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我真的,很抱歉

2023-12-08 06:26:37 作者: 周也01
  「拓海,你開車真的很棒。」

  茂木夏樹到車后座,拿過了自己的包,輕輕環在自己的身前,眨巴了一下眼,看著駕駛室里的林魚。

  正值午後,光線似乎純白,透過老舊的車窗側面玻璃,落到駕駛室里。

  小鎮的漆白風調,十字路口的水泥板古街,越發顯得靜謐和安靜。

  車內,甚至能聽到車窗外路邊那些同款的嘈雜蟬鳴。

  似乎一下就把人拉扯回青春年華的那個夏天。

  那年十七,正值單純年少。

  啊不對,嚴格來說林魚本身就只是一個剛走出高三校園,別的孩子在家摸魚打遊戲,林魚在劇組辛苦拍電影賺錢的孩子。

  這,也就是他的夏天。

  空氣中,只有微微粗顫一些的呼吸聲,比往日無聲的呼吸只粗了一點點,但能聽到聽不見的呼吸輕顫。

  現實中並不會有動人的環境音樂,而此時此刻,在這個一個狹小的車內空間,這個時候你就會明白,本身電影裡背景的婉約音樂的存在就是一種荒誕。

  安靜和真實,就已經是一種體溫悄然攀升的助燃劑。

  林魚躲閃過目光。

  茂木夏樹抱了抱胸前的書包,一抿唇後,那種安靜、溫馨又彼此心跳加速的甜甜氛圍讓她有一些陶醉和沉迷。

  「以前我每次做長途車都會暈車。」

  「沒想到今天帶了暈車藥來,都不用吃……」

  這就是有些沒話找話了,屬實是下車之前,兩人都不太願意走,故意的一些閒話拉扯,可見編劇對少年感的怦然心動的細膩捕捉,生動如斯。

  這個世界很複雜。

  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這個時代遍地都是巨人。

  可惜,沒話找話的並不只有茂木夏樹一個。

  一旁的林魚手指在方向盤上捏了再捏,攥了再攥,甚至剛剛茂木夏樹在講話的時候,林魚都一直在很小幅度,輕輕的欠首,以做客氣。

  這是一種大約連藤原拓海本人,都會難以意識到的小細節。

  林魚的表演功底還達不到這種境界,或者說想要細膩到捕捉到這種境界,就需要對劇本仔細,反覆,一遍又一遍的揣摩。

  偏偏某人昨天淨想著一些美事了,在那臉皮薄的也沒好意思去想,光和人學姐聊天去了。

  這波表演,屬實是臨陣上馬的糙漢了。

  奈何氣氛到了,不用想也都是對的。

  「那、那就好。」

  藤原拓海只覺得自己面上在微微發燒,以至於都沒敢去看身側那人的眼睛。

  只是偶爾扭頭之際,會有一些目光在她眼神以下,全身三分之二幅度的快速一掠,似乎對視一眼會是一種大膽的行為。

  而下意識做出這種反應的林魚,則是在表演中,再次走神了。

  再次走神,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林魚這種和蘇清童平日裡總是次次,屢屢刻意避開眼神的日常行為。

  林魚心中一驚,登時失神了片刻。

  好在表演之中,總有人在線。

  「我今天玩的很開心。」

  茂木夏樹的狀態,是遠異於平日裡正常狀態的表演,林魚深刻的知道蘇清童是一個什麼的人,這是一個……,用不好聽的詞彙來形容,就是一個城府很深的女孩子。

  或者說,她是一個面癱,和叫人看不透到,一個很複雜的安靜女孩子。

  林魚並不懂她。

  只是知道此刻明媚和生動的她,遠非她正常的狀態。

  「恩……」

  看到蘇清童的餘光帶著一絲犀利,提醒到自己走神,林魚只分神了一剎那,呼吸一熱,旋即無聲的恢復到了狀態里。

  林魚還是那木楞中帶點侷促的樣子,稍稍欠身,點頭。

  「不客氣。」

  再度。

  兩人那明明曖昧,卻又相敬如賓一般的感覺,實在是叫人難以不去體會出這種愛情的美好。

  林魚不知道一旁的蘇清童在幹嘛。

  大約感覺到她的身子欠過來一些,似乎是在扯安全帶的樣子,等回過神來,便已經是黑影帶著女生特有的香味,撲面而來。

  當事人的角度,總是很奇怪的。

  在這個情況下,林魚已經顧不上想別的,因為再厲害的攝影機也難以捕捉到全貌了,事實上這會的林魚哪會去想那些。

  當蘇清童湊過來的時候,林魚目光的視野里於是就有且只剩下蘇清童了。

  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如此熟悉的面孔。

  三年前的她,和三年後的她,竟叫林魚陌生的感覺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只不過此時的她,和往日裡鎮定自若的面癱臉,判若兩人!

  一張晶瑩的玉頰上,有些明顯的微微顫抖和臉頰上的強烈不自然。

  她的鼻尖和白皙的額頭上,都有一層薄如霧氣一般的汗。

  臉頰有因為高度緊張,心臟擂鼓,而使得血液湧上到面頰上,而讓她雙頰透出一絲異樣飽滿的紅。

  她一湊上來,就從氣息和體熱,全包裹住了林魚。

  此刻的她,甚至顧不上去看林魚的反應,目光快速的就去找林魚唇的位置。

  然後,把心一橫,閉上眼,送了上去。

  「女孩子確實是香。」

  哪怕很多人說是香水味。

  最後一秒的林魚,幾乎是被懟到閉上了眼,心中卻想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

  女孩子確實是個好的。

  都是身體,脂肪化合物的組成,但有些女孩玉脂般的後背,可以纖細窈窕出藝術品般的感覺來。

  都說氣味是香水或者洗衣液味混合的。

  但有些女孩那或濃或淡的味道包裹伱鼻腔的時候,你又哪裡辨析的出這些,只剩下心跳瘋狂的加速了。

  都說人有千奇百怪的性格,性格的類型只是萬千之中的一種。

  但總有一號甜膩,溫柔,痴情,又善解人意,不爭不鬧,傷口自舐的女孩,能讓你一見毀終身,從此寧可捨生忘死。

  面前這號人是不是這種人林魚不知道。

  但林魚只知道。

  有些女孩子,氣味上確實很香。

  。。。

  誰還不是個第一次呢?

  蘇清童並沒有把自己的初吻看的有多重,這並非是因為她下賤到不在意,而恰恰相反,作為一個早就篤定此生只有事業,眼中豈能有碌碌庸俗男性的她,哪裡會去想什麼把初吻留給男友這種瑪麗蘇式的幻想。

  人難道不是為了自己活著的嗎,豈能是為了一個臭男人?

  早做出如此決斷的她,自然也不會去想那種事。

  可人這個生物就是這麼奇妙,理性的思考和臨到最後感性上的感受會告訴你,完全不是一回事。

  當車內升騰的氣氛壓抑到極點,她只感到再大的冷靜都完全破了防,她只感到心跳加速,血液上涌,體溫上升。

  尤其是這一送之下,什麼感情,什麼事業,什麼心理準備,什麼電影拍攝,什麼原身的前任,什麼狗屁深藍,統統全部見到了九霄雲外。

  只剩下腦海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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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清童的身子在顫慄,瘋狂的顫慄,以至於抖到沒有林魚扶住,她幾乎要站不穩的程度。

  該不該結束,什麼時候結束?

  唾液濕潤間,眼前漆黑一片,蘇清童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個感覺。

  ……

  被一個好看的女生親上來是什麼感覺?

  自然是沒有幻想的甜甜,但一面是熾熱的體溫和極度柔軟的觸感,一面是禁忌被破壞的道德撕裂感,對異性占有的衝動和超越普通關係的升騰感。

  這些完全雜糅在腦海空白的一瞬間。

  這邊是僵硬的林魚的體驗。

  林魚是忘記這段戲是怎麼拍完的了,總之蘇清童是跑掉了,完全不知道去了哪,林魚按著自己的臉,心中是懊惱和悔恨。

  我不是應該在拍戲嗎?

  我到底在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啊!!

  不遠處的劉韋強和麥趙輝對視一眼,滿臉慈父般無奈的笑容,他一邊特別輕聲的示意麥趙輝去追一向冷靜到異常,但這會直接跑掉了的蘇清童。

  免得異國他鄉,那孩子一個人一跑出了什麼意外,一邊只叫人收拾儀器。

  還扯啥?等著這段甜甜的吻戲,轟動全網吧!

  看著儀器里錄入的畫面,劉韋強一陣感慨萬千。

  你說我一個拍黑道片的,怎麼混成這樣了呢?

  。。。

  回到酒店,林魚把門一摔,對一路上打趣的劇組老前輩們一個都置之不理,林魚實在是收斂不要自己翻騰的情緒,說白了還只是一個小孩子。

  哪怕是一向故作堅強的蘇清童也是一般的道理。

  哪怕她身體裡頂了一個實際年齡更大一些的靈魂,可依舊免俗不了一個基本情況。

  她還是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女孩。

  這種行為過分衝擊底線了。

  聽說蘇清童也是全程一個人跑回酒店的,但林魚根本不顧上去想什麼狗屁蘇清童,而是把被子蒙住了臉。

  剛剛的一幕幕,控制不住的在林魚的腦海中翻騰。

  這一晚上,註定要失眠了。

  。。。

  晚上,林魚做了一個很複雜,又漫長的夢,夢裡的邏輯和人物一如既往是蒙太奇的。

  林魚先是夢到了蘇清童那一張冷若冰霜的臉,這一次卻是滿臉的緋紅,面紅耳赤,臉頰和額頭上都冒著汗。

  夢裡那清晰的親吻感,讓兩人抵死纏綿著。

  但不到後半夜,夢又全變了。

  大抵是隨著荷爾蒙分泌後的冷卻,一點小事,終究是在後半夜冷靜了下來。

  於是連夢裡,也只是衝動了一會,蘇清童就在自己的夢裡徹底消失不見。

  林魚有時候又夢到了黃學姐,有時候有夢到了一些讓自己生氣,以至於咬牙切齒,夢裡都捏緊拳頭的事。

  但到了後半夜,夢裡終究是趨於了平靜。

  「小、小魚。」

  「這、這是我自己做的飯糰子,你,你嘗嘗。。」

  聲音有點熟悉,讓林魚即便是在夢裡,都忍不住滿臉淚水。

  扭過頭去看,校園的樹蔭下,蘇清童對著自己甜甜的笑。

  她好瘦,好小,整個人都裹在一件薄薄的校服里。

  雖然很還沒長開,但是依稀看的到,她皮膚白皙,眉毛秀氣,隱約是個好看的胚子了。

  但是她臉很紅,膽子特別小。

  看到林魚一看過來,她頓時面色緋紅,支支吾吾,話都講不大聲了。

  「好,好吃嗎?」

  她結結巴巴的道,兩隻手按在自己膝蓋上,和自己保持了一定坐姿上的距離,小心翼翼。

  一雙眼睛,卻充滿希冀的看著自己。

  「好,好吃……」

  夢裡,自己卻突然哽咽了。

  ……

  「阿魚,阿魚……」

  「別怕清童,你會沒事的。」

  「我,我就是好睏。」

  「你別睡……」

  「爸爸也走了,是不是清童做的不好,平日裡不乖?」

  「沒有,跟你沒關係。」

  「阿魚,我有點怕。」

  「你怕什麼?」

  「我答應你的,陪你到大學,我怕、我怕我考不了了。」

  「怎麼會啊!」林魚聲音已經哭到啞了。

  白色的床單上那少女,頭髮稀疏,臉色煞白,四周掛滿了儀器,鼻子上插著細長的氧氣管,人瘦的像一張紙。

  「我、我真的有點怕了。」

  「阿,阿魚,你答應我,我要是考不上了,你就別等我了。。」

  「你,你快走吧,我媽媽要回來了。」

  「別她看到了,不好的。。你爸爸會打你的。。」

  「哈,哈!」

  林魚猛的坐了起來,酒店裡,漆黑一片,整個房間裡,只剩下自己粗粗的喘氣聲,林魚不知所以,不明所以。

  只是看著窗外,星空皎潔,月色入水,萬物入眠,萬籟俱寂。

  林魚發了會呆,大概想到自己好像在拍戲,高三都結束了。

  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全是水。

  林魚再摸了摸自己的臉,黑暗裡,一個人的房間裡,林魚漸漸連喘息聲也沒了,只剩下安靜。

  「清童,你好了?」

  「你是誰?」一道清冷的聲音,遲疑道。

  「啊,我、我小魚啊。」

  「那個,抱歉呀,我要先去上課。」

  「……」

  「你怎麼了,最近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啊,沒,沒什麼。」

  「我只是。。」

  「林魚……,小魚,不是、阿魚,你還小……,不對,是我們都還小,所以我覺得,你的心思應該多放一些在學習上,這對你的人生會比較好。」

  「啊?」

  「我的意思是說,雖然我已經儘量陪你講了半年的話了,但是……,你以後還是不要來找我了吧。。。」

  「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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