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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5:03:06 作者: 臣年
顧星檀閉了閉眼睛,避開了點視線。
決定先準備好硯台、以及紙墨。
剛打開書櫃,就看到裡面整整齊齊擺放著比黃金還要珍貴的桐煙徽墨,以及一方雲紋端硯,這方硯,據說當年在國外被拍賣時,是被一位神秘華國人高價拍走,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容懷宴。
很好。
多年後,她第一次畫畫,就得用最好的墨和硯台。
準備就緒。
少女深深呼吸,強撐著想讓不受控心慌意亂的心臟平復下來。
一隻纖細的小手撐在桌子邊緣,指尖因為用力掐的泛著蒼白。
另一隻手,極緩極慢地去觸碰離她最近的那支畫筆。
室內陷入寂靜。
靜到仿佛能聽到血液汩汩流動的聲音。
微涼的觸感一瞬間從指尖席捲了全身,顧星檀停了許久,睫毛胡亂顫抖,一狠心,用力攥住了一支筆。
輕若無物的畫筆,在她手中,此時卻仿佛重若千金,光是拿起筆這一剎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完全感覺不到,柔嫩下唇不知何時已經布滿斑斑咬痕。
她仿佛毫無察覺,用力沾足了濃稠的墨汁,在雪白的宣紙落下一筆。
忽然。
顧星檀顫抖著指尖,望著那滴濃稠的黑色墨汁,慢慢墜落,視線驀然混沌,天旋地轉間,她眸底的黑色濃墨划過痕跡,變成了猩紅的血色。
濃稠的血液。
一滴。
一滴
肆意蔓延。
很快將雪白的宣紙浸得透濕。
「不,不要……」
顧星檀陡然鬆開畫筆,不斷地往後退,纖細藕臂不小心掃過桌面上的硯台。
砸到木質的地板。
發出沉悶聲響,墨汁四濺。
聲音拉回了顧星檀一點思緒。
她眼瞳逐漸聚焦。
怔怔地低頭看著濺到了雪白踝骨上的墨汁。
容懷宴推開半掩的畫師門,入目就是這麼一副狼藉畫面。
他緩慢走近,聲音是又低又涼的清透:「在畫畫?」
畫畫?
對哦,她準備畫畫的。
顧星檀抬起一雙沒有神采的水眸,紅唇張了張,剛想開口——
忽而眼前一黑。
身體失去了力氣,軟軟地倒下。
容懷宴神色微變,快走兩步,幸而及時接住了她的細腰。
即便是隔著布料,依舊能清晰感受到掌心那不正常的滾燙溫度,男人清雋眉心折起,語調染著幾分沉沉冷郁:「你發燒了。」
第24章
「高燒」
「滴答——」
「滴答——」
水滴聲有規律地在耳邊響起。
在一片黑壓壓的濃霧之中,顧星檀無意識地順著水滴傳來的聲音,漫無邊際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
忽然,前方不遠的出口光線逐漸亮起。
下意識加快了速度,待到突破那道刺眼的光芒後。
滿目猩紅。
黑色地板上鋪滿艷麗到近乎妖冶的鮮血。
而一隻細若無骨的手腕沿著椅子扶手無力垂落,血珠連接成線,綿綿不絕地沿著蒼白指尖,滴到散亂一地的幾支畫筆上。
畫筆被鮮艷的血泡透,連筆桿仿佛都滲透進去血紋,永遠都洗刷不淨。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好多血……」
「不……」
少女纖薄柔弱的身體蜷縮在偌大的床上,剔透的淚珠大顆大顆從眼尾溢出,睫毛都被潤得濕漉漉。
仿佛正陷入極為恐怖的夢魘中。
渾身顫抖。
僅開了一盞壁燈的主臥內,光線昏黃。
容懷宴挺拔料峭的身影倒映在牆壁上,影子修長,讓人格外有壓迫力。
手背輕輕蓋在少女白淨精緻的額頭,感覺到薄薄的皮膚透出來的溫度依舊持高不下。
素來謙謙君子,此時眼神清冷淡漠:「怎麼回事?還在燒?」
家庭醫生將打完的點滴收回。
謹慎地解釋道:「太太高燒不退,又伴隨著嚴重夢魘,應該是之前受到了什麼刺激,產生的應激反應,等平復下來,就會漸漸退燒。」
應激反應?
容懷宴若有所思,垂著眼眸看向少女泛著病態蒼白的唇色,原本漂亮潤澤的紅唇,此時縱橫交錯著斑斑咬痕。
拿了藥膏,乾淨指腹慢慢在她發燙的唇上塗抹均勻。
家庭醫生見狀無聲地離開,室內只殘留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顧星檀在夢境中掙扎,濃稠的血水仿佛要將她吞噬。
呼吸間滿是血腥味。
卷翹的睫毛緊閉著劇烈顫抖,呼吸越發重,體溫高的嚇人。
意識沉浮間,不知何時轉醒過來,睜著一雙淚水浸透了徹底的眸子,半晌才很慢地眨了下,仿佛沒看到守在她床邊那存在感極強的男人。
忽然,想到什麼般,赤著一雙小腳下床,喃喃道:「我校服呢?今天媽媽要送我上學的,不能遲到。」
光滑柔嫩的腳尖將落地,真絲睡裙如水傾瀉而下,勾描出少女不堪一握的纖薄腰線,沒氣力般搖晃了幾下,仿佛下一秒就會摔倒在地。
剛走了兩步。
「小海棠。」
容懷宴如冷玉的音色,此時含著點極淡的啞,聲音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