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開業

  「嘀嘀嘀，嘀嘀嘀！」

  手機定下的鬧鈴準時在周六早上五點半響起，床上的人翻了個身，關掉了鈴聲，打著哈欠套上衣服。

  十月初的東京，秋老虎還在駐留，要到月底才會轉涼，藤井樹穿著萬年不變的單調白襯衫，洗漱完下樓。

  他提前和天海舅舅說過了，想體驗兩天的打工生活，反正能登婆婆的關東煮小店步行十幾分鐘就到了。

  早飯他打算直接吃昨晚準備好的關東煮，騎上腳踏車，又可以縮短一半以上的趕路時間了。

  那條老舊到可以追溯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小商業街，是北野町的家庭主婦和老人常光顧之處，這個時代的年輕人，都會優先去大超市購買生活物資，生活氣息十足的舊式商業街，被快節奏的新生代漸漸遺忘於角落。

  清晨一大早，由於是周六的關係，路上的車也少了很多，駛入商業街的入口，行人稀疏無幾，等到七點鐘的時候，這條街才會熱鬧起來。

  「早上好，棲原爺爺。」

  一名手腳麻利的老頭子拎著魚肉從身邊過，是見過幾面的棲原達也爺爺棲原和也，老婆十幾年前病逝後，幾乎每周都會來找能登婆婆拉近關係，想重燃第二春。

  「噢！是藤井君啊！達也他前不久還提起過你，他們國奧隊要去歐洲集訓挑戰各大俱樂部，說如果有你在，根本不怕輸。」

  棲原爺爺一把年紀，背卻挺直得很，非常有精神，據他自吹自擂，年輕的時候打職業棒球，還拿過一次賽季最佳投手。

  「不過，我可去現場看過你的投球，伱其實應該去大聯盟發展，讓米國佬知道我們東亞人的歷害，就像布魯斯那樣征服他們。」

  棲原爺爺和藤井樹邊走邊聊，商業街上不方便騎車，藤井樹推車和他來到能登婆婆的店鋪，上下兩層，單層大約在六十多平米，除了售賣的櫃檯和占據小半面積的後廚，還有幾張位置緊湊的長桌，沒有座位，是讓顧客站著堂食的。

  六點鐘不到，以往的時候，店鋪的鐵皮卷門應該升起來了，藤井樹冷冷一笑，能登美子這女人果然不靠譜。

  正在他心中腹誹的時候，卷門拉開了一道縫隙，露出年輕女人光滑白嫩的赤足，他上前幫了一把，將生鏽得愈發厲害的卷門拉起。

  旁邊的棲原爺爺愣住了，換上日常便服的能登希子，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長褲短衫，卻天生麗質，不化妝也能美得不可方物。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打著哈欠伸懶腰的姑娘，和四十五年的能登希子一模一樣，只是皮膚更好了一些，素顏都有別人帶妝的效果。

  「希子小姐？是你嗎？」

  老舔狗棲原和也，一輩子也忘不了能登希子，打了十幾年職業棒球後，選擇回家繼承祖傳水產店的緣由，多半是為了離她更近一些，彼此沒多少感情的老婆病死後，更加放飛自我，每周都要上門拜訪兩三次，走上好幾公里的路。

  「啊？我是希子的侄女能登美子，只是長得像她年輕的時候罷了，希子婆婆回鄉下去了，過幾天回來。」

  伸展完身體後的能登希子眼都不眨的扯謊，她望向藤井樹，神情激動的上前問他。

  「你的關東煮究竟是怎麼做的？味道這麼好？」

  本來她的打算，是早上直到送藤井樹一筆錢讓他回家，好讓她繼續剩下兩天的紙醉金迷，但一醒來就餓了的胃，催促著她品賞了藤井樹煮了一夜的關東煮，這味道瞬間征服了她，雙眼放光。

  「噢？是這樣嗎？我帶了一斤半金槍魚大腹上的肉，可以做魚肉刺身，放到冰箱裡，等她回來吃吧。」

  反應過來的棲原爺爺點點頭，希子小姐一生未婚，也沒有伴侶，已經六十多歲了，這位小姐只可能是她的親戚，雖說的確很像，氣質神態也幾乎相同。

  放下魚肉，年輕人之間的事情，他也不方便再摻和，三步一回頭的望著能登希子，半晌才離開這裡。

  「隨便做的，棲原爺爺這麼捨得下本錢啊？大腹可是金槍魚身上最好的部位，就算他是開店的，一斤半成本也要好幾萬円了。」

  藤井樹將棲原爺爺放在櫃檯上的魚肉裝進冰箱，又瞧了一眼能登希子的臉，若有所悟。

  侄女都這麼漂亮，能登婆婆年輕的時候一定也是位大美人吧？怪不得棲原爺爺會一直不死心。

  「他不是一直都這個樣子嗎？人家又對他沒興趣，還要死纏爛打到現在。」

  能登希子把對棲原爺爺的感覺說了出來，藤井樹盛了一碗高湯，加入煮好的幾串關東煮和白蘿蔔片，在後廚的長桌前坐下嘗了一囗。

  白蘿蔔片很軟糯，高湯的鮮味也進去了，不錯。

  他仔細品嘗著食物的滋味，全部吃完後，站起來對能登希子說。

  「一天一萬円的工錢，沒有疑問吧？」

  「沒問題。」能登希子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他們開始收拾店鋪，準備開張。

  早上六點半，能登婆婆的小店停業一天後，再次經營起來，只不過櫃檯後的人雖然還是能登希子，但卻是二十歲的版本，後廚的藤井樹繼續處理食材，收銀和招待的工作，仍是能登希子在做。

  一輛GTR跑車在商業街的外面停好，結城賀讓換上自己最貴最滿意的一套手工訂製西服，從車上鑽出。

  她在這種小地方？

  他打量起老舊的商業街，這種窮酸落後的場所，自己是從來不會進入的，他日常活動於六木本和銀座，住在港區的高級公寓，能夠看到東京灣的那種。

  收起打心眼裡的鄙夷，他踩著修補了多次後不太平整的水泥路，第一個來到剛開張的關東煮小店。

  「歡迎光臨，客人需要什麼？打包和堂食都是可以的。」

  圍了老式圍裙的能登希子熟練的開口尋問，進門的結城賀讓挑眉看了她一眼，整個人頓住了片刻，動作像是木頭人遊戲裡一樣。

  「這位客人？您怎麼了？」

  能登希子摸了下自己的臉，沒有什麼讓人奇怪之處吧？她一時還沒有察覺到容顏重返的魅力，以及對男性的殺傷力，又或許是藤井樹淡然的與她相處，讓她忘記了這點。

  「來兩串竹輪，三串昆布，五個炸肉丸子吧。」

  提前準備好的搭汕台詞，此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遊獵花叢的情場老手結城賀讓，老老實實地點完了餐，站在面對牆的那一排桌板前，背對著能登希子。

  不一樣，她和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一樣，不能草率的展開行動。

  結城賀讓緊張地將雙手擺在桌板上，也不去再意店裡的桌面是否會弄髒他的衣服，雙手拇指不停的交插打轉，和曾經向能登希子告白的棲原和也狀態相同。

  「藤井君！訂單給你。」

  能登希子在櫃檯手寫下便利貼，喊了一聲後廚里的某人，結城賀讓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藤井樹拿著尖刀走出後廚。

  「炸肉丸子要多等一會，我才放進去煮。」

  藤井樹提醒了一句，之所以昨晚不一起放入，是怕煮化了影響口感。

  怎麼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結城賀讓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上次試圖教訓藤井樹失敗後，植野成晃特意提醒了他。

  「他的背後有人，你我都惹不起，放棄吧。」

  植野成晃的勸告，他聽進去了，不再糾纏宮城脅香，遠離了有藤井樹存在的地方。

  而這次，讓他真的動心的能登小姐，卻又和藤井樹攪在一起，這令人怒火中燒，瞳孔緊縮。

  藤井樹，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退讓了。

  結城賀讓咬緊牙關，用仇恨的目光掃過藤井樹白淨的臉，雙拳握住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