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4章 雪債血還

  唰。

  陳凌點點頭，看著地獄火戰士眼角的淚水，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能理解，地獄火戰士的心情。

  生死與共的兄弟就死在自己的身邊，那種絕望與悲傷，他能感同身受。

  當年，他還在3號地區當邊防兵的時候，就是親眼目睹了班長的死亡。

  那個時候，他悲傷差點崩潰，也不管有沒有命令，直接衝出去，瘋狂地追殺那些殺人兇手，不將對方殺死不罷休。

  而且，地獄火戰士也是他的兄弟。

  陳凌如何能不理解這些戰士的悲傷？

  呼呼。

  陳凌強壓下心頭的沉重，看著地獄火的戰士，沉聲道：「兄弟們，辛苦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說著，他臉上閃過一絲懊悔的神色。

  他真的很後悔，沒有更快趕過來，讓地獄火的戰士獨自承受這一切。

  看得出來，反衝鋒的做法絕對不是王躍那個傢伙的命令。

  可想而知，這是地獄火戰士為了爭取時間，想出來的作戰辦法。

  然而，將自己暴露出來，這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啊。

  陳凌從來不懷疑地獄火戰士悍不畏死的精神。

  但是，親眼看到這麼戰士的屍體，他也有點接受不了。

  聞言，地獄火的戰士都愣了一下。

  他們沒想到，旅長會反過來，向他們道歉。

  雖然他們不知道旅長為什麼臨時被調走，但是，這是上面的命令，旅長能有什麼辦法？

  唰唰。

  地獄火的戰士紛紛抹掉眼淚，一個個開口起來。

  「旅長，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是啊，旅長，你來得很及時。」

  「……」

  就在此刻，一陣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報告，地獄火第一營，應到450人，實到98人。」

  看到陳凌後，柳山班長強忍著淚水，站出來，匯報情況。

  說完，他身形一顫，瞬間跪在地面上。

  唰。

  跟著，他抬起染血的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身體不斷抖動。

  就在他的身前，是一具具被清理出來的遺體。

  這些屍體都是一營的兄弟。

  追殺結束後，他們就一路打掃戰場，將所有的兄弟都帶了回來。

  在反衝鋒之前，柳山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但是，親眼看到這些兄弟的屍首，他真的忍不住悲傷。

  說實話，這些人不僅僅是他的生死兄弟，更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啊，更像是他的孩子。

  在幾個小時以前，他們還一起談天說地，而現在卻已經是天人永隔。

  柳山哭了起來，用撕心裂肺的聲音，道：「旅長，我對不起他們啊，352個兄弟，就這樣沒了，我該怎麼向他們的家人交代？都怪我，我是罪人啊……」

  在地獄火戰士裡面，柳山的年紀原本就最大。

  而經過這次戰爭的打擊，柳山仿佛老了十歲，臉上布滿了皺紋，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看到這麼多兄弟躺在面前，他怎麼可能不悲傷欲絕？

  柳山滿臉自責，淚水噴如泉涌。

  其實，剛才他原本要被子彈射中的，是一個兄弟突然衝過來，把他推開，還擋了子彈，是兄弟把活著的機會給了他啊。

  如果可以，他寧願躺在這裡的是自己。

  聽到這話，看著柳山傷心萬分的樣子，陳凌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肯定有許多戰士犧牲了，但是，沒想到，這麼多人。

  對比下來，一營的戰士損失最大，四百多人，現在剩下不到一百人。

  從地獄火建立至今，這是傷亡最慘重的一次。

  在這之前，地獄火的戰士經歷過很多次戰爭，比如，克斯島嶼作戰，在公海那邊與托馬斯等海盜的戰鬥，在金山地區與哼哈兩個將軍的戰鬥，與狗皮的海戰，維亞地區救援等等。

  每一次任務難度都非常高，他們幾乎都是以少勝多，幾乎沒有傷亡。

  可是，這一次，竟然有這麼多戰士不幸犧牲。

  陳凌怎麼可能不難過？

  咔。

  陳凌看著一具具的遺體，拳頭一下子握緊，因為過度用力，整隻手都在不停地抖著，指關節變得慘白起來。

  一營與其他營不同，裡面戰士是他一開始親自拉人，創建起來的。

  每一個戰士的背景來歷，成長過程，甚至他們的家人，陳凌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以說，一營是他的心血，每一個戰士就像他的孩子。

  但是，經此一役，一個加強營竟然已經不見了四分之三的人。

  這是一件多麼痛心疾首的事情！

  陳凌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特別是看到每一具屍體都是滿臉無畏，沒有絲毫的恐懼，一顆心都被刺痛了。

  可以想像，在臨死之前，這些兄弟唯一的想法，就是多殺幾個雜碎，減輕同伴的壓力啊。

  這就是地獄火的戰士啊。

  就算是死，也要想辦法拉上幾個墊背的。

  陳凌的眼眸也變得通紅起來。

  當時，離開炎國，前往呂宋營救後裔之際，他跟這些兄弟打了招呼，說一定帶他們回家，可是，現在，他食言了，只能帶回這些戰士的屍體。

  一個戰士代表著一個家庭，甚至兩個家庭。

  三百多個戰戰士的犧牲，意味著三百多個家庭的破碎啊。

  他要如何向那些家屬交代？

  陳凌永遠都記得，兩年多前的海戰結束，267個官兵陣亡，對方的家屬看到他們的遺體，一個個悲痛欲絕，哭得昏天地暗的模樣

  而此戰結束回去，他又會看到同樣的情景。

  這是陳凌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改變什麼……

  看著這些了無生氣的遺體，陳凌滿臉沉重，久久說不出話來。

  過了幾秒，陳凌沙啞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起來，起來再說。」

  「是。」

  柳山班長應聲道，爾後，緩緩地起身，使勁地深呼吸，才站定身形。

  唰。

  陳凌用目光，一一掃過，面前一張張悲痛的臉龐，低吼道：「各位兄弟，我們炎國軍人，不相信眼淚，天若有情天亦老，血債從來只能血償，告訴我，你們還能不能戰？」

  「能，能，能。」

  活著的地獄火戰士毫不猶豫，齊齊開口，大吼起來。

  他們臉上疲憊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散發的血腥殺氣，濃濃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