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紅星煉鋼廠的困境

  寧都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白。

  1780毫米熱軋機項目可以引進，金星煉鋼廠也可以保留。

  但是，必須壓縮資金。

  馬廠長坐不住了。

  「寧處長。中央的指示和對我們紅星煉鋼廠的照顧，我們理解。但是，這個項目，目前我們跟米國談判剛進行到比較關鍵的時刻。若是一味地將資金我壓低的話，我怕米國那邊不答應。一旦談判崩塌了，那對我們整個華夏都是不小的損失。」

  1780毫米熱軋機項目又不是他紅星鋼鐵廠一個廠要引進的項目。

  憑啥要壓縮資金？

  馬廠長在紅星煉鋼廠幹了快一輩子了，跟預算處也打過任何交道。

  根本就不怵這個剛上任的寧處長。

  「紅星鋼鐵廠有四十多年的老歷史，它為華夏做出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寧處長也不用用關閉廠子嚇唬我們。真要逼我們到一定程度，大不了我這個廠長不做了。」

  馬廠長將菸頭塞到了菸灰缸里，眼神很是清冷。

  寧都冷冷地說道：「我管你辭職不辭職，今天過來，我就是專門下達國家的指令。至於，你們紅星煉鋼廠怎麼應對，那是你們的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紅星煉鋼廠拿著國家的投資，又做了其他事情。從這些項目上將資金壓縮一下，不說多，五千萬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馬廠長沒想到寧都，一個剛被提拔的處長，竟然對紅星煉鋼廠這麼了解。

  的確。

  這些年，紅星煉鋼廠效益一直不錯。

  馬廠長也利用一部分資金給廠里的職工們建了一些集體的宿舍。

  紅星煉鋼廠一向實行比較嚴格的崗位考核制度。

  職工的工資待遇也不低。

  紅星人，一向愛崗敬業，視鋼廠為自己的生命。

  在鋼廠吃喝住下，也是常有的事情。

  你說，為職工建造集體宿舍，做好他們的後勤工作，這當然為了鼓勵他們的工作的積極性。

  就算是建個小食堂，也是為了能夠滿足職工們對食物的多樣化的需求。

  難道，這也能成為壓縮五千萬美元的理由嗎？

  寧處長和馬廠長針鋒相對，整個會議室裡面火藥味很濃厚。

  候李文，這個預算處的副處長，本來就對寧都上位，有些不服氣。

  不過，反正自己也爬不上去了，索性幫他們一把。

  「寧處長，這事，也不能這麼說。金星煉鋼廠的職工宿舍和食堂的事情，說到底也是為了職工著想。花費的資金也絕對沒有五千萬美元那麼多。要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兩者根本就沒必然的聯繫。寧處長的本意也不是這，他只是傳達了上級的指示。馬廠長，你也消消氣。這些年，你為紅星的付出，紅星人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紅星鋼鐵廠還少不了你這個廠長。所以，壓縮資金是一件事，但是，具體壓縮多少，我們還可以再商量的。不用動了肝火。對大家的身體都不好。」

  「除非是降低設備的標準，不然的話，降低五千萬美元，的確比較難辦。但是，這樣做的話，降低了成本不假，生產出來的鋼鐵的質量，誰能保證。」

  「還有啊！老馬，你們前不久不是說要製造一個新興的熱軋機。要是那個熱壓機製造出來了，我們還引進什麼米國的熱壓機。完全可以節省一個億的資金。對了，你們那個項目到底進行的怎麼樣了？」

  馬廠長的臉立馬就紅了。

  說是自己搞熱壓機，都說了小半年了。

  可是，他們連設計的圖紙都沒拿到。

  「侯處長，目前還沒設計出KDT圖紙。不過，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就能設計出來。這事，說起來容易，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卻很難。很多老外就防著我們這一手，一些核心的關鍵性的技術，不可能讓我們知道。光是翻譯的文件，就足夠裝幾大車了。」

  寧都冷笑。

  「要真是那麼容易的話，國際上鋼材的價格，就不會這麼高了。依我看，還是老老實實地引進人家的技術拉倒了。閉門造車，誰知道啥時候能造出來。剛才侯處長說了，壓縮的金額，國家是有明確規定的，這根本就不是商量的問題。1780是冶煉需要的設備的最低規格，要是換成1400的，生產出來的鋼材跟以前的沒啥不同。這就需要你們在跟米國談判的時候，講求一點技巧。」

  不說跟米國的談判還好，說到這個馬廠長就有些生氣。

  「寧處長，不是我們不體諒國家的難處，您的難處。實在是現在跟米國的談判，已經進行到最後的環節，至於價格方面，早就談妥當了。合同上黑紙白字的很清楚。你現在又讓我降低價錢，對方不知道會不會答應。」

  這一點，負責談判的王磊最為清楚。

  "寧處長，馬廠長說地很對。好不容易將價格談到了一個億，臨時改變價格的話，那不等於違約嗎？到時候，不能按照合同出具的數目交錢的話，人家答應不答應簽訂合同是一個方面，另外一個方面，大量的違約金，誰能支付地起？你就是搭上我這一輩子的工資，也別想能支付起？我可是成為了歷史的罪人了。」

  王磊抽了一支煙，苦笑著說道。

  這不是支付誰的工資事，那點小錢，相當於龐大的費用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其實，還有一種方案，那就是紅星煉鋼廠倒閉。啥都不用說了，設備資金的事，完全讓給其他煉鋼廠。我就不信，其他煉鋼廠，不能將資金壓縮五千萬美元。」

  寧都賭氣說道。

  在原則問題上，他這個新上任的處長，堅決不讓步。

  這相當於一個炸彈，在會議室炸開了。

  「寧處長，你倒是說的容易。廠子倒閉了，我們廠全廠幾千名職工都去喝西北風嗎？」

  會議室內的氣氛，再度劍拔弩張起來。

  候李文就知道，這個會不好開。

  兩邊都是不想讓的態度。

  「解決問題重要，還是賭氣爭吵重要。要是賭氣爭吵能解決問題的話，我不介意大家大吵一頓。現在國家的實際情況是，國家的資金短缺，資金的分配問題，也就相應來說比較難。別說是寧處長在這個位置，就是把老馬放在這個位置，你也得為難。」

  國家經委冶金局副局長蔣英，點點頭。

  「侯處長說的有道理。倒閉是不可能倒閉的。畢竟紅星鋼材廠也存在了這麼多年。一旦宣布破產，牽涉到的人和事態複雜。不說其他的，就是幾千人吃飯問題，都不能妥善解決。另外一個方面，熱軋機在國家的和應用也到了很嚴峻的時候。國家光是進口鋼材一年，就需要花費三四十個億。這比熱壓機的價格要低多了。孰輕孰重，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斷。」

  沈建國看大家陷入了僵局，撓撓頭道。

  「和米國的合同還沒簽訂，也許可以跟其他國家再商議一下價格問題。我就不信了。熱壓機只有米國有嗎？」

  這個問題，王磊作為談判人員比誰都清楚。

  「熱壓機當然不止米國有，其他國家我們當時也聯繫了好幾個。價格上，比米國更多。最少也要三億。跟他媽的，這幫兔崽子，就是認定了我們必須求助於他們，才把價格弄地這麼高。」

  說到底，還是國家的技術達不到。

  經濟落後，就是受欺負啊！

  「這樣吧！這個問題，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馬上天也快黑了。我們這邊，也沒啥好交代領導的，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再討論這個問題吧！」

  馬廠長也看出來了，這事，是個馬拉松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