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割裂感

  「李主任，那就這樣。」宋傳艮道。

  李宏抿了抿唇，這會伸手在桌子上摸索了一會，最後摸到了自己的保溫杯，帶著一絲手掌的發抖，擰開了杯蓋子。

  林魚已經站了起來。

  看了李宏等人一眼，林魚起身離開，一直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兩鬢銀白的宋傳艮，上下打量了這個年輕人一眼，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他的眼鏡片上，都閃過一絲光。

  宋傳艮略厚的嘴唇，勾起一絲不動聲色的弧度，輕輕一搖頭，這會雙手放進自己寬鬆的西褲口袋裡，就要離開。

  林魚一隻手猛然按在他灰色毛衣的胸口上，一用力，「嘭」，宋傳艮後背瞬間被狠撞在門上。

  巨大的動靜，惹得教室外，那些考生都無措的一個個看來，看到這一幕，全無聲了。

  宋傳艮被撞的後背酸疼，一張蠟黃色的臉上，瞬間就湧起一抹羞惱的血色。

  「回去告訴陸金山。」林魚扭頭，看了這個宋傳艮一眼，「我還不是那種有人踩就能踩的下去的。」

  「起碼叫條狗來，不行。」

  宋傳艮臉色瞬間一陣青一陣白。

  「嘭！」背後，傳來一聲暴躁的拍桌子聲，「你給我站住！！」

  李宏臉色鐵青，兩鬢的銀白似乎都為之一抖。

  「我還沒死呢！」

  「你就是這樣尊師重教的？目無尊長！！」

  「你現在，馬上給我向宋老師道歉！」

  林魚抿了抿唇，看了看李宏，再看著這個滿臉怒容，眼鏡片後的雙眼，像是要把自己給吃了一樣的宋傳艮。

  林魚對著他略一欠身，但沒說話，轉身就要走。

  「伱給我回來！」李宏更怒。

  「你不是說，你不是人家能踩的下去的嗎？來，你現在就展示給我看，你的底氣是什麼，我剛剛給你看的，你現在就演！」

  「李主任？」宋傳艮眉頭不禁一皺，聽到李宏這話，他也顧不上來管這個林魚了，他感覺到這個李宏，又要犟牛了。

  「告訴柳育良，他那份通知，我這裡不認。」

  「什麼？」宋傳艮仿佛懷疑自己聽錯了，「李主任，這是校長會議決定的，跟你認不認有什麼關係？」

  「我是主考官，他現在是我的學生，考核的事，那就是我說了算。」李宏指著桌子，「只要我一天還是主考官，這裡就是我做主！」

  「出去！」

  「李主任？！」宋傳艮臉色變了再變。

  「出去！」李宏滿臉鐵青。

  「柳育良那，不用你操心，我自會給他一個交代！」

  宋傳艮抿了抿唇，看了看林魚，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年輕人，年輕氣盛，可從來不是什麼好事。」

  「第三面的主考官就是我了，……你夏小心點。」

  宋傳艮看了林魚一眼，轉身走開。

  宋傳艮走後，李宏抿了抿唇，這會對著林魚道，「學生就該念書，演員就該演戲，其他的事，和你無關。」

  「學習外的事，我們老師自會為你做主。」

  「你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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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側，那些其他的考官，此刻不禁無言的嘆息，忍不住側目看了看李宏，這個犟牛，又開始了。

  一心純粹的學術思想，是好，可是這個世道，立身不易啊。

  幾位考官扭過頭，不再去說什麼了。

  ……

  「咔」，教室的門，被緩緩打開了。

  五位考官一起抬起頭，此刻的他們，仿佛能看到，無間道的劇本里，最終的電梯開門，從那不斷的槍聲中，電梯裡，最終發生了什麼？

  一切，就將揭曉了！

  『電梯』的門一開，一道身影，漸漸出現。

  完美的，……劉建明！

  五位導師，齊齊屏氣凝神。

  他們不知道，此生能否看到無間道劇本里，所展現的味道了，他們也不知道，用這樣一個劇本，來考驗一個學生，究竟會讓他們看到什麼。

  但總之……，劉建明，走出來了。

  五位導師，呼吸齊齊一窒息。

  這……，就是劉建明本人！

  挺拔的身材，完美的身姿，平和的步履，臉上掛著的職業化微笑，那麼專業，那麼和藹，又那麼平易近人。

  光是看那一道身影，就能叫人一秒認出。

  這位，就是警局的風雲人物，前途光明無量，天才的後起之秀，劉建明！

  但是，在這個『劉建明』走出的剎那，李宏卻感到了一絲『不寒而慄』

  那就是，他的狠！

  李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分明是最完美的外表下，你甚至捕捉不到那一絲『狠』的感覺，來源是哪，但卻就是有一絲。

  回想這位反派的平生，是會叫人不寒而慄的。

  操弄同事，和整個反黑部門鬥智鬥勇，卻在這種背景下，一路平步青雲。

  監視自己的上司黃警司，一個情報，成功害死自己的上司。

  再聯手黃警司留下的臥底，誘出自己的老大，做掉自己的老大，成功徹底上位，以黑為白，入主高層！

  從他的種種手段來看，他是令人不寒而慄的。

  在沒有人可以制約他的前提下，他就是最大的狠毒！

  而最叫人絕望的是，此時此刻，任何一個可以節制他的人，已經全部被除掉了，整個警局內部，有且只剩下韓琛曾經留下的大批內鬼。

  這是一次屬於反派的勝利！

  這個角色的狠，是天然的，而這個劉建明走出的時候，終於一洗那種純粹『半好人』的味道，把反派的一絲陰狠，內鬼成為唯一贏家的毛骨悚然，演繹了出來。

  而更叫人覺得難能可貴的是，他的外表，此刻他那一向厚厚的偽裝，此刻依舊是包括的滴水不漏！

  完美，光輝，無缺，前途無量。

  任何一個人看了，都會覺得這種感覺，就是警隊的明日之星！

  僅僅一個出場，李宏不禁暗自出神，都有些忘記自己是在考核了。

  這特麼……，也太對了吧，這個味！

  無間道本子裡，所體會出的，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割裂感，光明為表，陰暗為里的割裂感，這個林魚，做到了！

  而且是潤物細無聲的做到了！

  你都看不出，他是怎麼一邊維持自己虛假的完美形象，無盡的光輝和毫無瑕疵，一面，卻又透出屏幕一般，若有若無的狠的。

  一時之間，五位考官，齊齊窒息。

  此時此刻，就在這間考場裡，他們仿佛提前看到了，真正的劉建明，出世了！

  五個人此刻對視一眼，眼中，只有一抹濃濃的驚駭。

  這味……，這小子真做到了！？

  可他，才什麼年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