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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5:04:16 作者: 因醬
他一定很生氣。
她本來想問他為什麼會有人跟蹤自己,這時卻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到家時已經入了夜,廚房準備了晚飯,他扶著她到桌前坐下,端起她面前的碗。
鍾彌被餵了一口飯,受寵若驚地去拿筷子:「我自己能吃。」
她自己往碗裡夾菜的時候,抬眼偷瞄他,發現他坐在那兒沒動,小聲問:「溫徒,你怎麼不吃啊?」
「嗯,發了個呆。」溫徒回過神又揉揉她的腦袋,表情這才緩和了些,捧起碗筷,「吃吧。」
鍾彌剛吃了幾片青筍,就聽到他跟自己說:「這幾天在家休息,可以嗎?」
她懂了他的意思:「你讓我不要出門?」
「嗯,可以嗎?」
溫徒從前沒想過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那是因為他以為自己對她的保護是萬無一失的。
但今天的車禍給了他一個警醒,一看到她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紅藥水,他就感到一陣後怕。從決心對付阮黎安的那一天起,他沒有怕過什麼,一切有可能的後果他都考慮過,沒有什麼是他承受不了的。因為那時,他還沒有軟肋。
現在他有了軟肋,一切都變得完全不同。
所有的考慮都要建立在有她的基礎上。
「那我就不出門。」鍾彌說。
溫徒看她一臉平靜地吃著東西,一時都想不起醫院裡她掐著他的手心大哭的樣子。
他攤開手掌,指甲嵌進皮肉里的痕跡還在,紅紅的幾彎新月,那個哭得慘兮兮的女孩確實是她。
她受委屈的時候會哭,但心裡卻什麼事都懂,知道要聽他的話。
不出門意味著什麼,鍾彌很清楚。
她會變成籠中鳥,沒有自由,每天能做的只有在房子裡等溫徒回來。
可是,如果這樣就不用成為溫徒的負擔,她願意忍耐。
溫徒擁住她的時候,她趴在他懷裡,又問了一聲:「只是暫時的,對嗎?」
問完她就接了一句:「你不用回答我。」
生怕這個問題能難死人家。
而溫徒嘆了口氣,扳過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是暫時的。」
鍾彌吃完飯跟溫徒散了會兒步,回來後就進了浴室洗澡。
手臂上的傷口不能碰水,不過這難不倒她,把花灑從架子上拿下來,抓在手裡,就可以控制熱水噴不到傷口上。
鍾彌剛調好了水溫,溫徒就推門走了進來,她往後退了兩步,單手捂住胸口:「你來幹什麼?」
「不需要幫忙嗎?」溫徒問得很理所當然,走過去朝她伸出手,「給我。」
鍾彌愣了愣,下意識交出了花灑。
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坐在凳子上,舉著雙手。溫徒調小了水流,淋在她身上,一同淋在身上的,還有目光。
雖然跟他早就坦誠相見過無數次,但現在這樣被他擺布來擺布去,仔細清洗,讓她感覺自己在他面前,毫無秘密可言,除了羞恥還是羞恥。
他倒是穿了衣服,深色的和服被飛迸的水珠浸濕了一點,他關了水,順手挽起了袖子,給她塗抹香皂。
抹到腰窩的位置,鍾彌忍不住扭了兩下,不好意思地發出了笑聲:「很癢。」
立刻就被擰了擰臉頰:「別亂動,一會兒就好。」
她卻被這個態度惹得有點心煩意亂,看他穿著衣服總覺得不順眼,扯了扯他的袖子:「你也一起洗好不好?」
溫徒無聲地拒絕了她,捉著她的手拿到一邊舉好,繼續幫她洗。
鍾彌狐疑地看看他,原本以為他要為自己洗澡是不安好心,可是現在他的表情,比正人君子還要正人君子,幫她搓洗的樣子跟搓洗一棵大白菜沒什麼區別。
這令她莫名的更加羞恥,反倒期待他能對自己做點什麼。
期待還是落了空,溫徒面無表情衝掉她身上的泡沫,用毛巾擦乾她身上的水珠,套上衣服拉回房間,再吹乾了頭髮。
他端了白開水讓她吃藥,鍾彌吞藥喝水的時候,側頭看著胳膊上紅艷艷的藥水顏色,跟傷口的深色糊在一起,自我嫌棄道:「真噁心。」
然後被他彈了腦殼:「這能讓你早點好起來。」
「我也去洗澡了,洗完我們就睡覺。」他親親她的額頭,起身進了浴室。
溫徒帶著一身沐浴後的清香回來,熄了燈,扶著她躺下,儘量不去碰到她的傷,等她調整了姿勢,他也在旁邊躺下來。
互道了晚安後,鍾彌在黑暗中眨了半天的眼睛。
「我可以抱你嗎?」
溫徒沉思了一秒:「那你慢慢的,小心一點。」
他的手臂橫過來,另一隻手扶著她,讓她一點點挪過來,投入了他的懷裡。
「有沒有碰到傷口?」溫徒動也沒動,還是怕碰疼了她。
「沒有。」鍾彌思索是不是因為自己在醫院裡哭得太厲害,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那就睡吧。」
然而又過了一會兒,鍾彌還是在眨巴眼,她睡不著。
「溫徒,我這裡會留疤嗎?」
「不會。」
「你怎麼知道不會?」
「我問過醫生,他說不嚴重的,恢復得好不會有痕跡。」
溫徒沒說完就發現,鍾彌壓根沒有想睡覺的意思,他便問她:「是不是睡不著?」
鍾彌不回答他,抬起一條腿架在他身上,一隻手也攀住他的肩,像只大大的樹袋熊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