢，沒有過多的試探，縱斬而下。

  「咚！」

  市川黎吉雙手架起打刀，穩穩地擋住佐山前的斬擊，兩人距離拉近，面對面互相用勁使劍傳遞著全身力量，漆黑的尼龍劍微微顫動，如果沒有內芯的鋼條是會撐不住變形的。

  同時撤去力道，兩人再度上前，不約而同的從中段互刺，佐山前用太刀架開市川黎吉的打刀，剛得意的時候，腳下傳來一股力道，是近身的市川黎吉用腳絆倒了他，仰躺倒地的瞬間，打刀刺下命中他的心口。

  攻擊成功，市川黎吉做出殘心，橫劍血振，退後幾步。

  「咳咳，唔！」

  哪怕有厚實的護甲保護，佐山前被刺的一瞬間還是感覺到氣悶，他再也不敢小瞧市川黎吉，這傢伙有點手段啊。

  古流派的五段比普通的劍道五段要強上不少啊，特別是在改良比賽規則和護具後，越貼近實戰，殺人劍對練習劍的優勢就越大。

  觀戰的藤井樹得出結論，場上比試仍在繼續。

  不擇手段的用劍殺人，才是劍技的內核所在，什麼活人劍、救人劍，都是偏離劍之初心的異端。

  場上的市川黎吉經過了道場百人戰後，內心有所明悟，他沒有藤井樹那樣的身手，但理念卻可以做到，追求劍技的精髓。

  重新擺出中段架勢，他主動上前進攻，市川一刀流的步伐輕靈飄逸，是市川流最核心的技巧，滑步躲開佐山前的反擊一斬，側身轉動身體，一劍擊打在對方持劍的手臂上。

  不等佐山前反應，市川黎吉迴轉打刀，斬在佐山前的頭盔上，劈飛了面部鏤空的竹製牛皮內襯頭盔，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一劍抵住咽喉。

  連續兩次攻擊成功，勝負己分，早稻田大學劍道部長佐山前，落敗於八王子高中劍道部長市川黎吉。

  「啪啪啪！」

  觀戰的藤井樹拍起掌，市川黎吉的劍技明顯比佐山前強上一個層次，再加上他們都是八王子高中出身，算是同一派系的夥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是我輸了，你很強。」

  落敗的佐山前倒是乾脆承認技不如人，他本想給這兩人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卻翻了車。

  「承讓。」

  市川黎吉沒有過多謙虛，將尼龍打刀放回原位，脫下身上的護具。

  這場比試之後，藤井樹和市川黎吉填寫了入部的資料，正式加入早稻田劍道部。

  結束一天的課程時才是下午四點，藤井樹在經過高田馬場街的途中，看見不少早稻田的學生結伴鑽進居酒屋，這也算是一種特色了，他早有耳聞，名氣在華國很廣的早稻田，實際上只有政法商三個學科還算亞洲頂級，文學部稍差一點，理工部和國際關係部的學生，素質是遠比預想的低的。

  藤井樹倒是沒有多失望，他的人生已經不用學歷來證明能力了，而且早稻田的文學部也不差多少，亞洲一流的水平還是有的，水貨們只是其他學部的人，和他沒什麼關係。

  回到公寓的時候，時間剛好到下午五點整，草草吃過晚飯，躺在床上，打開金手指的模擬戰面板，花費這三個月積攢的一點自由屬性，進行十場鳥羽伏見之役。

  熟悉的硝煙味湧入鼻腔，眼前的天花板轉變為滿目瘡痍的戰場，他每次出現的位置都不是固定的，這次位於一處小徑上。

  仍是一襲青衣，藤井樹揮劍斬過一名步兵，閒庭信步般的行走在小徑上，遇上人不分陣營的斬殺，不多時在一位緋紅短打和服的年輕男人前停下腳步。

  是緋村劍心嗎？

  藤井樹上下打量，緋紅和服男子的身邊躺了一地幕府軍的屍體，哪怕是同陣營的薩長軍也離得這人遠遠的，加上他的清場，周圍已經沒有活人了。

  臉頰上有十字刀疤，身高不足一米六，一身緋紅和服，應該就是他了。

  仔細察看後判斷信息，藤井樹也認真起來，這時的緋村劍心用的可是正常的打刀，有著劊子手拔刀齋的名聲，實力應該比齋藤一是要強的。

  「你為什麼而殺人？」

  出乎意料的，緋村劍心先開口問向藤井樹，這人的一路斬殺，他全部看在眼裡，不管是幕府軍還是薩長軍，都難逃他的劍刃，所向披靡。

  「為了提升自己的劍技，劍是殺人劍，只有不斷廝殺，遊走於生死邊緣，才能快速提升自己。」

  藤井樹舉起劍，難得遇上場景中的主角，不交手一下太可惜了。

  這時劍心，心中已經有所覺悟，不需要後面齋藤一的提醒，對劍客的打打殺殺出現了倦意，面對新出現的對手，只想痛痛快快的戰上一場，無論結果生死，事後放棄手中利劍，遠離塵世間的恩怨。

  「那可真是巧，我當初的一部分想法，和你一樣。」

  劍心拋下劍鞘，不論勝敗，他都不會再將它拾起，正如他的劍客之心，不再需要過多的殺戮。

  打刀擺於下段，劍心單手持劍，突然爆發速度，自下而上的發起斬擊。

  龍翔閃！

  藤井樹持刀將其擋下，劍心滑步側移，瞬息間再接一記袈裟斬，仍是被藤井樹橫劍攔住，只是腳底的枯葉陷下半寸，刀身顫動不止，補上五倍常人體魄的緋村劍心，果然不是好對付的。

  「有意思，劊子手的最後覺悟嗎？你似乎要燃燒自己啊！」

  一連擋下兩次攻擊的藤井樹，看出了眼前之人的意志，劍比人心更直接，通過劍招，他能了解對手的想法。

  「那我可不能落入下風啊！市川一刀流，藤井樹。」

  雙手握劍彈開劍心的幾記連斬後，他報出了名號。

  「飛天御劍流，緋村劍心。」

  劍心也自報家門，兩個在模擬戰中殺人如麻的劍客，首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