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夢醒

  這小子真的能踢後腰啊！

  中場休息時的更衣室外，丸山教練悶著一張臉，都快擰成菊花狀了，不過在進更衣室前，他恢復成平日裡的撲克臉。

  大津高中的球員們都有些失落，上半場下來只進了一個球，讓對面灌進去三個球，這還怎麼踢？對手是不是更衣室開可樂開始慶祝了？

  「不甘心？對吧？」

  丸山教練掃過每一個首發球員的臉，把更衣室的門輕輕關上。

  「覺得對手太強了？攻不破，防不住？」

  他找上本田徹，這個相貌平平的少年，和隊裡的全體球員一樣，剃了個寸頭以表明捨棄一切的鬥志。

  「啪！」

  他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震驚了所有人。

  現在是平成了，換昭和時代，我就該一個一個修正你們了。

  丸山教練一邊的臉頰頓時通紅，無奈的想，說出下一句。

  「自己打自己一下，痛嗎？沒在夢裡吧！我們還有四十五分鐘時間，踢完了再像娘們一樣哭哭啼啼的，噁心人。」

  他轉身走出更衣室，身後傳來一片巴掌聲，他臉上露出笑容，這樣才對嘛，沒有鬥志踢什麼足球。

  我是江郎才盡，沒辦法了，要靠你們，去創造奇蹟了。

  執教了二十九年高中校隊的丸山教練，最後報以一絲期待。

  下半場比賽開始，大津高中再度發起攻勢。

  藤井樹又找上本田徹，對方剛接到傳球，側身護球，不給他下腳切球的機會。

  這傢伙，臉怎麼紅了？

  近距離才發現本田徹的一邊臉上有紅印，看樣子是巴掌打出來的。

  本田徹賴以為長的速度和盤帶，全面落後於藤井樹，氣焰也沒有之前剛開場進球時的張狂，看到藤井樹攔截自己，把球傳了出去，向後遞給中場牧野長隆。

  大津高中的433進攻陣型，中場的牧野長隆站位靠前，屬於前腰類的定位，他像是中村隊長的全面加強版，長傳精準，視野開闊，身體也抗得住。

  側向用左腳弓接觸傳來的足球，牧野長隆拔球向右腳，在轉身的過程中閱讀場上的形勢，大腦快速運轉，腳下一踢，足球高高飛起，落入八王子高中的禁區。

  大津高中的中鋒搶到球，沒有選擇強行射門，而是將球橫傳給另一邊的左邊鋒，本田徹在右路拉開跑位，藤井樹在盯著他，一刻不放。

  沒什麼名氣的大津高中左邊鋒，接球後果斷選擇打門，龍之助反應極快地撲出，把球擋了出去，滾落到禁區外。

  這時八王子高中的禁區一片混亂，牧野長隆找准空位，接到足球，右腳弓推射，剛從地上起身的龍之助又撲了出去，卻因為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目送足球入網。

  「大津高中的小球員們一次精妙的配合，將球打進八王子高中的球門，門將龍之助懊惱的捶了一下草皮，看得出很是不甘啊！」

  電視直播中的塞爾吉奧，如此評價，旁邊的松木安太郎坐不住了，埋怨的說。

  「不知道八王子高中的教練在想什麼？把藤井樹放在後腰的位置上，完全是浪費天才！」

  松木安太郎的理念更偏向攻勢足球，這樣的打發踢起來也好看，要是都像意甲球隊那樣個個玩防守反擊，一場比賽也進不了一二個球，解說起來也沒有意思。

  「我勸深井教練先把足球的理念先搞懂，這麼強的一把尖刀，你把他放在中後場幹什麼？」

  雙手一攤，松木安太郎激動的噴起唾沫。

  「進攻球員是什麼身價？中後衛是什麼身價？同水平下能差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這麼好的展示機會，給全國的觀眾和職業俱樂部的管理層們去看，藤井樹球員的表現，伱讓他去臨時踢後腰，他能發揮出應有的水平嗎？」

  話剛說完，再次開球的八王子高中，藤井樹接到隊友短傳，環顧四周，處於後腰位置的他，附近只有一名叫不上名字的對方中衛。

  他選擇自己帶球，那名中衛象徵性的抵抗了一下，就被甩開一大截，他現在的帶球速度，比絕大部分的無球跑動球員都快，想攔下他，沒有三四個人卡位，是不太現實的。

  從中路突破向對方後場，本田徹和牧野長隆一起上來阻攔他，同時面對兩名水平接近職業的球員，藤井樹沒有選擇硬上，而是出其不意的在跑動中打了一腳長傳，門前的棲原高高躍起，頭球一甩，折射向球門。

  大津高中的門將，還以為藤井樹是在吊射，反應過來的時候，棲原的頭球已經打進球門，裁判示意進球有效，比分拉開，4比2。

  隊友們紛紛上去摸棲原的腦袋，這小子今天可以啊，都梅開二度了。

  大津高中的球員並不灰心，仍然持續不斷的反擊，但後腰位置上的藤井樹，總能及時的在中後場把球斷下去，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就像是令人嘆息的高牆，豎立在對手面前。

  「噓！」

  一聲清鳴響起，主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口哨，大津高中的球員上前理論，想多爭取一點時間，哪怕一分鐘也好。

  「我已經給你們加時四分鐘了，4比2，八王子高中，勝。」

  主裁判指向場邊的電子記分板，又不是沒給他們加時，自己把握不住機會翻盤，難道還要安排個加時賽？

  「教練，對不起，我們…」

  失敗已成定局，本田徹捂著臉面對丸山教練，從地方大賽殺出重圍，本以為能進最後三輪至少拿個八強，沒想到夢斷中途，奇蹟這種東西，果然還是奢望啊！

  「男子漢是只流血，不流淚的，你是個男子漢，本山君！打起精神來，向那些不遠千里來支持我們的球迷們，最後告別吧。」

  丸山教練主動攬住本田徹，拍了拍他的後背，分開之後，今年高三的大津高中校隊右邊鋒本山徹，走到支持自己球隊的看台前，深深地彎下腰。

  「對不起，我們沒能做到；對不起，支持我們的諸位。」

  晶瑩剔透的淚水從低垂的臉龐滴落，打濕了綠茵地上的芳草萋萋，這場做了三年整的夢，終是到了該醒來的時候，只是醒來之後，心底仍是陣陣痛苦，也許一生也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