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長谷梓

  五月初的早上，藤井樹騎車上學的途中，經過一家便利店，他想起自己文抄的那本電鋸人，好像已經發行在小學館半月刊上了吧？

  「歡迎光臨。」

  自動門打開後，響起年輕女店員的問候聲，藤井樹來到雜誌書架前，挑上一份小學館的半月刊，封面是正當紅的名偵探柯南，邊角處印有一些人氣高的連載作品人物，最不起眼的左上角，才發現他畫的電次懷抱波奇塔的形象。

  「承蒙惠顧，280円。」

  半月刊的厚度比一般的周刊厚上近一倍，收費自然也更貴，藤井樹付了錢，把刊物放進單肩書包，騎上腳踏車繼續趕路。

  來到教室，向班長秋山千佳交上作業，后座的長谷梓孤零零地獨自低頭看書，周圍同學的談笑打鬧，與她之間相隔了一層空氣牆，近在咫尺，遠如天邊。

  「這可是米諾陶戰士的最新作，催眠學院特別篇，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喲。」

  幾個男同學在交易著里番畫物，笑聲顯得猥瑣，旁邊的女子高中生們在談論電視上的明星，見到藤井樹現身，又紛紛把目光投去。

  坐下翻開小學館的半月刊，藤井樹在篇幅的最後面，發現了自己的電鋸人第一章，也不知道那位和自己僅一字之差的原作者，看到這個作品後會不會覬覦自己的才能，從而產生強烈的恨意。

  簡單翻了幾下，藤井樹合上半月刊，轉頭看向后座的長谷梓，她手裡是本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白色封面小說，名字叫追憶似水年華，法國人寫的。

  「你想成為裡面的蓋爾芒夫人嗎？還是交際花奧黛特女士？」

  藤井樹快升級到LV4的文學技能是他觀閱了大量小說後才刷上來的，這本意識流小說的開山之作，他也拜讀過。

  「又或者，是叛逆的阿爾伯蒂小姐？」

  藤井樹見長谷梓遲遲不回答自己的問題，索性奪過了她課桌上的小說，把自己剛買的小學館半月刊放下。

  「藤井……藤井同學，請還給我。」

  長谷梓小聲地抬頭懇求，眼睛瞄向淺見真央那邊，擔心受怕的樣子像受驚的小兔。

  可是已經遲了，淺見真央總是會有意無意地看向窗邊的藤井樹，這樣明顯的交流，已經被她看在眼裡。

  「生命只是一連串孤立的片刻，靠著回憶和幻想，許多意義浮現了，然後消失，消失之後又浮現。」

  藤井樹讀出追憶似水年華上面的段落，聲音抑揚頓挫，富有感情的色彩，長谷梓有些呆呆地聽著，窗邊的少年，在微微起伏的透明紗窗下朗讀她最喜歡的小說，時間仿佛也在這一刻定格。

  「我終將遺忘夢境中的那些路徑、山巒與田野，遺忘那些永遠不能實現的夢。」

  翻到下幾頁，藤井樹找到他喜歡的句子，輕輕的述說，一陣風從窗外湧來，散落的幾片櫻花瓣，飄搖著下落，停留在眼前的課桌上，以及少年的手心。

  「這是最後的一點櫻花了啊。」

  藤井樹轉頭望著窗外的櫻花樹，那上面已經沒了四月初的粉紅色，他有些感嘆，又是一年春季消失在眼前。

  「啪嗒！」

  教室里響起一聲物體掉落的響動，大家都看向淺見真央，她的水杯砸在地上，蓋子也脫落下來，正汩汩地冒出透明的純淨水，而這位當事人，略帶微笑的說了抱歉，撿起掉落的水杯。

  中午的課間，長谷梓一下課就跑出了教室，好像和某人待得久了就會遭遇不幸。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這次選擇在學校的女廁所吃掉家裡帶來的便當，連用教室里的微波爐都不敢，怕遲了又被淺見真央抓住欺負。

  「那隻巨人女躲在什麼地方了？找出來！」

  領頭的人，發出不容置疑的聲音，是淺見真央。

  女廁所外面傳來腳步，一道道門被打開，只有長谷梓反鎖的那扇門緊閉著，很容易就猜到她的位置。

  「滾出來！快點。」

  粗暴的踹起了長谷梓躲藏的隔間門，淺見真央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都能到手，這下被一個她看不起的傢伙，和拒絕自己交往的藤井樹表現的這般親密，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淺見同學，對不起。」

  一向逆來順受的長谷梓乖乖的打開了門，看到臉色冰寒的淺見真央，還有她的兩個跟班，這些女生的身高才到她的下巴，但趾高氣昂，氣勢洶洶。

  「我和你說過的話，全忘了是吧？找打！」

  淺見真央舉起手臂，一巴掌就要落下，被一支有力的手抓住，她詫異的回頭，居然是身為男生的藤井樹，也跟著進了女廁所，門外站了幾個看熱鬧的女同學，指指點點著她的舉動。

  「夠了，淺見同學。別再欺負長谷梓了，她沒有惹你。」

  藤井樹並不在乎別人的目光，手臂沒有用上多少力氣，就將淺見真央的手壓了下來。

  「原來伱們早就搞到一塊去了，上過本壘了？開過房了？」淺見真央其實也沒有多喜歡藤井樹，她要的是最好的東西，藤井樹的顏值在學校的男生里是最好的，她當然會追求，但是現在這樣管她的事，她也不會給他一絲情面。

  「那個，沒……」長谷梓開口想要辯解，被藤井樹打斷。

  「是的，梓她是我女朋友，欺負她就是得罪我，我雖然不想打女人，但也會忍不住的。」

  這是什麼肥皂劇的劇情，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我這樣完美的女人，會不如一個畏畏縮縮的巨人女？真是可笑！

  淺見真央擺脫開藤井樹的手，陰沉著一張臉，不再糾纏，快步離去。

  「對不起大家，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女朋友受到欺負，非常抱歉！」

  向門口看熱鬧的女同學鞠躬後，藤井樹牽起長谷梓的手，拉著她離開了這裡。

  兩人上了天台，藤井樹才鬆開手，解釋起來。

  「抱歉，剛才太突然了，不過淺見真央以後應該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藤井樹帶著歉意，向還是一臉呆滯的長谷梓說明。

  這才注意到，不比自己矮多少的長谷梓，有著一張魅惑的臉蛋，眼角滴著小粒的美人痣，高聳的瓊鼻下，小巧動人的櫻唇抿起的角度極為誘人，叫人一個忍不住，就想低頭品嘗其中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