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色（二）

  補習班是部分學習成績不理想的學生的噩夢，卻是小白認識新朋友的樂園。閨蜜由此誕生。

  那時的補課費很便宜，三百塊錢一個學期的周末便有地方可以去。由於補習班是新辦的，三百塊錢的學費卻上著小班化的課程。

  阿雲是小白在補習班認識的，兩個人成績相近。最開心的莫過於提前完成任務，享受著老師額外布置的作業。

  阿雲的竹馬是劉同學。劉同學的習慣便是欺負阿雲，這大概就是男生的通病。他偶爾拽阿雲的頭髮，或是突然出現嚇她一跳。

  這日剛好被小白抓到，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替阿雲打抱不平。

  「不許你欺負阿雲。」

  小白將阿雲護在身後，瞪著對面的劉同學，語氣里是不滿。

  劉同學第一次被阻止，還是個女生，愣怔之後便是笑。

  「你管那麼多？」

  不得不說，語氣裡面是戲弄也是調侃。

  「這是我閨蜜。」

  小白的語氣中是滿滿的驕傲。驕傲於自己的閨蜜是個優秀的人，也驕傲於自己能夠為朋友出頭。

  邂逅總是一瞬即逝，雖然劉同學在初三與小白做了一年同班同學，但小白對他的印象卻十分的清淺。清淺到畢業的風一吹便消散了、不見了。

  「寶貝，冷不冷？這兩天天冷了記得多穿衣服。」

  父母會在她上學前幫她安排好要穿的衣服，或者校服裡面套長袖襯衫，或者夏季校服外面套冬季校服。

  她時常感到很幸福，因為有人噓寒問暖，有人安排她的生活。這種安排伴隨著她到了高中。

  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異常舒適。滿滿的課表，還有每節自習的作業，這種安排讓她很有成就感，也很安心。

  白色的生活平淡如水，直到那天，一滴血色吧嗒一聲滴落，暈染了一片白色。

  「這是？」

  小白看著那滿胳膊的鮮紅一時有些發傻。

  「沒事沒事，洗洗就好了。」

  女同學扔掉了手裡的刀片擰開了水龍頭，無色透明的水流將紅色衝進了下水道，似乎也衝進了小白的腦子裡。

  有些莫名的發燙。

  小白深呼吸了幾口，嗅著有些重口味的空氣跑出了廁所，又深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試圖將衝進腦子裡的血色沖個乾淨。這份混亂還未消失，就有其他的混亂橫插一腳。

  「小白，我有些話要告訴你。」

  劉同學攔住了回教室的小白。

  小白一怔，看向劉同學。有印象，但是接觸不深。

  「我喜歡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什麼？」

  小白本就不清醒的腦子更是燒的慌，驚慌失措的她選擇一頭扎進廁所。

  大開的水龍頭嘩嘩的響著，冰涼的水自臉上滾落，一陣清涼將灼熱驅逐掉。

  終於體內的紅色全部被驅逐掉了，一併被衝進了下水道。

  小白恢復了白色，舒坦地回了教室繼續上晚自習。

  雖然之後男生上黑板的時候，只有她的姓氏寫的才會格外好看。雖然會有同學不停地調侃。可是兩個人的關係就被小白的執意選擇切斷了。一個理科生，一個文科生。教學樓的兩端。

  故事倒並沒有結束，劉同學在之後的日子裡又找了一個女朋友。兩個人時常一同出入教學樓。小白偶爾也會碰到，自然地打個招呼便匆匆離開。高二分班後的某次課間，兩個人又碰到了一起。

  劉同學將手裡的小紙條塞給了小白。

  小白打開了紙條，簡單的我忘不了你讓她氣惱不已，將紙條撕了個碎，一把砸進了班裡的垃圾桶。

  為什麼生氣呢？是感情廉價的比不上一張紙嗎？

  故事隨著碎紙屑被扔進了垃圾堆而終結，轉眼間，便到了嚮往的大學。

  大學開始前的假期，網絡世界就是她的全部。網友、網配、網購。

  大學裡她所認識的朋友都是網友轉現友。只是二次元里的美好不屬於三次元。當一個人長期處在二次元的世界裡，就會對三次產生一種牴觸。

  小白迷茫的時候總喜歡抓住就近的稻草，只是稻草屬於植物，春盛秋枯，枯掉的稻草可以被輕而易舉地扯斷。

  「我們去孝婦河吧！」

  小白揮了揮手裡的手機，老師的任務居然是去數學校周圍的街道是幾車道。小白像是得了天啟錄一般，一臉的神往。

  身旁的男生姓朱，是她在學校一個群聊里認識的，因為聊的比較合得來便變成了朋友。

  朱同學點頭應下，兩個人愉悅地規划起了周末旅途。

  「出發！」

  炎熱在清晨降低了存在感，兩個人背著吃的零食進軍濕地公園。

  兩個人邊走邊拍，一路的風景足夠讓人歡喜。

  「這大概是最高的地方。去不去？」

  前面是個一百米的高台，一座小亭子屹立山頭。

  其實他們顧忌的不是高度，而是這酷暑。

  碩大的太陽將清晨的涼意趕走，酷熱將地面都曬出了土地的香氣。

  山石被安排地錯落有致，河水流淌下來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

  雖然是人為的，但在這匆忙擁擠的城市裡依舊承載了大半的歡愉。

  兩個人拾級而上，絕不放棄每一處風景。

  擦一把汗，汗水灑落在高台，陽光撒下別有一番精緻。

  一種奮鬥之後的清涼沁人心扉，格外的舒暢。

  同坐小亭的人不在少數，有些帶著孩子來度假的家長，有些是年邁的老人，少部分是出來秀恩愛的情侶。像小白和朱同學這樣奇怪的組合在這個亭子裡顯得格外不和諧。兩個人再次擦了一層防曬，衝進了滿載陽光的酷暑里。

  這種舒適將周末填的滿滿當當，一個周末別有味道。

  這種舒適還得益於火車爭鳴與清風交纏，夏日炎熱與少年心性呼應。木質長椅被木質的棚子遮出一片陰涼，兩個人各躺一處，縱情享受這片刻的舒適。

  小白緩緩地闔上眸子，經河流洗滌過的清風徐來，時而調皮地爬上臉頰偷親一口。

  這清風將夏日的灼熱驅逐乾淨，同時也滌盪著心靈的污垢。

  光影斑駁，一縷陽光蹦到了小白的嘴上，接著是鼻子，眼睛。蹬鼻子上眼被演繹得十分完美。

  小白睜開了眸子看過去，原來是擋板上的洞將陽光放了進來。

  「哎，你說這個洞我能鑽過去麼？」

  小白猛然坐起，看著一側的三角形長洞好奇地開口。

  朱同學打量了一遍這四周的擋板，有三角形的洞，長方形的洞。

  幼稚就是這麼誕生的。兩個人都來了興致，嘗試著鑽過每一個洞。

  「錄個視頻哇。」朱同學晃了晃手機。

  「好啊。」

  小白一口應下，兩個人拍下了第一段視頻。

  從第一個三角形的洞裡穿進去，再從第二個稍高些的長方形洞裡鑽出來，接著從第三個缺了一個角的三角形洞裡鑽出來。

  視頻成了兩個人生活交織的契機。

  包括之後突如其來的表白。

  「為什麼？」

  小白不解，眼前的視頻雖然做工並不細緻，但每一幀的文字卻格外清晰。

  宿舍的舍友在身後一起慫恿著，這份熱鬧倒是與小白的冷淡形成了對比。

  「對不起。」

  小白不清楚朱同學是怎麼想的，但她隱約間覺得又一段感情走到了盡頭。

  那之後她記住了一句話，男女之間沒有純潔的友情。

  以後的日子裡交朋友需要帶著謹慎這兩個字。

  人群匆匆，在這火熱的夏天格外的焦灼。

  社團納新在這一團火熱之後拉開帷幕。小白的百團大戰變成了百團大遊行。在人群中漫無目的地遊蕩發傳單就是她的任務。

  也不是漫無目的，在她的心裡有一個小目標輪滑社。只是她把自己的定位定位在忙碌地發傳單，便錯過了這個小目標。不過後來被拉近社團群倒是圓了她的夢。

  進社團也是個偶然。

  本來小白只是進了群，習慣了群裡面二次元的世界，突然置身三次讓她有些慌張。

  「你來稷下湖，我在這等你。」

  群里的男生很友好地投出了橄欖枝。

  小白深呼吸兩口鼓起了勇氣，抓住了這根橄欖枝，她前往了三號體育場附近的稷下湖。

  終於在男生的帶領下進了社團，她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

  小白拜了師父，有了師兄，男生是她的大師兄。

  她喜歡每一個人，因為每一個人都帶著夏夜清風的溫柔。

  「小心點，別摔了。」

  這是小白聽到的最多的話，可是這些話依舊無法阻擋她摔跤的步伐。

  「碰」的一聲，她又摔了。摔得慘烈而又光榮。

  她笑著爬起來，揉了揉發疼的手繼續練動作。

  從夏天摔到冬天，摔倒是常事，血肉模糊更是家常便飯。只是這些都擋不住她迴蕩在夏夜的笑聲，漸漸地，她與三體裡同社團的人便熟絡了起來。

  「小白，你把這個戴上。」

  大師兄拿了一副手套給她，她搖頭拒絕。

  「沒事，摔著習慣了。」

  她習慣了每日三摔，得意地笑著炫耀自己每天只摔三次，摔完了就不會再被摔了。

  幾個師兄習慣了她摔跤，只好笑著任由她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