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諸君，今晚月色如何？

  李小倩裹著羽絨服，從自己公寓離開，她要去參加豫章市那位林顧問給舉辦的賞月晚會。

  豫章市的顧問，她隱約記得原來好像不是姓林的，不過那樣的大人物，離著她這樣的小妖怪太遠了，她也記不清了。

  「喲，這不是小倩嗎，聽說你最近打兩份工啊，幹嘛混的那麼累，跟著哥哥，哥哥帶你吃香喝辣的。」

  公寓樓下，有著商務車停在那裡等候，李小倩上車，車上已經是坐著好幾位乘客了，說話的是一位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青年男子。

  「不……不用了，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妖怪，不像你。」

  李小倩可是知道的，眼前這人不是什麼好人……好妖，做的是販賣野生動物的活計，經常進山抓一些動物出來販賣。

  「小倩妹妹，你可不要亂說，哥哥可沒有違背鑑定所給定下的規章。」

  「你是沒違背，但你背叛了妖族。」

  李小倩冷哼一聲，不想跟這人繼續說下去，用人類的話說，這人就是個鬼火少年，她走到車子的後面，找了個最靠後的位置坐下。

  車子隨後又接了兩位妖怪，李小倩和這兩位也都認識，打了聲招呼便是自顧玩著自己的手機，半個小時之後，車子抵達目的地。

  「這天連個星星都沒有，邀請我們賞月，鑑定所的顧問腦袋有問題吧。」

  下了車，看著天上少的可憐的幾顆星星，七彩頭髮的青年男子很是不滿的囔囔起來：「喂，你們顧問到底是幾個意思啊，這種天哪來的月亮啊。」

  負責開車引路的鑑定所的人員，聽著青年男子的抱怨，解釋道：「這個到時候林顧問會給大家一個解釋的。」

  「解釋，他能給什麼解釋，浪費我一晚上的時間，你們鑑定所就會吃飽了沒事幹。」

  「沒錯，老夫今晚還有要事，沒空來這裡賞什麼月，老夫走了。」

  另外一輛商務車也是到了，從車上下來一位穿著貂皮大衣的老者，神情很是不滿，說完話就要離去。

  「咳咳，彪老兄何必著急，既然來了，那就進去坐坐。」

  另外一位老者攔住了這位貂皮大衣老者，而貂皮大衣老者也就借坡下驢，因為他發現鑑定所的人是真的不攔著他。

  這讓他心裡有些沒底。

  李小倩看著一輛輛車上下來的妖怪，那些妖怪她大多都認識，不過那幾個缺胳膊少腿的鬼魂她卻是不認識，這些鬼魂眼神陰森森的，讓她有些害怕，選擇躲在了妖怪群中。

  「各位，我們林顧問已經是擺好了宴席，歡迎各位入座。」

  就在人到的都差不多的時候，有鑑定所的人過來帶路，帶著這些妖魔鬼怪前往山坡，山坡處擺著十張宴席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擺滿著水果和點心。

  「各位請先入座，林顧問稍後就來。」

  有鑑定所的人員領著這些妖怪們入座，而其中一位斷腿的鬼怪，看著桌子上的水果，突然桀桀怪笑起來：「我們是鬼，給擺個水果是什麼待客之道，怎麼不把人血擺出來，沒有人血擺點畜生血也能接受。」

  「沒錯，老熊我可沒吃水果的習慣，快點上肉過來。」

  這些個妖魔鬼怪，本來就是桀驁不馴之輩，平日裡單獨一個面對鑑定所，有些勢單力薄還會顧忌一下，但現在匯聚在一起，已經是開始藉機發作了。

  「這算什麼待客之道，你們鑑定所要是沒什麼好東西，就別丟人現眼舉辦什麼賞月晚會了。」

  「沒錯，就這玩意我家狗都不吃。」

  「混帳，你罵誰呢？」

  一皮膚深黃色的男子站起來一拍桌子，露出兩顆尖銳的狗牙。

  「老子罵你了嗎，硬是要往上套。」

  眼看著這兩位已經要打起來，不少妖怪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鑑定所的人，結果發現鑑定所的人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並沒有上來阻攔。

  這一幕讓得不少妖怪臉上露出思考之色，而那兩位要打起來的妖怪，在最後關頭卻是雙雙收手了。

  「沒看懂嗎，別看這些傢伙咋咋呼呼的，那都是在試探鑑定所呢，要真不滿的話，直接不來就是了，鑑定所也沒強迫每一位收到請帖的都要來。」

  李小倩疑惑的時候，同桌的老嫗低聲解釋了一句：「有消息傳出，豫章市鑑定所的顧問換人了，這些人是想要試探一下這位新顧問，不過很顯然他們沒能試探出來什麼。」

  「這樣啊，我還真的不知道，婆婆您是？」

  李小倩看著老嫗，老嫗笑道：「說起來我和你這小兔猻也算是同出一源，我本體是一隻山貓。」

  「原來是貓婆婆，貓婆婆你怎麼也生活在人類社會啊？」

  李小倩有些好奇，她是為了躲藏家族的逼婚才出走的，可這位老婆婆這麼大年紀了，應該不至於被逼婚，而且山貓一族在妖族裡也算是強勢的，不會被其他妖族所欺負。

  「三十年前我孫女被當地獵人給抓走，據說是賣到了豫章這邊，老身當時為了找尋孫女的下落才來的豫章，可惜沒能找到我孫女下落，不過卻是見到不少族人被人類給捕捉，老身索性在這市里開了一家寵物館，要是有不長眼的敢在山上捕捉了族人來店裡賣……」

  「我懂，婆婆你就狠狠教訓他們！」

  李小倩揮舞了一下拳頭，那些捕捉小動物的人類實在是太可恨了。

  「瞎說什麼呢，老身豈會幹這種違法之事，老身會第一時間通知森林公安，這十年下來，老身得了好幾次森林公安頒發的警民合作典範獎狀了。」

  李小倩：……

  小山坡的氣氛呈現兩個極端，妖怪們大聲吆喝交談著，而另外一邊那些鬼魂們坐的桌子，則是集體沉默，有的在默默玩弄著自己的腸子，有的拿著筷子沒事對準眼珠子戳，還有的把頭髮薅下來無聊的打著繩結。

  李小倩只是看了幾眼便是收回目光了，那些鬼魂太噁心了，相比之下還是她們妖怪要好一點。

  「你們顧問怎麼還不來，就把我們給晾在這裡嗎？」

  「未免也太不把我們當一回事了，再不來老夫就要走了。」

  半個小時後，這些妖怪們都坐不住了，而也就在這時候，李小倩見到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看這中年男子身後跟著的人，她知道這就是人類領導出行的方式，這人應該是鑑定所的大人物。

  「咳咳，各位稍安勿躁。」鐘山看著這幾大桌的鬼怪，也是硬著頭皮走上前，道：「這一次我們林顧問邀請大家來賞月，但有幾位可能是覺得我們禮數不夠，因此林顧問親自上門去請了，想來現在已經是在來的路上了。」

  鐘山這話一出，這些妖怪都憤怒了。

  「搞什麼名堂，不來的人就親自上門請，把我們這些前來參加宴會的人給丟在這裡，你們那位顧問到底會不會辦事？」

  「不會辦那就不要辦咯！」

  一個男子拍桌而起，手臂上出現一層黑色羽毛。

  「我烏鴉……」

  只是男子話還沒說完，山坡下方便是有著幾道身影出現。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輕男子，男子臉上洋溢著和煦的笑容，然而就是目光這麼一掃過來，烏鴉精男子的話便是沒敢繼續說下去。

  這一眼，讓它心底發寒。

  跟在年輕男子身後的幾位，此刻狀態有些古怪，一位半邊臉都是血，正用手捂著，而還有的一條腿的折了，此刻瘸著腿一拐一拐的，還有一位老鬼，整個身形淡薄的跟白紙一樣了，風一吹搖搖晃晃都要倒下，卻還是頑強的朝著這邊走來。

  看到這幾位，在場的妖怪和鬼怪都沉默了。

  都是在一個圈子混的，他們可都是認識這幾位的，豫章市鬼怪界的大佬級別的人物啊。

  這幾位以往就不是很給鑑定所面子，鑑定所新顧問請大家來賞月，這幾位不給面子不來，他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甚至在他們向來就算是這位新顧問上門去請，也只會是吃閉門羹。

  畢竟按照鑑定所和他們的約定，只要沒觸犯到規章，鑑定所也不能對他們怎麼樣，沒必要給鑑定所面子。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幾位在這位新顧問親自上門去請後，竟然都來了。

  只是看這模樣，好像請的方式有些特殊。

  「咳咳，諸位，我是饒城鑑定所的顧問，現在暫代豫章市的顧問，這一次很感謝大家都給面子來參加我的賞月大會，尤其是這幾位，在我親自上門去請後很是激動，這位激動的走路不小心摔斷了腿，這位沒注意臉撞樹上去了。」

  臉撞樹上了，豬撞臉上了吧。

  在場的妖魔鬼怪對於這位新顧問的話是一個字都不信的，這分明就是武力脅迫啊，很顯然這幾位都吃了大虧。

  「對了，剛剛是這位老兄說不會辦就不要辦？」

  林夜目光轉向了烏鴉男子，烏鴉男子臉上連忙堆出笑容，解釋道：「沒……沒，我的意思是說，這次的晚會辦的很好，辦出了精彩，辦出了我們妖怪的期盼，是一場很成功的晚會。」

  「這樣啊……我不知道各位喜歡吃什麼，就擅自做主給準備了水果，各位可有不習慣的？」

  「林顧問您太客氣了，老熊我剛過完冬眠，這滿身的脂肪，吃點水果正好消化下。」

  「對對對，水果好，補充維生素，我們鬼不能曬太陽，缺鈣，吃點水果正好補鈣。」

  李小倩嘴巴微張，聽著這些妖怪和鬼怪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嘴臉還有話語，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先前不是他們叫囂著水果狗都不吃，不是想著要點人血的嗎？

  還吃水果補鈣，鬼就是個魂體，連肉身都沒有，補的哪門子的鈣？

  林夜很滿意這些妖魔鬼怪的態度，他舉辦這一次的賞月晚會，就是來震懾這些傢伙的，他不可能長期坐鎮豫章市，因此通過這種方式告訴這些傢伙，雖然范成祖已經不在了，但豫章市有自己在，這些傢伙別想著趁火打劫，趁機作亂。

  「看到諸位熱情高漲，我這也很是開心，大家就坐吧，今日明月高懸，大家一起賞月。」

  「是是是，今晚的月色確實很美。」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人類寫的賞月的詩就是好。」

  李小倩抬頭，看著依然只有寥寥幾顆星辰的夜空，再聽著周圍奉承那位林顧問的話語，總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有些破碎了。

  「人類歷史上，曾經有一位權臣，他做了一件事情……」

  老嫗的聲音讓得李小倩目光看了過去，帶著求知的表情。

  「他當著許多官員的面，指著一隻鹿說這是馬，而當時滿朝官員懼怕於這權臣，當著皇帝的面紛紛承認這是馬而不是鹿。」

  李小倩驚呼，眼前這一幕不就和婆婆講的這個故事差不多嗎，這不就是現代版的指鹿為馬嗎？

  「那位權臣這麼做，是為了確認百官是不是聽他的話，而這位新顧問這麼做，是要震懾所有妖怪，看看有沒有不服氣的，這位新顧問了不得啊，心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談笑間便是震懾住了豫章市所有妖怪鬼魅，以後豫章市只怕是要平靜一段時間了。」

  李小倩聽著老嫗的話，目光看向了林夜，看著這位林顧問滿面春風，走到每一桌去敬酒，姿態擺的很低，妙目有著異彩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各位，招待不周了。」

  幾分鐘後，林夜端著杯子走到了這一桌來，鐘山手上拿著一個酒瓶，給在座的每一位都給到了一杯酒，酒香四溢，李小倩一聞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酒，這是用了珍貴藥材釀造的，對於她們妖怪來說也是大補的。

  一口喝下，李小倩只感覺喉嚨火辣辣的，而眼看著林顧問轉身走向下一桌，李小倩借著酒勁鼓起勇氣喊道：「林顧問，我有事情要向您舉報。」

  一頭妖怪向鑑定所異人顧問舉報，李小倩的這一舉動讓得現場所有妖怪鬼魅全都將目光看向了她。

  林夜回頭，也是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位女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