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天地之間沒有老夫算不出的事情

  清冷月色下。

  狼王跪在那裡，目光帶著希翼看向林夜，一動不動，任憑傷口處的血液不斷流出。

  其他狼族此刻也都低著頭。

  林夜站在月色下，半響後，才淡淡道：「帶我去禁地。」

  「謝……謝林公子。」

  狼王抬頭，臉上有著大喜之色，連忙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帶路。

  賀郎山的北面，對於生活在賀郎山的狼族來說，這裡是禁地，因為這裡只有狽族的人才能夠進入。

  狼族是不被允許進入的。

  「你可知道賀蘭山的山神，為何會如此幫助狽族？」

  路途，林夜突然開口詢問，狼王頓了一下，搖頭道：「林公子，這個我也不清楚，這些年我找尋關於賀蘭山山神的記載，但發現的有用的線索不多，那些在賀蘭山生存了千年以上的妖族，族裡對於山神的描述很少。」

  「這山神的本體會不會就是狽族？」

  林夜再次詢問，一般來說山神對於自己族人會給予特殊優待，甚至給扶持到第一勢力的地位上去。

  「我原先也有這樣的懷疑，但後來否定了這個猜測，狽族在賀蘭山的歷史也就千年左右，這是狽族族長自己說的，但賀蘭山山神的記載遠遠早於這個時間。」

  山神不是狽族，可卻如此照顧狽族，林夜對這山神的身份倒是有些興趣了。

  一刻鐘的時間，狼王帶著林夜來到了狽族禁地。

  一處峽谷。

  不同於山上其他地方草木植被旺盛，整個峽谷透著靜謐，周圍鳥叫蟲鳴聲都消失了。

  「山上一共有兩個峽谷，在北面和東面，東面那個峽谷是用來處罰我們狼族犯錯的族人的，而這個峽谷就是狽族的禁地，即便是狽族，也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只有狽族族長才能夠進去。」

  狼王給林夜解釋了一下情況口，大踏步朝著前面走了幾步，走到峽谷口前。

  「狼王，你來我們狽族禁地幹什麼？」

  四個狽族從峽谷里走了出來，顯然是看到了狼王，言語中對狼王沒有任何的尊敬，就好些呵斥下人一般：「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快點離開。」

  「好！」

  狼王點了點頭，但臉上表情卻是變得冰冷，下一刻身影在原地消失，化作了四道殘影，等到殘影消失後，狽族的這四位已經是倒在了地上，每一位都是人頭分家。

  看著這幾位狽族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林夜看了眼狼王，看的出來這狼王對狽族的怨恨很大啊。

  也是，換做任何一個人，整個種族被人給奴役了近千年，只怕都是和狼王一樣的舉動。

  當然林夜也明白狼王這麼做的另外一個舉動，這是在向他表示心跡，殺了狽族的人，意味著他和山神之間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是跟自己一條心的。

  踏入峽谷的那一刻，林夜的眉頭皺了一下。

  因為他沒能感受到任何氣息的存在，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這裡不存在什麼山神或者說這山神的實力遠超過他，讓得他無法察覺到對方的氣息。

  峽谷不大，很快林夜和狼王便是來到了峽谷的中心位置，這裡豎立著一塊巨大的圓形石盤。

  石盤上，刻著的是九宮八卦的陣列圖案。

  但最詭異的是，這石盤上面有著不少的血跡，而在石盤的一側，擺放著好幾個竹筐，每個竹筐里都放著一隻狽族幼崽。

  看到這幾隻狽族幼崽，狼王眼中閃過殺意，走上前就要動手，但卻被林夜給阻止了。

  「先別動手。」

  林夜自己走到了竹筐前，將其中一位狽族幼崽給抱起，在他伸手過去的那一刻，狽族幼崽便是朝著他的手腕咬來，不過以林夜現在的銅皮鐵骨，這牙齒都沒長齊的狽族幼崽，連個牙印都沒能在林夜手腕上留下。

  抱著狽族幼崽，林夜走上了石盤，半響後，手指在狽族幼崽的手上一划，幼崽痛叫起來，血液順著手臂流出，滴落在了石盤上。

  狼王看到林夜的舉動，目不轉睛的盯著石盤，整個人也是全神戒備起來，然而這些血液滴落在石盤上後，雖然很快被石盤所吸收，但石盤並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是狽族幼崽出現了變化。

  這幼崽的臉竟然開始出現了皺紋，猶如一個小老頭子一樣。

  動物的臉和人類是不一樣的，有著毛髮遮擋，一般是看不到皺紋的，但林夜就是看出來了，而且不止是林夜，狼王也察覺出來了。

  「這……被石盤吸收了血液會變得蒼老？」狼王自語了一句，但隨後立刻搖頭道：「不是這麼的簡單，狽族是幼時臉部蒼老，但隨後會慢慢變得年輕，原來這不是狽族天生如此，而是因為把血液給滴在了石盤上。」

  林夜和狼王對視了一眼，林夜看到了狼王眼神中的震驚，也知道狼王想到了什麼。

  返童還老，再返老還童。

  「也許不止是身體上的，可能還包括靈魂，可別忘了狽族可是賀蘭山第一聰明的種族。」

  林夜想到的卻是更多，狽族每一個族人都很聰明，很有可能就和這石盤有關，如果狽族從一初生就是老的姿態，有沒有可能智力也和老人一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狽族的聰明就能夠解釋的通了。

  「林公子，您的意思是說，這石盤其實給狽族的魂魄給換了，每一位初生的狽族幼崽，在經過了石盤之後，體內是一位老去的狽族的魂魄。」

  狼王想到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狽族會老去死去的族人辦喪禮，別看他們是妖族，但除非是那些靈智還未開化的野獸，像他們這種已經開了靈智的，很多習俗都和人類差不多。

  在他看來很有可能就是這些老去的狽族人，通過石盤而後把魂魄轉移到了幼崽的身上來，因此狽族對於族人的老去並不傷心。

  「可能是魂魄轉移，也有可能是把一生的經歷給注入幼崽腦海中。」

  「經歷轉移……」

  狼王重複林夜的話，下一刻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林公子伱說的沒錯，就是經歷轉移，這些老去的狽族利用石盤把自己的記憶傳承給了幼崽。」

  「你怎麼確定的？」林夜問道。

  「兔猻族！」

  狼王臉上有著回憶之色，解釋道：「我因為對狽族的討好，讓得狽族對我比較放心，有一次我聽狽族族長和狽族的幾位長老交談，聽他們談到了兔猻族。」

  「狽族族長當時有些憂慮，說兔猻族的數量太少了，這樣下去恐怕無法完成接收儀式，以後要有所改變，只允許重要族人和兔猻族通婚，普通族人就不用了。」

  「凡是嫁到狽族的兔猻女性，在成婚後的第二天其實就已經沒了，可狽族卻是故意掩蓋了這個事實，寧願對外傳出因為他們的殘暴，兔猻族的女性被他們給折磨了一段時間生生折磨死。」

  「林公子，有沒有可能狽族就是通過石盤還有兔猻族的特性來完成了記憶傳承？」

  林夜聽著狼王的分析，倒是有些好奇問道：「兔猻族的特性是什麼？」

  「三秒！」

  狼王表情有些古怪，看到林夜疑惑的表情，連忙解釋道：「兔猻族在生育方面不行，那事情上面也只有那麼兩三秒，不過我曾經問過兔猻族的人，按照他們所說，之所以只能持續那麼兩三秒，是因為在他們的感覺中，這三秒很是漫長，就好像是過完了一生一樣，這也是兔猻族一生只交配一次的原因。」

  「三秒卻如同一生一樣漫長，你的這個猜測有可能是正確的。」

  林夜想到了許多小說中，男主角觀看腦海中的影像，在影像中已經是過去了幾個月甚至是幾年，甚至是漫長的一生，可等到結束後，現實世界才過去那麼短暫的幾秒，有的更是頃刻間完成。

  這一點倒是和兔猻族很像，也是說得通的。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石盤和狽族還有兔猻族之間的事情，和山神又有什麼關係？

  那山神又在哪裡？

  整個峽谷不大，林夜剛剛神識已經是掃過了整個峽谷，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把這石盤給砸了吧。」

  半響後，林夜突然對狼王下達了命令，狼王愣了一下，因為在他看來不管峽谷有沒有山神，這石盤一看就是個寶物，要換做他的話，絕對是不會砸掉的，因為沒準哪天可能就要用到。

  不僅是為了種族，就算是對於自己也是有大用的。

  「好！」

  但林夜的命令狼王不敢違背，當下舉起手掌就要朝著石盤劈去。

  「道友不可！」

  也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傳出，從石盤發出，狼王被嚇的往後退了幾步，戒備的看著石盤，林夜卻是毫無驚訝之色。

  整個峽谷，唯一他看不透的就是這石盤，要說山神就有可能在的地方，同樣也是這石盤。

  「你是山神？」林夜看著石盤，直接問道。

  「我……我不是山神，我是賀蘭山的山神印。」

  山神印？

  看著這大圓盤，林夜很難將其給山神印給聯繫到一起。

  城隍有城隍印，山神自然也有山神印。

  但一般山神印包括城隍印，外形其實和官印差不多，都是以正正方方或者四方的底為主，而山神印他也曾經跟老道聊到過，按照老道所說，山神印一般也是正方底，而後底上雕刻的是所管轄的山的縮小形狀。

  總不能賀蘭山原來是圓形的吧。

  「道友，讓這位狼崽先退去吧。」

  狼崽。

  被叫做狼崽的狼王嘴角抽了一下，他活了已經有一百七十歲了，竟然被人叫做狼崽。

  但如果這石盤真的是山神印的，以石盤的存在年限，狼王在他眼中估計真的是個小崽子。

  「別這麼看我，別說你了，你們整個狼族在我眼中都只是個小崽子，老夫存在有數千萬年之久了。」

  「你到峽谷門口等我。」

  看到狼王要爭辯一下，林夜直接是下了命令，狼王只得點頭，雖然他心裡明白這山神印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涉及到賀蘭山山神的秘密，但他更知道有些不該知道的秘密如果知道了，只會給自己和種族帶來滅頂之災。

  「吹噓的話就別說了，我要聽點有用的。」

  石盤吹噓他存在了數千萬年，林夜一下子便是看出這是文字遊戲而已。

  整個地球任何一塊石頭，如果要說形成的歷史，那都是千萬往上的年限。

  「咳咳，道友真是慧眼，一眼便是看出老夫話語中的漏洞，老夫沒有欺騙道友，老夫確實是賀蘭山的山神印，而道友先前所看到的信箋也是出自老夫之手，但不是老夫自願的，而是被狽族給逼迫的。」

  林夜沒回話，只是默默看著石盤。

  「咳咳，老夫跟道友直言吧，一千多年前，山神離開了賀蘭山，但卻把老夫給留在了山里，本是想讓老夫替他看守賀蘭山，可老夫卻遭受了一場雷劫，最後神力全失，無法離開這峽谷，而當時這峽谷里生存的是狽族，老夫被狽族威脅，無奈之下只得與他們虛與委蛇。」

  按照石盤所說，他雖然是山神印，但已經有了自己的器靈，其實離著山神也差不了多少，但要想成為天地認可的真山神，必須要得到天地認可，他就是沒有被天地認可，被雷劫給劈掉了大半修為，掉落在了這峽谷中。

  而恰好峽谷里生存著狽族，狽族以毀掉他來威脅他，他只能是選擇和狽族合作。

  合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以山神之令，命令狼族聽命於狽族，這才有了後來的狼狽。

  當時的狼族曾經受過山神的恩惠，對於山神的指令是百分百遵從，但狽族很狡猾，等到狼族老的一輩去世，開始慢慢洗腦狼族，讓得狼族的後代變成了效忠他們的奴僕。

  然而狽族得了好處之後，野心變得更大，不滿足現狀，以毀掉他再次威脅，無奈他只能是給了狽族記憶傳承的儀式。

  利用兔猻族的天賦，和兔猻族通婚的狽族，可以掠奪走兔猻族的天賦，而後等到死後就可以將一生的記憶傳承給新出生的幼崽，但每一個狽族只能使用一次。

  林夜看到的那張信箋就是當時石盤交給狽族族長的。

  一切都明了。

  狽族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在狐假虎威，根本沒有山神替他們撐腰，但這個秘密也只有狽族的族長和幾位長老知道，而族長和長老，在大殿裡就被林夜給殺死了。

  「死無對證嗎？」

  林夜嘴角微微勾起，手上出現了一柄飛劍。

  「你的答案讓我不是很滿意！」

  飛劍盤旋，林夜手舉起，正當揮出的那一刻，石盤著急聲音傳出：「我可以給你算一卦，天地之間，沒有老夫算不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