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玉臨(一)
2023-12-05 20:45:15 作者: 圈兒玖
辰星哭的稀里嘩啦的,將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了身邊的景行身上。
景行一臉嫌棄卻還是取出了一條手帕遞給了辰星。
水鬼看著辰星一臉嫌棄,「別哭了,真的是醜死了。」
「還不都怪你,幹嘛講這麼難過的故事!」辰星一邊擦眼淚一邊不滿地控訴水鬼。
水鬼一臉的無語,「大姐,是你自己非要我講的好不好?你能不能有點數。」
「嗚嗚嗚,景行,她凶我。」
辰星抱著景行指責對面的水鬼。
景行哦了一聲,拽開了她。
「既然故事講完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啊!你為什麼這麼淡定!」
辰星不滿地叫嚷起來,卻還是麻溜地跟了過去。
小水鬼無奈地彎了彎嘴角撲通一下隱沒在了水裡。
辰星一路小跑追著景行趕到了之前的殯儀館,殯儀館的大叔看著兩個人無奈地一聲輕嘆。
「對著我們嘆氣是什麼意思?」
辰星不解地開口。
大叔停下了腳步道:「年紀輕輕就變成了鬼魂豈不是可悲?」
「有什麼可悲的?」景行不屑地嗤笑一聲,對著大叔的悲春傷秋十分不滿。
「你,罷了。你的屍體確實在我這裡,不過,暫時似乎沒法用。」
大叔繼續帶著兩個人朝著冷凍室走去。
「這位小姑娘,我勸你先做好心理準備比較好,不然會被嚇暈的。」
「怎麼可能?小爺我像是那麼弱不禁風的人嗎?」
辰星一臉不信邪的模樣,拍著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開口。
大叔瞧著她一副英雄模樣,忍不住一頓咋舌。
辰星湊到了景行身邊不滿地指責著這位奇怪的大叔。
「景行,我覺得這個人很有問題!」
「你還會看人?」景行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可惜辰星的察言觀色能力不強,左手遮住自己的嘴巴輕聲道:「不然他怎麼老是沖我們笑。」
景行沒有繼續搭理她,邁開步子跟了過去。
「他那是觀看某人大型打臉現場的幸災樂禍。」
景行扔下了一句輕飄飄的嘲諷跟了過去。
辰星聽到這話一愣,再回神時已經看不到景行了。
「喂,等等我啊。這地方怪瘮人的。」
辰星搓了搓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要不是現在的狀態不對,她一定會起一身雞皮疙瘩的。
「這個就是了。不過,你們確定要現在看嗎?」
大叔再一次確認了一遍。
辰星一臉不怕死的表情。
大叔一運力,將那道箱門拉了開。
「啊!鬼啊!」辰星一聲驚叫,整個人腳底一軟蹲在了地上。
景行默默地將眼前的屍體推了回去,試圖將蹲在地上丟人的辰星拉起來。
辰星大驚失色到眼淚失禁。蹲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
大叔無奈地嘆了口氣,「就說了嘛,小孩子家家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少說幾句風涼話,把屍體處理好。」
景行瞪了他一眼,將地上的辰星扛了出去。
大叔跟在後面聳了聳肩,「這麼多年了還這麼凶,難怪嫁不出去啊。」
風涼話說夠了,他便安排了人將屍體處理了一下。
辰星緊緊地扒著自己的眼皮,腿腳都在發抖,「我死也不會睜眼的!」
「你是不是對你自己的認識不夠深刻?」景行涼涼地開口。
「我自認為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所以,那一坨絕對不是我的!」
辰星忽的想起了什麼猛地站了起來,一副你們別忽悠我的模樣。
大叔看著辰星又看了看景行,實在是想不出這樣的兩個人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屍體處理好了,你們想辦法帶回去吧。不過,建議你們暫時還是不要靠得太近,這屍體似乎被人動過手腳。」
大叔友情提示道。
「你處理不了?」景行瞄了他一眼。
「哎哎哎,你那是什麼眼神。怎麼可能有我處理不了的事情?不過這事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沒有對應的報酬我才不干呢。」
大叔小鬍子一翹,傲嬌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土撥鼠。
「有沒有人說過,你仰頭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土撥鼠?」
景行斜睨著自戀的大叔語氣依舊涼颼颼的。
大叔氣得直翻白眼,要不是鬍子不夠長,他一定會翹鬍子。
「真是沒禮貌!」
「說得好像你有一樣。」
景行毫不客氣地回懟一句,大叔被憋得臉都紅了。
「說吧,什麼報酬?」
景行卻在這時將話題一轉,語氣立刻變得淡然了許多。
大叔看著那具屍體想了想還是將她推了進去。
「我需要你們幫我找一隻鬼。」
「你自己沒腿嗎?」景行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
大叔臉上一僵,輕咳兩聲道:「我要是能找到還用得著付這麼大代價找別人幫忙麼?」
辰星的驚恐隨著屍體被推進去緩緩地散去,不過心驚膽戰的她還是選擇緊緊地跟在景行身邊。
「什麼鬼?」
「一隻女鬼。」
「然後呢?」
「沒了。」
「沒了?」
景行還沒有說話辰星就先叫了出來。
「大叔,你是在開玩笑嘛?」
「我認真地。我找了幾百年了,卻依舊沒有找到她的轉世,所以我想她是不是留在了九幽,所以我才找不到她。」
大叔眸間失去了方才的得意,只剩下了滿目的憂傷。
「幾百年?你活了幾百年?」
辰星忍不住瞪大了雙眸,眼前的人,劍眉斜飛,皮膚光滑,哪裡像是一個百歲老人。
「不錯,我確實已經活了幾百年了。」
大叔點了點頭,承認了這個辰星不願意相信的事實。
「上天總是如此不公嗎?」
辰星哀嘆一聲,想起了自己的悲慘遭遇。
「不公嗎?一個人活了幾百年,看著身邊所有的朋友、家人、甚至愛人一個一個地消失,你還會覺得活得久是一件好事嗎?」
大叔自嘲地笑了笑,眉目間的憂傷又灑滿了一地。
「難度係數太高了。你先把屍體處理了。」景行看著大叔,毫無憐憫之意。
「我都這麼慘了,你都不可憐一下我這個老年人嗎?」
大叔臉上的表情倒是豐富極了,這會又哭喪起臉來。
「你現在的表情管理有點失敗。」景行從自己的衣袖裡拽出了一張紙,打了個響指那隻辰星熟悉的筆便冒了出來。
「不是吧?」大叔看著紙上龍飛鳳舞的字,額角出現一滴無形的冷汗。
景行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下面將紙遞給了大叔。
大叔哭喪著臉,「都什麼年代了你居然還用手寫版協議書?」
「簽字。」
景行的態度算不上好,大叔早就習慣了她的脾氣接過了筆刷刷的將自己的名字簽上。
「一式兩份,辰星,好好放著。」
「哎,好嘞。」
辰星接過,仔細的看了看上面的字跡卻發現自己一個也看不懂。
「說吧,你和她之間的故事。」景行拉過了一側的小板凳看著大叔道。
大叔看了看外面的花草笑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故事,還沒有故事有趣呢。」
相遇的日子是很久之前,有多久他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當時的女子穿著一身白色的素服,總是一臉的淡然不帶一絲感情地進出他的府邸。
一開始,他只是以為不過是某個山人的徒弟,下山來歷練一番。他也不過是她的一個工具,而她對他又何嘗不也如是?本來只是覺得互相利用一番便各自歸去,不想卻被這一身素服惹得亂了心。
那年桃花剛剛謝去,滿院子的殘紅惹來了一些淒涼。
他站在院子裡翻開了那本許久不曾看過的詩經。
詩經雖好,與他而言卻不如手底下的兵法政道,只能閒暇時候一樂。
樹上寫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宣其家室。可是為什麼他所看到的女子出嫁都是凋零的桃花,褪色的女子。
「王爺,外面有個姑娘,說是來助王爺成就大業的。」
跟在他身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這小廝也不過是最近被父皇賞賜的。
「一個姑娘也值得你這麼慌張嗎?」
他伸手摺斷了眼前的桃枝,踩著一地的桃花出了門。
「王爺,在下蘭舟,是」
蘭舟微微行禮,舉止之間不乏大家之氣。
這倒是博得了他些許的好感,他揮了揮手,示意讓她坐。
蘭舟微微一笑,安靜地坐在一側。小廝端來了茶水,她便端著茶杯輕嘬兩口。
見慣了各種各樣的貴族小姐,這般作風的蘭舟自然算不得特別。
只是當時對於賢才尤其是找上門來的賓客向來是要以禮相待的,他也不例外,禮貌地將人留在了王府里。
一連半年,這位叫蘭舟的姑娘都沒有出現在他的眼裡,他也就慢慢地淡忘了這個女子。
那一日,皇上下令命他出征。
他知道,這是他樹立威信的絕佳時機。少年的他意氣風發,這一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王府。
他的門客們紛紛來道賀,只有這個叫蘭舟的姑娘一個人依舊過著自己的日子。每日依舊上午出去溜一圈,中午在城中的飯館吃頓飯下午繼續在城裡溜達,晚飯她會出現在小吃街,直到深夜才趕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