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若不大點聲音，就算是坐在你的旁邊，怕是也聽不到你的聲音。

  老闆熱心地將兩個人引到了二樓的雅間，雖然聲音小了不少，但依舊讓你的聽力變成一件困難的事情。

  「可算是回來了，哎——還是這裡舒服。」

  金啟陽長嘆一聲，整個人舒適地斜倚在椅子上，翹起的二郎腿隨意地擱置在一旁的矮榻上，那副模樣可真是讓人大失所望。

  「坐沒坐相。」

  林羽秋瞥了他一眼，走過去一巴掌敲在了他的腿上。

  「哎，我好不容易回來，你還要管著我。」

  金啟陽哀怨地看著林羽秋，那模樣，真是讓人無奈。

  林羽秋自然不會再去理會他是沒站相還是沒坐相了，只是坐在對面，靜靜地看著金啟陽。金啟陽假裝低頭看著手裡的扇子，那扇子也是聖上賞的。

  「我去催一下飯菜。」

  金啟陽是偷瞄，林羽秋卻是正大光明地瞧，兩個人的目光總是會一個不小心就撞在一起。不過，尷尬的那一個往往是臉皮比較薄的那一位。

  「不用了，今天人多，難免上菜慢一些。」

  金啟陽翻身離開了椅子，搶在林羽秋前面關上了門。

  林羽秋及時止住了腳步，卻因為過於激動險些撞在金啟陽的身上。

  「小心。」

  金啟陽趕緊伸手去攔住了踉蹌著後退的林羽秋，林羽秋卻因為他的伸手更是慌張。

  「嘭」

  終於還是地板先一步與林羽秋發生了親密接觸。

  金啟陽瞧著他摔在了地上，大笑著將他拉了起來。林羽秋雖然不服氣，但自己剛才的窘迫卻是實打實的。

  「哼！」

  這般想著，林羽秋剛站起來就甩開了金啟陽的手，轉身扭頭就往床邊的矮塌走去。

  「哎，別生氣。生氣影響食慾。」

  金啟陽追著過去，坐在了林羽秋的另一邊。只是林羽秋撇過了臉不願意理會他。金啟陽便伸手去掰過林羽秋的肩膀。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過於親近那是會出問題的。

  「你！」

  林羽秋氣呼呼地開口，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呼出的氣全都進了金啟陽的耳朵。那濕濕潤潤的觸覺讓金啟陽愣住了。

  「喂！」

  「別動。」

  金啟陽的聲音低沉了許多，這讓林羽秋不得不疑心是不是自己方才不小心撞到了他哪裡，但是剛才自己除了動了動嘴別的地方可是不曾動過。

  「怎麼辦？羽秋，我好像對你，有感覺了。」

  金啟陽苦笑一聲癱坐在地上，望著林羽秋有些無可奈何。林羽秋一怔，努力又仔細地思索著方才他那一席話是什麼意思。

  金啟陽看著他出神的目光緩緩收斂了臉上的苦笑，鬼使神差地他居然緩緩地起身貼近了林羽秋的臉。

  三寸、

  兩寸、

  一寸、

  半寸

  「唔！」

  林羽秋猛地起身，金啟陽的臉撞在了他的袍子上。

  「你、你做什麼？」

  林羽秋瞪著金啟陽，自己的大腦都有些卡頓，似乎不太受控制。

  「羽秋，我。」

  金啟陽欲言又止，想一下子將自己的全部心生傾訴，可又擔心嚇壞了林羽秋。

  就在這猶豫期間，門外傳來了小二的聲音。

  「客官，你們的飯菜齊了。」

  「多謝。」

  「還有什麼需要的你們再喊我就行，我先下去了。」

  「好的，多謝。」

  林羽秋匆匆地開了門讓小二進來，又送走了小二，這才關了門回到了房間裡。看著在那裡發怔的金啟陽，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緩解這尷尬的氛圍。

  「那先吃飯吧。」

  金啟陽扯起了一抹自以為很不錯的笑容，實際上，那笑容掛在他的臉上，讓那原本還不錯的臉多了幾分傻氣。

  林羽秋草草地點了點頭，坐在了椅子上等著金啟陽一起吃飯。

  一頓飯吃的格外安靜。

  一個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不知道該怎麼說，就這樣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味同嚼蠟。

  「既然吃完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金啟陽扯著嘴角笑了笑與林羽秋一起往回走去。

  穿梭在人群中，金啟陽瞄了好幾眼林羽秋的手，那雙手應該還是像以前一樣是溫暖的吧？

  林羽秋咬著唇，心裡也是百轉千回。他也不是沒有思索過與金啟陽的關係，但是，這份感情未免太過超凡脫俗了，只怕是不為這世間所容。再加上金啟陽是金家的獨苗，自己又怎麼能親手毀了他。

  林羽秋越想越糾結眉頭不自覺地皺緊，金啟陽一直在盯著他，他的一舉一動自然都在他的眼裡。

  那眉頭皺得他有幾分難過。

  下意識地抬手去撫上了那眉頭，他愣了，林羽秋也怔住了。

  「咳咳，我回去了。偷跑出來的，害怕被發現。」

  金啟陽一溜煙兒就消失了。

  看著突然消失的金啟陽林羽秋先是一愣，而後噗的一聲就笑了起來。

  「林老闆，林老闆，你怎麼還在這兒逛街呢？快點回去吧，秋紹班出事了。」

  那是常在戲園子門前賣吃食的，此時他一臉的著急望著林羽秋。

  林羽秋一聽立刻往戲園子去了。

  還沒進戲園子，就看見了圍在戲園子外面的官兵，他心裡咯噔一下，腳下步伐也不敢停下來。

  「什麼人！」

  剛走到門口，林羽秋就被一個穿著鎧甲的男人攔了下來。

  「你們是？」

  林羽秋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有些緊張。

  「讓他進來吧。」

  裡面傳來的聲音林羽秋熟悉而又陌生。

  「裴秋銘。」

  林羽秋邁步進屋，眼前的人正是之前與金啟陽一起圍著他的裴家少爺。

  「裴少爺來此有何指教？」

  林羽秋環視了一周，一眼便明白了此番情景。

  裴秋銘笑了笑道：「多日不見，羽秋還是那般好看。」

  他說著便伸手摸上了林羽秋的臉，林羽秋迅速彎腰躲了過去，後退了兩步看著裴秋銘，滿臉的戒備。

  「裴少爺前來有何貴幹？」

  林羽秋皺了皺眉，面前的裴秋銘過於陌生，那眼底暗藏冷若冰霜的冷漠讓他不敢上前。

  「這話說得也太見外了，我剛回來、請你去酒樓喝酒去。」裴秋銘一把拉住了林羽秋的手，拽著他就要往外走去。

  林羽秋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冷眼睨著他道：「不勞裴少爺了，我已經吃過了。」

  「那就去小酌兩杯。」

  「我還有戲，不宜飲酒。」

  「那我們去喝茶。」

  「剛剛喝過了。」

  「羽秋，你別這樣。」

  「裴少爺把你的兵收了吧，別回頭把座兒們嚇壞了。」

  林羽秋說著便往裡屋去了，根本不願理會裴秋銘。

  裴秋銘深呼吸兩口卻還是沒有忍住，他一把拽住了林羽秋將他緊緊地箍在了懷裡。

  「羽秋，你知道我多想你嗎？京都的風景雖然好，但是那裡沒有你，怎麼也算不得好。我夜裡想你想的緊，我看著那月亮我會想，你會不會也在和我望著一樣的明月。我看著那花草我會想，你會不會也在看著哪一隻明媚的花朵。」

  裴秋銘吸了吸鼻子，將自己的臉埋進了林羽秋的長髮里。

  「我想你，不分日夜的。可是你，為什麼見到你你會對我這樣？」

  林羽秋努力地掙扎著，但怎麼都掙扎不開。

  「你先放開我！」

  林羽秋只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討厭這種感覺，很討厭。

  「羽秋，你別離開我。」

  裴秋銘還是鬆開了林羽秋，看著他眉眼間多了幾分祈求，像是個孩子。也是在此時，林羽秋才能從他身上看出幾分以前的影子。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林羽秋抻了抻自己的長袍，看著裴秋銘嘆了口氣，「進來坐吧，把你的兵先收了。」

  「哎，好嘞。」

  裴秋銘立刻笑了，吆喝一聲收了兵便跟著林羽秋進了屋。

  林羽秋泡了一壺茶，給裴秋銘倒了半杯，才坐了回去。

  「羽秋哥，這？」

  阿春從外面進來，臉上依舊是帶了幾分驚慌。

  「別擔心，你先回去歇著吧。」

  「羽秋哥，你小心些。」

  「快去吧。」

  林羽秋揮了揮手讓他回去了，他則坐在椅子上等著裴秋銘進屋。

  裴秋銘坐在椅子上，眼睛卻一直盯著旁邊的林羽秋。

  「先喝茶吧。我泡的，比不上京都的茶葉，不過是戲園子裡常用來待客的茶水。」

  「羽秋泡的茶當得上最好的。」

  裴秋銘迫不及待地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卻被燙的直吐舌頭。

  「慢著些。」

  林羽秋也端起了自己的茶盞，不急不緩地喝著茶水。

  「羽秋哥！羽秋哥！不好了不好了！」

  阿春從外面著急地奔了進來，一看見裴秋銘便愣住了。

  「怎麼了？什麼事？」

  林羽秋問道。

  「班主、班主，班主出事了。」

  阿春說話的聲音很明顯地變低，看了看裴秋銘才繼續道：「班主剛才突然暈過去了，又是吐血又是翻白眼，我們都嚇壞了。」

  「我去看看！」

  林羽秋拽著阿春就往老何的房間去了。

  剛進屋就是一片混亂，有撲在床前大哭的，有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的，還有心裡窩著火直皺眉的。

  「怎麼回事？喊大夫了嗎？」

  林羽秋看向了還算冷靜的曼瑜。

  「秋意去了，只是醫館離得遠，還得過一會兒才能過來。」

  曼瑜算是全場最穩重的一個了，她靜靜地坐在窗前的板凳上，聽著周圍的師哥師姐哭的稀里嘩啦。

  「來了來了！」

  秋意拽著一位老大夫進了屋子，周圍的師姐師弟都給讓出了一條道路，老大夫邁著小步子趕到了床邊，剛一搭脈，就搖了搖頭。

  「這身子都涼了，你們給他收拾收拾吧。」

  老大夫說著就收拾著自己的行頭要出門。曼瑜立刻追了出去。

  「大夫，我們班主是怎麼了？」

  「何班主啊，是受了外傷。這一把年紀的人了，經不起折騰。」

  「外傷？」

  「我瞧他衣服上還有個腳印，是被誰踹了一腳吧？」那老大夫皺了皺眉，低聲告訴了曼瑜。

  曼瑜聽完給了他一錠銀子才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