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殺子之仇30

  「姐姐倒真是料事如神。」

  賢妃閒來無事兒，從鳳鳴殿出來時就想去顧愛星宮中坐坐，因此一塊兒去了咸福宮，一路上說著話，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德妃之事兒上。

  當日賢妃聽顧愛星提點時，還有些不信，如今看來，果然是顧愛星眼光好些。

  「倒也不是本宮料事如神，只是想得開了，看得自然就通透了。」

  顧愛星意有所指的看了賢妃一眼，賢妃就沉默了下去。她不是不知道顧愛星所說的意思，她只是不願相信皇帝真是那淡漠無情，總不敢相信顧愛星所說的話是真的，如今再聽顧愛星說起時，想到大皇子之事兒顧愛星遭貶時的情景，賢妃心中也是淒悽然的。

  兩人沉默著不說話，只聽到宮人一步一個腳步的踩在地上的聲音，那步輦抬起來時搖晃著發出『吱吱』的響聲，在經過梅菀時，遠遠的顧愛星就看到了不遠處一個穿著繡有麒麟袍的中年男人隨一隊侍人路過，賢妃顯然也看到了。

  「好像是高大將軍進宮裡謝恩了。」

  唯有武將的官服上才是繡麒麟的，而有資格穿二品武將官袍的並不多，再加上年紀又那樣年輕，才剛蓄了鬍子，北齊朝的武將並不多，那身份自然一推就推算出來了。

  明明高家吃了這樣一個悶虧，可是高將軍死了爹，立了功勞，得了這樣幾個不痛不癢的賞賜，潑天大功半點兒好處沒撈上，還要進宮給皇帝謝恩，顧愛星想到這兒，都想知道高將軍心中陰影面積有多大了。

  她拿帕子捂了嘴，掩住勾起的唇角，拿手指將上翹的嘴角往下壓了壓，放了帕子時又是那懶洋洋的模樣。

  「恐怕是的，畢竟德妃惹了那樣大的麻煩，皇上不追究她的過錯，留她性命，又得了她位，高家還不得誠惶誠恐的跪著？」

  聽說昨日高將軍便進宮裡跪了半日，皇帝將姿態擺得十足，顯然今日才召見他了。

  若是不知道事情原委，這話聽起來倒也對，可賢妃在知道事情始末之後，卻又說不出話了。

  一月底時，鳳鳴殿的蘇荷沒有了動靜，直到二月初時，顧愛星在鳳鳴殿又藉故拉了蘇荷要賞東西，蘇荷這次再次拒絕，只是在被顧愛星拉住手時，勾了勾她手掌心中，顯然是做出決定來了。

  回到咸福宮裡，翠煙不明就裡，氣得渾身哆嗦。

  「蘇荷哪怕就是再得寵，也不過是太后身邊一個女宮，更何況她與大皇子之事兒還脫不了干係，娘娘只是打她一頓，沒有要了她命都是好的，她居然還敢三番兩次拒絕娘娘好意，娘娘怎麼不再給她一個教訓？」

  顧愛星閉著眼睛。

  「教訓是要教訓，可不是你們想的教訓。」

  「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往後都是自己人了。」

  她這話一說出口，翠雨原本擦了手準備替她揉肩的，聽了這話便嚇了一跳，手裡的帕子都落地上了，抬頭看了顧愛星一眼，只是顧愛星這會兒臉上敷滿了東西，眼皮也被擋著，倒是看不出臉上的神色。

  「娘娘……」

  翠煙吃了一驚，顧愛星便拉長了音調。

  「著什麼急？往後你們該怎麼對蘇荷，還是怎麼對蘇荷，可不准讓人看出端倪來了。」

  她也不是不信任二人才特意叮囑這幾句，若真不信任，這話便根本不會對她們說了。

  兩個宮女也是心頭有數的，顧愛星之所以這樣叮囑，純粹是擔憂翠煙脾氣不如翠雨沉穩，害怕她一個不注意露了餡壞了自己大事罷了。

  二人都是點頭，翠煙卻是忍耐不住。

  「娘娘當真是將蘇荷拉攏了？」

  她們侍候在顧愛星身側，從未見過顧愛星與蘇荷打交道，若不是知道顧愛星性格不會誑人，恐怕二人都要以為她是說來逗自己兩人開心了。

  顧愛星應了一聲，便閉目養神，不再說話了。

  陸太后修養了十來日，直到二月初五時，各宮才恢復了再次前往鳳鳴宮請安的規矩。

  自上回蘇荷接了顧愛星遞去的橄欖枝兒後，也不知是蘇荷性情謹慎穩重，還是在等著看顧愛星的實力，一直便沒了動靜。

  顧愛星也明白，蘇荷心中對於陸太后雖然有怨，可她乾的是背主的事兒，一旦東窗事發，依陸太后的性格，恐怕容不了她性命。良禽擇木而棲，她想要觀望看顧愛星值不值得她投靠，也是情理之中的。

  鳳鳴殿裡陸太后仍在後殿之中沒有出現，三妃與柳婉儀卻已經到了，蘇荷陪站在大殿之中。而陸太后身邊新提撥起來的阿季卻不見蹤影，顯然是在內殿之中侍候著陸太后的。

  顧愛星看了蘇荷一眼。她低垂著頭，仿佛感覺不到顧愛星的目光一般，顧愛星眼瞼垂了下來，蘇荷想要看她夠不夠格，同樣的她也要看蘇荷是不是個聰明人。

  「高將軍得勝歸朝，可真是北齊的一員虎將。」

  陸太后等了半個時辰依舊沒有出來，鳳鳴殿中眾人正尷尬的呆坐著，安靜無聲，偶爾只聽到茶杯蓋子碰撞到杯身時的響聲，顧愛星突然開口說話。打破了這一室的沉靜。

  德妃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顧愛星是在跟自己說話的。她沒想到顧愛星會誇獎起自己的兄長，不由呆了片刻，等到回悟過來之後，德妃臉上露出驕傲之色。

  「那是自然的。」

  以前德妃脾性外向。自從上回吃過了虧，遭永明帝修理之後。

  如今已經收斂了許多，顯然也擔憂因為自己之故，給高家帶來災禍。但人吃虧之後可能會學乖。可江山易改，本性卻難移，高氏這會兒聽到有人誇讚高家，以前那股得意勁兒便又回了幾分，神彩飛揚的。

  「高將軍能文能武，為北齊立下大功，可真是了不得。」

  顧愛星又誇讚了一句，引來了柳婉儀與賢妃二人不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