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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5:03:06 作者: 臣年
    顧星檀誇獎的話不重樣地向容懷宴砸過去。

    江秘書表情困惑,懷疑昨晚在車裡陰陽怪氣容總的不是真正的容太太……

    簡直跟今天判若兩人。

    倒是容懷宴。

    神色略散漫,修長手臂撐在黑色扶手上,單手握著那張薄薄的清單,神閒氣定地等她夸完,才徐徐問:「容太太,想要談什麼生意?」

    不奇怪他會主動詢問。

    顧星檀想到自己在他掌心寫下『聘禮』二字。

    事關兩人婚姻大事,她篤定容懷宴自然不會不給面子。

    她慢條斯理地撫平裙子上的摺痕,坐得比容懷宴還要端正,一副準備正兒八經談生意的架勢。

    剛想開口,餘光不經意瞥見他喉結那道貫穿的緋色長痕,心虛了一秒。

    隨即輕咳了聲,假裝沒看到:「我聽說你藏品里有許多用於修復的古紙,其中也有類似宋絹的細密絹?」

    原來是惦記他的藏品。

    只是——

    容懷宴冷白修長的指骨輕敲了座椅扶手,在寂靜的車廂內,讓人心臟忍不住縮緊。

    他看向江秘書:「有太太想要的紙嗎?」

    江秘書略一思索,立刻答道:「有,就在老宅收藏室。」

    而後對各類藏紙如數家珍。

    越聽,顧星檀漂亮眸子越亮。

    書畫修復師最缺的排在第一位是什麼。

    那絕對是修復材料!

    無異於看到金山銀山在朝她招手。

    顧星檀一把攥住男人的衣袖,輕輕晃了晃:「我不白要你的,就當是你的聘禮,我用嫁妝跟你交換!行嗎?」

    她知道這種紙的珍貴,尤其是可以用於修補古畫,更稀缺。

    就他們這種塑料關係,自然不可能白要。

    容懷宴聽到她撇清關係的話語,車廂暗光下,男人原本清透潤澤的眼眸,仿佛沾染上了外面的幽幽夜色,能看透一切。

    男人身後車窗外,市中心夜景絢爛的燈影一閃而過,就著薄光,顧星檀仰著小下巴,期待地望進他那雙辨不清思緒的雙眸。

    下一刻。

    卻聽他用一如既往平靜矜雅的語調,淡而清晰的落下四個字:「可能不行。」

    顧星檀素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原本期待的小臉蛋一垮:「為什麼不行?」

    他那麼多紙,又用不到,就純收藏著。

    容懷宴指腹慢慢摩挲著清單的邊緣,眼眸划過一抹意味深長,不疾不徐道:「因為我所有的古董藏品,以後都是要留給我的女兒當嫁妝。」

    ???

    顧星檀凝眉:「留給女兒當嫁妝?」

    不願意給就不願意,這是什麼不走心的藉口?

    忖度片刻,她繼續表明自己的誠意,「我用一整套宋代瓷質棋子和你換。」

    這可是寶貝,畢竟連陽城博物館也僅僅收藏了兩顆北宋黑瓷棋子,她這可是一整套。

    聽到她的『誠意』,容懷宴沒有半分動心,遊刃有餘答:「我不缺古董。」

    顧星檀本就沒什麼耐心,見他油鹽不進,脾氣上來了。

    求人不如求己。

    素來心高氣傲的大小姐第一次求人,就遭遇滑鐵盧。

    而且還是輸給一個沒影子『女兒』???

    對上他似笑非笑的雙眸,顧星檀恰好發現車子靠近博物館附近,她工作室那條小路,於是冷哼一聲:「停車,我要下去!」

    顧星檀聲音沁著上位者壓迫力,讓司機下意識以為是他們容總的命令,迅速踩了剎車。

    一分鐘後。

    造型奢華的車廂內只有司機、江秘書與容懷宴三人。

    容懷宴神色沉靜地降下車窗,望著披著大衣,依舊掩不住羸弱纖細身段的女人正快步走向路邊工作室的身影。

    冷冽到刺骨的夜風頓時盈滿整個車廂。

    江秘書凍得打哆嗦,小心翼翼提醒道:

    「容總?」

    「您不去哄哄太太?」

    容懷宴升上車窗,往椅背一靠,如玉般溫潤的語調此時仿佛被夜風冰冷,透著幾分寡淡:

    「誰哄我。」

    江秘書:「……」

    他竟無言以對。

    容總這樣不憐香惜玉的性子,也幸虧有娃娃親,不然豈不是要孤寡一輩子。

    不過就太太這說翻臉就翻臉的野性子。

    江秘書憂心忡忡,恐怕自家容總很快又會恢復單身。

    容懷宴沒喊開車,司機也不敢動,與江秘書眼觀鼻鼻觀心,等候容總命令。

    容懷宴想到方才出『今夜白』大門時,顧星檀被凍得小臉發白的模樣,清雋眉心微折,長指輕按了下:

    罷了。

    「江秘書,她衣服落下了,送過去。」

    站在車門外的江秘書,抱著那件所謂太太落下的『容總的黑色大衣』,快步沖向即將隱於街尾的身影。

    接下來兩天,顧星檀一直在工作室加班,研究如何在沒有材料的情況下,將破損的畫芯修復完整。

    她記得之前有書曾記載過『抽絲剝繭』之法。

    把原有的絹絲,慢慢抽調,雖然會變得稀薄,但也不失為一個解決法子。

    可惜,又失敗了。

    顧星檀摘下壓在鼻樑上的細邊眼鏡,仰頭躺在寬大的椅子上,眼鏡鏈在指間纏繞了兩圈,眼睛因為過度疲勞,有點酸澀地輕眨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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