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861】你喜不喜歡葦慶凡

  從葦慶凡的個人角度來說，很多基金會都是「人浮於事」，這很正常，因為很多所謂的公益基金從成立開始，目的就不是為了做公益或者慈善，而是為了「養人」和「消化」。

  養一些不好處理的人，消化一些不好處理的錢。

  至於做事……基金會存在，他們想要做的事情，就已經做到了，還有什麼事情要做的？

  不會有人做公益，是真的為了做公益吧？

  不會吧？不會吧？

  子美基金會掛在公司財務部下，懂事、監事之類的職務自然就免了，目前設立的職位是會長一人，主管一人，員工三人，志願者若干。

  會長由葦慶嬋擔任，但她並不負責具體事務，這些事情由主管負責，也就是江奇峰。

  「基金會的正式員工和古詩詞公司員工一樣，待遇也一樣，您履職之後，員工由你自行面試，並決定是否錄取。」

  葦慶凡繼續介紹情況，「您的職位是主管，但因為是子公司，待遇等同於組長，職級是6級……」

  他說了一半，江清淮驚訝道：「這麼高啊？」

  葦慶凡忍不住看她一眼，覺得她時機掌握得不錯，但演技有點浮誇，還需要鍛鍊。

  虞秀榮忍不住問：「職級是什麼意思啊？」

  「差不多就是決定工資的等級。」

  江清淮簡單介紹道，「轉正之後從3級開始，9級可以擔任管理，可以分紅，6級可以擔任小組長，負責一個項目，我現在才4級。」

  她看著老爸，像是有點心裡不平衡的樣子，「我都熬一年了，結果爸你剛來，都沒試用期呢，就6級了。」

  龐瑩瑩問：「那工資多少啊？」

  「嗯，我現在4級，正常一個月8千到1萬左右，算上獎金，一年大概13、14萬吧。」

  江清淮解釋道，「6級的話一年應該20萬左右了，可能還要多一些。」

  「這麼高？」

  龐瑩瑩忍不住驚嘆，她知道江清淮的工資，卻沒想到6級會提高這麼多。

  「那個……」

  葦慶凡咳嗽一聲，道：「有一年的試用期，試用期間待遇按5級，一年大概15萬到20萬，具體得看業績和獎金，但保底會有15萬。」

  「不用。」

  江奇峰擺了擺手，道：「我又不是去掙錢的，閨女也不用我養，工資夠我生活就行了。」

  虞秀榮和龐瑩瑩都忍不住看過來，不同的是，龐瑩瑩神情更多是驚訝和迷惑，不明白他為什麼連這也要搞「特殊」。

  而虞秀榮臉上則微微帶著笑容，對此完全不覺得意外，似乎由此聯想到了什麼，微微有些感慨的樣子。

  江奇峰看到了兩人反應，大概想到以後還是要「養家」的，因此略微踟躇之後，道：「那……五六千吧，也夠用了。」

  「公司有規章制度，既然已經制定了，我也不好搞特殊。」

  葦慶凡開始打官腔，這也是實情，道：「公司給基金會的崗位設定就是這樣，認為這份工作就值得這樣的報酬，當然私是私，公是公，咱們話說在前面。」

  他正色說道，「我認為叔叔能勝任這份工作，但具體做成什麼樣子，還得讓事實說話，這不是坐在辦公室裡面，或者張嘴就能說好的事情，得到處奔波，是一份辛苦活。」

  江奇峰對這個是早就知道的，他要做這份工作，本來也不是為了享福的，只是葦慶凡給出的待遇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甚至是超出認知。

  做公益，怎麼能拿這麼高的工資？

  這甚至讓他感到有些憤怒，這種憤怒與葦慶凡無關，因為這是古詩詞公司的基金會，既然是古詩詞公司的員工，那麼按照古詩詞公司的待遇，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這卻讓他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其他的基金會呢？那些打著「慈善」「公益」名字的基金會，又是什麼樣的情況？

  「反正公司把錢發下來，怎麼處理是你的事情嘛。」

  江清淮很清楚老爸的性格，微嗔著勸道，「伱就算把工資全部捐出去，也沒有人會攔著你啊。」

  江奇峰剛正、激烈，但並不迂腐，自然也想要給家人更好的生活，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也希望自己有能力幫助更多的人。

  將思緒從自己管不到，也沒能力去干涉的地方轉移開，他認真地點頭道：「好，我一定會做好本職工作，努力對得起這份工作。」

  「我相信叔叔！」

  葦慶凡舉起倒著可樂的杯子，江清淮也跟著端起飲料，笑道：「一起，一起！」

  虞秀榮和龐瑩瑩也跟著舉起杯子，事情談妥，桌上氛圍更顯融洽熱鬧，江奇峰的心情卻更加複雜。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過於剛直激烈，但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有一定自信的，知道葦慶凡對自己或許並不嫌惡，可卻也沒有親近的意思。

  去年宋小池的婚禮上，他為翻修教室的事情向葦慶凡求助而被拒絕的時候，他就已經清楚感受、認知到這一點了。

  而現在，葦慶凡的態度發生了這麼巨大的變化，其中肯定有緣故，他知道必然跟女兒有關，但究竟是怎麼有關，就很難說了。

  按照葦慶凡的解釋，這屬於公司品牌建設的一部分，也有那個李婉儀的緣故，那麼，古詩詞公司要弄基金會，閨女順便推薦自己，這是合理的。

  然而，事情還有另一種方向：葦慶凡想要打閨女的主意，所以態度才忽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如果是前一種，他願意接受，這甚至不能算是妥協，可以幫助那麼多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哪怕閨女要付出、承擔一些人情，他也認為值得。

  如果是後一種……

  他萬難接受，因為這意味著自己成為了葦慶凡向女兒施壓的那些「壓力」的一部分，這事他絕不願意、也絕不會接受的。

  如今真相尚不明了，他清楚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下子的弄清楚真相，那麼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考慮，都可以先接受，再藉助工作的接觸機會，去弄清楚真相。

  直接拒絕自然也是一種選擇，不過代價太大了：

  如果這件事情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麼自己將會錯失可以幫助更多人的機會，會浪費女兒的一番苦心，可能還會因此傷害到葦慶凡，在一定程度上打擊他本就不多的，肯迎難而上、把心中大義轉化為行動的意願。

  不同的能力，能做到的事情是有天壤之別的，江奇峰哪怕把一身骨血都融化，又能幫助幾個人？

  葦慶凡不同，他的一點意願，就抵得上十個、百個江奇峰！

  為此，江奇峰覺得自己可以往好的方向去想，去期待一下。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的話語仍然不多，依舊在仔細觀察女兒和葦慶凡的互動交流，想要尋找更多跡象來判斷事情的真相。

  葦慶凡又喝了杯飲料之後，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江奇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坐在兩人中間的江清淮注意到了這一幕，抿著嘴角，溢出一絲淺淺的、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初夏山澗清澈的泉水在活潑愉快的流動，令人見之便覺心中舒暢歡喜。

  江奇峰看著，卻覺心情莫名又沉重了一些。

  吃完飯後，眾人離去，虞秀榮得知葦慶凡已經付了錢，不免要客氣一番，江奇峰沒有說話，看起來像是已經默認了是一家人，虞秀榮在代表著自己一家表態了。

  葦慶凡是開車來的，雖然是別人的車，但並不影響他使用，親自當司機，先送虞秀榮、龐瑩瑩母女，再送江奇峰、江清淮回去。

  「瑩瑩，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啊。」

  回到家中，琢磨了一路的虞秀榮忍不住詢問閨女，「你有沒有覺得？」

  「沒有啊。」

  龐瑩瑩沒有說實話，不想讓老媽擔心，也擔心被江奇峰知道，裝無辜道：「哪裡不對勁？」

  「這個葦總，是不是態度有點太好了？」

  虞秀榮微微蹙著眉頭說道，「付錢就罷了，還自己開車把我們都送回來，這好像不止是同學、朋友，甚至是清清她爸要去上班的緣故了吧？」

  「這有什麼。」

  龐瑩瑩一副你少見多怪的神情，「人家是當老闆的啊，要禮賢下士，當然就會做足姿態了，而且剛剛吃飯的時候你沒聽說麼，江叔叔之前幫過葦慶凡的。」

  飯桌上，葦慶凡特意為當初省一等獎的事情道了謝，江奇峰並不認為對方有必要道謝，但關係確實由此被拉進了一層——主要是在虞秀榮這邊。

  虞秀榮一想，也覺得有道理，點點頭說道：「這位葦總人還挺好的，性格也好，年紀輕輕這麼大的事情，也沒有張狂傲氣……」

  「這倒是。」

  龐瑩瑩也跟著點頭，又惋惜道：「可惜有女朋友了，而且都領證了，不然我怎麼都得努力一下……」

  虞秀榮好笑地嗔道：「瞎說什麼，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羞！」

  龐瑩瑩道：「這樣的鑽石王老五，多少女孩子盯著呢，搶都搶不到，還害羞什麼呀？」

  「什麼亂七八糟的！」

  虞秀榮嗔道，又語重心長地勸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

  「停停！」

  龐瑩瑩捂住耳朵，「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我不聽不聽……」

  ……

  「清清。」

  回到家中之後，江奇峰考慮一下，還是覺得有必要先找女兒聊一下，「你過來，爸爸跟你說說話。」

  「怎麼了？」

  江清淮正在幫忙收拾家裡，順便嫌棄老爸，聞言繼續整理，往這邊看過來，「你說就好了。」

  江奇峰沉吟了兩秒，很乾脆的直接問：「你喜不喜歡葦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