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一大一小兩個馬屁精

  謝老爺子口中的手下敗將，居然是謝雨靈的外公，姜老爺子。

  這是林浩沒有想到的。

  說起姜老爺子，其實他的成就和身份，完全不比謝老爺子遜色，身上卻給人一種很明顯的文人氣息。

  是個讀書人。

  以前讀書的時候，姜老爺子就給過林浩這種感覺。

  更重要的是, 林父是一名中學老師，同時他對國內外時政一直都是有所關注的，林浩從小就受他影響，而作為偶像的姜老爺子，卻是其所推崇的一個人。

  除卻政治方面，姜老爺子在國內還是一名實力派的書法大家, 其書法深受林浩父親的推崇, 林浩以前還專門被要求臨摹過他的書法。

  得益於此，林浩雖然在書法上沒有什麼建樹, 但一手字還是寫的不錯的，至少比絕大部分人要好。

  林浩想著，待會見到姜老爺子，要不要找機會替自己父親找姜老爺子要一副墨寶。

  換句比較時髦的話，林父可是姜老爺子的忠實小迷弟。

  能夠拿到偶像姜老爺子的親筆墨寶，想來會欣喜地好幾天睡不著覺吧？

  以謝雨靈和他的這層關係，如果自己提出要求，姜老爺子多半是不會拒絕吧？

  不過也不好說。

  主要看老爺子的心情。

  聽說姜老爺子貌似很少把自己的墨寶給人，市面上流傳的書法作品簡直是罕見到絕跡，畢竟老爺子的身份擺在那，不乏一些投機取巧善於鑽營的人拿他的書法作品做文章，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姜老爺子甚少將自己的墨寶送人。

  再者，人家也不差那點錢，哪怕一副墨寶的價格並不低。

  先不說姜家家大業大, 光是謝遠航這個女婿, 全國上下也沒幾個人比得上, 姜老爺子犯不著讓金錢污了自己的作品, 和外面那些所謂的大師，完全是不一樣的層次。

  不過……

  如果林浩一定要的話，甚至都不用親自開口，只要跟謝雨靈說一聲，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這個不急。

  此時的謝老爺子恐怕還不知道，在他準備帶林浩去砸『手下敗將』的場子的時候，林浩卻已經開始惦記人家的墨寶了。

  到時候臨場叛變都不一定。

  路上。

  謝老爺子背著手走在前面，而林浩和謝雨靈兩個人則落在後面，有意無意拉開了一小段距離，不遠不近地跟著，時不時說上幾句悄悄話。

  這個舉動自然逃不過謝老爺子的注意，好在他也懶得摻和自家孫女和林浩的事。

  年輕人說悄悄話，他這個老頭子就不偷聽了，哪怕猜到自家寶貝孫女可能已經不聲不響把自己給賣了，謝老爺子依舊滿臉的淡定。

  他也不怕林浩知道什麼。

  坦蕩！

  老爺子猜得沒錯，作為親孫女的謝雨靈確實把他給賣了，而且賣的是徹徹底底。

  首先就是拆他的台。

  所謂的手下敗將，其實完全是謝老爺子自己瞎扯的。

  人家姜老爺子的棋藝高著呢，每次對局，都是以謝老爺子潰敗收場，還是在他屢次悔棋的情況下依舊慘敗。

  真正的手下敗將，應該是謝老爺子自己才對。

  帶林浩過去，主要是發現他的棋藝出奇的『好』，所以打算讓他挫一挫某人的銳氣。

  姜老頭大戰未來外孫女婿，想想就有點刺激，人老心不老的謝老爺子，相當熱衷於搞事情。

  說起來，姜謝兩家老爺子的關係還真有點意思，彼此間有點不對付，卻又是親家，平時相處起來好像總有種不太對付的感覺，可實際上兩位老爺子的感情深著呢！

  要不然當初的時候，姜老爺子也不可能同意讓自己的女兒嫁進謝家。

  也可能是最開始的時候關係不像現在，隨著姜怡然和謝遠航走到了一起，尤其是有了謝雨靈這個女兒之後，這些年來兩位老爺子的關係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著變化。

  當然，表面上看起來還是沒多大區別，主要有時候謝老爺子拉仇恨的戰鬥力太強了，向來溫儒爾雅的姜老爺子，在他面前，總是難以保持那種讀書人的氣度，就差沒爆粗口了。

  這個姜老爺子還是學不來的。

  這些都是謝雨靈路上跟林浩說的，其實以前謝雨靈也提到過，不過並沒有講的太詳細，畢竟之前兩個人在一起，並不是經常提這些。

  現在特地告訴林浩，也是為了接下來登門姜家做準備。

  本來謝雨靈是打算下午再帶林浩去自己的外公家的，但沒想到自己的爺爺把這個計劃給提前了。

  不過也好，有自己的爺爺在，或許能幫林浩分擔一些壓力。

  謝雨靈有些美滋滋地想到。

  今天的玉泉山之行，到現在為止，還是蠻順利的。

  至少她爺爺這邊，並沒有什麼問題。

  不多時。

  在謝老爺子的帶領下，一行三人的眼前很快就出現了姜家院子的輪廓。

  「外婆！」

  隔著大老遠，謝雨靈就看到了在院子裡打理花草的外婆，有些激動地小跑著過去，開心地把她抱住。

  面對突然出現的外孫女，荀婉秀的臉上露出喜不自禁的笑容。

  驚喜！

  好久沒看見自己的寶貝外孫女了，前兩三天，知道謝雨靈到燕京的消息，荀婉秀就一直等著她上門，這一等就等了兩三天，現在看到她終於出現，作為外婆的荀婉秀心情好到不能再好，當下連自己平時最為喜愛的花草都沒心思打理了。

  「外婆，我好想你。」

  「你這小雨靈，都回來好幾天了，到現在才來看外婆，還好意思說想我？」

  聽到自家乖外孫女的話，荀婉秀卻是忍不住開始抱怨。

  謝雨靈回京，不說當天就來看她，起碼第二天也得來吧，可一連兩三天除了打了電話，也沒個動靜，一問之下才知道忙著陪她那什麼男朋友了。

  聞言，謝雨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以前她回家都是第一時間來看爺爺和外公外婆的，唯獨這次是例外。

  畢竟這次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一起的還有林浩。

  林浩肯定也是要見自己的爺爺和外公外婆的，不過這件事不能急，總得先有個準備吧！

  在這樣的情況下，謝雨靈也不好扔下林浩一個人過來，一直到了今天。

  面對自己的寶貝外孫女，荀婉秀自然不會過多去責怪，只是讓她等了好幾天，心裡有點不開心，不過看到謝雨靈的那一刻，所有的不開心都煙消雲散了。

  至於責怪……

  不存在的。

  疼都來不及。

  在荀婉秀關心謝雨靈的時候，林浩也跟著謝老爺子已經走進了這院子。

  「外婆，這是我的男朋友，林浩。」

  隨著林浩出現，謝雨靈停下了和外婆荀婉秀的交談，直接拉著林浩到了跟前，對著外婆說道：「今天特地帶他來見你們。」

  「外婆好！」

  林浩主動打了招呼。

  禮禮貌貌的。

  只不過這稱呼，這讓身後的謝老爺子有點無語。

  這小子又占便宜……

  剛才謝老爺子就已經體會過了，有點順杆子往上爬啊！

  「你也好！」

  打量了林浩兩眼，荀婉秀有些和善地回應了一句。

  對於林浩，不止是謝老爺子，姜家老兩口其實也是知道的，並且也把他的底細了解的一清二楚，而自家外孫女什麼想法，他們基本也都摸透了，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刁難的舉動。

  活得久的，看得也開了，不會有什麼不合時宜的行為出現。

  哪怕是對林浩不滿意，也不會當著謝雨靈的面表現出來，讓他們倆下不來台。

  「婉秀嫂子，老薑頭在家？」

  見林浩和荀婉秀在謝雨靈的介紹下相互認識，招呼也打了，林浩連外婆都叫了，一直在旁邊當木頭人的謝老爺子也終於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老薑頭！

  這個稱呼還真的是有點別致啊！

  林浩大概猜到，這多半是謝老爺子的惡趣味了。

  「在呢，書房裡練字，你自己去找他吧！」對於謝某人對自家丈夫的稱呼，荀婉秀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笑著回答道。

  謝老爺子聞言，倒也沒多說什麼，直接領著林浩進去了。

  至於謝雨靈，倒是想跟著進去，畢竟林浩第一次見自己外公，沒自己在場的話，以自家爺爺偶爾不太靠譜的表現，謝雨靈擔心會有什麼意外，可無奈的是，她被外婆荀婉秀留下來說話了。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叭？

  謝雨靈有些不太確定，不過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了。

  ……

  書房。

  姜老爺子確實在練字。

  作為國內備受推崇的大書法家，姜老爺子能在書法這一領域取到現在這樣的成就，顯然和他日日月月的積累與勤奮離不開的。

  哪怕已經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書法家，在書法領域的造詣匪淺，可他依舊每日勤於練習，未曾懈怠。

  這兩年退下來之後，姜老爺子的大半時間，基本都是與筆墨為伴。

  書法本身就是一種修身養性的極佳方式，對於熱愛書法的姜老爺子來說，每天練練字喝喝茶，簡直是人生一大樂事。

  自顧自進入書房的謝老爺子並沒有出聲打擾，而是領著林浩在一旁坐下，靜靜等待了起來。

  即便經常和姜老爺子不對付，但謝老爺子也是有分寸的，不會什麼事都跟姜老爺子對著來，尤其是在他練字的時候，這個時候最不能攪和，不然等下估計就不好收場了。

  片刻後。

  姜老爺子停筆，並且朝著林浩和謝老爺子這邊看過來。

  無視謝老爺子，姜老爺子的目光落在林浩的身上，臉上帶著一絲笑容：「你是林浩吧？」

  其實剛才謝老爺子帶著林浩進來的時候，姜老爺子就已經注意到他們了，只是當時正在寫字，不太想分心，在林浩和謝老爺子主動等待的情況下，姜老爺子還是把方才那副字寫完了才放下手中的筆。

  「是，姜老爺子好！」

  見姜老爺子主動開口，林浩連忙回答。

  謝雨靈不在，林浩只好老老實實稱呼姜老爺子，沒辦法跟著叫外公了。

  倒是有點小遺憾。

  不過這不是問題。

  倒是姜老爺子對自己的態度，讓林浩鬆了口氣。

  點了點頭，對林浩表露出幾分善意，姜老爺子低下頭，看著自己剛才寫就的書法作品，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有點不太滿意。

  到底還是分心了，所以桌上墨跡還未乾的這幅字，並沒有達到姜老爺子的理想狀態。

  既然不滿意，那以姜老爺子的習慣，自然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把桌上這張宣紙拿起來，卷了卷，直接丟進了一旁的廢紙簍。

  「哎，老爺子慢……」

  姜老爺子突然的舉動，讓林浩心中微微一驚，下意識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已經來不及了。

  見姜老爺子把剛剛寫好的那副字給扔了，林浩的心裡難免升起了一絲惋惜。

  來之前他還想著找姜老爺子要一副墨寶呢！

  一來就開口顯然就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如果是姜老爺子不要的，林浩討要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或許剛才那副字，在姜老爺子心裡並不算好，可這對於林父來說，卻是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比起扔掉，讓林浩帶回家，反而不浪費了。

  「怎麼？」

  林浩的反應，讓姜老爺子有些詫異，見他一臉痛惜的模樣，還以為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老爺子，我能冒昧看下您剛才寫的那副字嗎？」儘管知道有些唐突，可姜老爺子和謝老爺子兩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浩只好迎著頭皮說道。

  「算了，寫的不好。」姜老爺子搖了搖頭。

  既然自己都不滿意，並且已經扔掉了，自然就沒有再拿出來示人的道理。

  向來追求完美的姜老爺子並不打算滿足林浩的請求。

  「是這樣的，其實我爸是個書法愛好者，一直以來您都是他推崇的書法大家，對您的書法研究甚多，從小我也跟著學了一點，所以我剛才想著能不能見識一下老爺子您的真跡。」怕姜老爺子誤會，林浩直接解釋道。

  雖然網絡上有著一些姜老爺子的書法作品，但那些也是一些偶然機會流傳出去的，現實中真正有機會見到面對面真跡的人，並不多。

  尤其還是新鮮出爐的。

  當初林浩家所在的市里舉辦了個書法展，傳言說裡面有著姜老爺子的書法作品展出，為了一睹真跡風采，林父還特地跟其他老師調課，跑到市區看書法展，結果並沒有，最後敗興而歸。

  當時林父還為此鬱悶了好幾天，可見他對姜老爺子的書法作品有多麼執著。

  要不是這樣的話，林浩剛才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哦？」

  一聽林浩的話，姜老爺子來興趣了。

  姜老爺子知道林浩的父親是個老師，但沒想到也是個書法愛好者，而且似乎很喜歡他的作品，這隱隱讓姜老爺子產生了點好感。

  同為書法愛好者，本身就有著一種潛在的認同感，而志趣相投的話，那就更難得了。

  「這麼說，你也學過書法？」

  從剛才林浩的話中，姜老爺子顯然也捕捉到了這一信息，頓時興起了些許考察的想法。

  因為自家外孫女的緣故，姜老爺子其實已經有點把林浩當成後輩來看了，雖然現在認同度未必多高，但至少有一個基礎在。

  「受到點影響，練過一陣子，不過不精。」林浩老實說道。

  從小被逼著練字的林浩，比起大多數人，水平自然是高出不少，但要是跟姜老爺子這樣的書法大家比起來，那簡直是螢火與皓月的區別。

  不值一提。

  「試試？」

  對於書法一道，姜老爺子可謂是浸淫多年，所以發現林浩在這一方面也有涉獵，自然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

  剛好借這個機會考察下林浩，畢竟字如其人這句話，也並不是子虛烏有的。

  「行。」

  姜老爺子都這樣說了，林浩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

  見這一老一小突然有了共同話題，從進門就一直被忽視，並且當了那麼久的木頭人的謝老爺子，嘴角卻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來幹嘛來了？

  這老薑頭也是的，當著林浩這小輩的面，居然無視他的存在。

  可惡。

  謝老爺子有理由懷疑這老薑頭是故意的。

  過分了。

  只是姜老爺子依舊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取出一張全新的宣紙在桌上鋪開，兩邊用鎮紙壓住，主動為林浩做好了準備工作。

  至於筆墨，都是現成的。

  見姜老爺子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林浩也不過多客氣和矯情。

  說不緊張是不太可能的。

  在姜老爺子這樣一個大家面前班門弄斧，別說林浩一個入門選手，就算學習書法二十多年的林父在這，恐怕也沒辦法保持平靜。

  只不過緊張歸緊張，林浩的心裡並不怎麼慌，也沒太大的心裡負擔，他把自己的心態擺正，反正自己怎麼寫也比不過姜老爺子，只要把儘可能把自己的真實水平發揮出來，好與壞倒不是那麼重要。

  有姜老爺子在，他還能被指點一波呢！

  很快。

  站在書桌前的林浩取了一支自己覺得合適的毛筆，在硯台上沾了沾墨，稍微想了一下之後，便開始動筆。

  林浩寫的並不是大字，而是普通的那種，所以選擇是詩經中的第一首詩，同時也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一首描寫男女戀愛的情歌——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

  ……

  見林浩落筆第一行字，一旁的姜老爺子便啞然失笑。

  這小子……

  居然還跟他玩這齣。

  再看林浩的字，姜老爺子微微點了點頭。

  比起自己，林浩的字肯定是遠遠不如的，但在同齡人當中，林浩的這個水平，顯然也不算差了，關鍵他的字裡面，透著幾分中正之氣，落筆有勁，並非虛有其表那種。

  大體上算是滿意。

  當然，不足的地方還是有的，而且還不止一處，不過姜老爺子並不會因為這些而掩蓋掉那些優點。

  等林浩寫完，姜老爺子客觀地點評了一番，並且把他的那些不足之處一一指了出來，並且指出他現在存在的問題，針對接下來需要改進的方向，有針對性地提出了一些可行性建議。

  「……聽你剛才說，的確是有段時間沒練了，稍為有些生疏，書法之一道，天賦是一方面，勤奮也必不可少。」說到這的時候，想到對林浩來說，書法頂多只能算是一種愛好，姜老爺子停了下來，失笑道：「倒是有些囉嗦了，其實要有興趣的話，平時有時間可以多練練，你父親給你打的書法底子還不錯，別荒廢了，就算不打算往著方面發展，當個愛好也是不錯的。」

  提到跟書法有關的，尤其是發現林浩的書法底子還不錯，姜老爺子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好！」

  林浩答應了下來。

  當個愛好什麼的，其實也不錯。

  關鍵這樣的話，以後跟姜老爺子就有共同話題了，畢竟自己是要跟謝雨靈在一起的。

  兩個人在一起的話，謝雨靈的外公，不就是自己的外公嗎？

  一旁。

  見林浩和姜老爺子聊得投入，謝老爺子心裡有點不太舒坦了。

  本來是帶林浩來砸場子的，結果這兩人居然無視他的存在，還當著他的面聊起了書法，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是聽到林浩對老薑頭的書法那般推崇，謝老爺子有點吃味，到後面姜老爺子對林浩肯定並進行鼓勵的時候，謝老爺子都有點忍不住了。

  一大一小兩個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