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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色(一)

2023-12-05 20:45:15 作者: 圈兒玖
  白色是一種包含光譜中所有顏色光的顏色,通常被認為是"無色"的。將光譜中三原色的光按一定比例混合可以得到白光。

  他是複雜的,如此乾淨的外表下,如此複雜。可是為什麼會如此複雜呢?

  我們來舉例說明一下。

  白百合在豺狼眼中是花,僅此而已;白百合在戀人眼中是情,百年好合。

  由此可見,一份純潔遇上對的人是一種多麼大的幸運。

  可那種幸運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擁有的。

  今天要講的是一個白紙女孩的故事。我們姑且稱她小白吧。

  七歲那年,小白在全家人的期盼下步入了小學。

  學校里的同學都是一樣的可愛,他們掰著手指頭,清脆地喊著一加一等於二。公式簡單,生活亦如是。他們為著一節體育課歡呼雀躍,因著周末顧臨近興高采烈,捧著五角錢的零用錢忍俊不禁。

  那時的她,五角錢便足以開心許久。

  她的成績不錯,家長老師都感到十分安心。

  「嗚嗚嗚。」

  那天放學回家,她著急的大哭。父母十分的慌張,不安地安撫著她。

  「寶貝,怎麼了?」

  媽媽總是那麼溫柔,讓她的眼淚也被融化的那種。

  「媽媽,我忘記帶試卷了,可是明天上課要講。」

  大大的眼睛裡滿滿的委屈,幾滴眼淚還逗留在臉頰,看上去倒是可憐極了。

  媽媽撫了撫她的頭,立刻趕去了附近的王同學家,給她抄來了第一份試卷。之後的日子裡,忘帶試卷是家常便飯,去同學家抄試卷也便成了習慣。王同學是男生,雖然在學校里很皮,但勝在學習成績優異。小白的成績緊隨其後,兩個人時常一個人第一,一個人第二。兩個人的家也十分相近,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其實沒有什麼青梅竹馬的故事,她的生活依舊簡單得如同白色。

  小學裡的器材都很老舊,唯二的兩架鞦韆便是孩子們的最愛。長長的鐵鏈在空中唱歌,咿咿呀呀唱響了一群孩子的快樂。他們最大的樂趣便在於爭奪鞦韆的所屬權。

  男孩子和女孩子總是要對峙一番。就如同小白與她所謂的竹馬王同學。

  「你們把鞦韆給我玩一會兒吧,我很快就還你們。」

  王同學單手撐在鞦韆的柱子上,看向正在盪鞦韆的女生。

  女生遲疑著伸腿緩緩地停了鞦韆,只是手還在緊緊地攥著鐵鏈。

  「你要是不還怎麼辦?」

  顯然,王同學的信用度不高。

  「我要是不還,就倒著寫我的姓!」

  王同學信誓旦旦地開口道。

  小白剛好站在另一邊,瞧著他道:「王倒過來寫不還是王嘛。」

  王同學被拆穿,惱怒地離開。

  小白渾然不覺不妥,得意地揚揚頭,仿佛打了勝仗一般,兀自回了教室。那時的心情也十分的簡單純粹。

  漸漸地,小白長大了,她不會再忘記帶作業,因為她的書包總是沉甸甸的,能帶回家的課本從來不會放在學校里。父母鬆了口氣,終於不用抄試卷了。

  上初中了,身邊的同學也多了起來。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軍訓剛開始,她便將生活攪得亂七八糟。

  男生總是會喜歡耍帥,或者撩一撩女生的頭髮,或者斜依籃球架擺個pose,這在許多女生眼裡都是棒棒的,可小白屬於少部分那種。而且,學校里並沒有可供耍帥的籃球架。

  沒有道具只好自己創造道具了。

  張同學喝完了礦泉水,短腿一伸,瞄準水瓶,發力,水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射出去。一個三百六十度騰空翻轉後滾到了小白腳邊。小白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礦泉水瓶。

  張同學雙眸一亮,大概也是沒有想到會砸到別人,敷衍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態度里的隨意,笑容里的不友善惹怒了小白。她一腳飛踢,水瓶再一次以一個完美的騰空轉體七百二十度落在了張同學腳邊。

  一個完美的射門,成功打亂了她的生活。

  之後的日子裡,張同學開始對小白不一樣。

  小白的腦迴路畢竟是與眾不同的,她將張同學的稱呼強行扭轉成了妹妹。二人兄妹相稱。這大概就是最狗血的瑪麗蘇吧。

  只是狗血的顏色很快將白色染了個遍。

  小白的班級里有個高個子的男生,男生十分白淨,笑起來還有些傻傻的可愛。他姓從,小白親切地喊他大蔥。

  小白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的生活只是簡單地上學上課下課放學,大蔥的告白來的莫名其妙,也來的十分隱晦,隱晦到小白完全不知道他的感情。畢竟兩個人的日常是大蔥惹惱小白,小白伸手拎起一側的課本,瞄準大蔥的桌子發射。

  日子久了,小白時常將作業夾在課本里一塊送過去,她把這歸結為助人為樂,反正也沒有什麼大礙。

  一學期下來,兩個人的作業交的都十分及時,只是課本慘不忍睹。

  「我們這周末出去玩吧。」

  「好。」

  大蔥大概是沒想到小白會主動約自己,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小白的意思是,我們。

  一群人轟轟烈烈地進了商城,從買衣服的地方跑到買文具的,接著又奔向了買寵物的。

  大蔥追逐著小白的身影,小白的眼裡卻只有可愛的一切。

  一場追逐戰打成了持久戰。

  初中距離小學不過百米,卻離家更近。生活上的兩點一線讓她枯燥,她看夠了白色,她想要更多的顏色來填滿她的世界。

  第一抹彩色叫做紅色,是叛逆的顏色。

  「小白你給我站起來!」

  生物老師一聲咆哮,將小白的三魂七魄嚇走了一半。

  手足無措地起身無辜地看著老師,老師更是惱怒,一拍桌子讓她滾出去。小白立刻麻溜地出了教室。

  眾目睽睽,大庭廣眾。女生的淡然與老師的惱怒,兩極分化。

  老師摔門出去,瞪著女孩,「你剛才在幹什麼?」

  「我在幫他看時間。」他是指坐在對面的男生。

  「你不好好聽課看什麼時間!」

  「他問我。」

  簡單的她不知道什麼叫做服軟,只是單純地回答問題。只是白色的感染力是最弱的,遇到一點黑都會變色。

  她被可憐地拎進了教室,老師下令寫反思。

  小白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錯,老師的憤怒不是在掩蓋自己的錯誤嗎?

  她想著便向坐在後排的大蔥借了紙筆。她被罰站的位置在教室的最後排,而大蔥恰好坐在最後一排。

  三百字的稿紙上寫滿了反思。

  下課後,老師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要她的反思,她坦然地將滿紙的反思遞給了他。

  果然是一紙的反思,老師的身子都被氣得發抖,周圍的同學都捂嘴偷笑。

  「你去找級部主任去!」

  小白無辜地抬眸,反思可是你要的。

  再無辜也免不了辦公室一日游。

  委屈讓她淚流滿面,級部主任放行了。

  原因簡單的很「你是個好學生,老師不想讓這件事給你造成不良影響。」

  成績好救了她一命。

  可她不覺得什麼光榮,只有滿腹委屈。

  眼淚將視線模糊,中午飯也被拋在了腦後。她滿腦子想的便是父母的溫柔。

  她想回家。

  說干就干,她衝著門外走去。

  「回來!」

  班主任出現了,剛畢業的大學生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滿腹委屈的孩子,只能仔細地囑咐一旁趕過來的大蔥替小白打個飯。

  小白搖頭,只會重複一句我要回家。

  大蔥掏出了紙巾遞給了女生,眼眸中的關切讓她感到一些安慰。

  班主任同意了,小白回了家。

  一切結束了。

  下午,一切從新開始。

  新的故事是,小白被其他男生惹哭了,下午放學一邊打掃衛生一邊淚流滿面。

  只是教室里一起留下值日的都在忙著自己的活,哪裡有時間來看顧這個動不動就愛哭鼻子的同學。

  大蔥體貼地跟著留了下來。

  小白負責掃地,於是小白掃哪裡,大蔥就將簸箕放在前面。

  小白因為一直低著頭,也沒有發現眼前的簸箕如此貼心,幹完了所有的活才摸了一把臉抬頭看過去。

  大蔥坦然地接受她的仰視,小白怔了怔,不好意思地撓頭,他就回之微微一笑。

  彎成月牙的眸子揮灑著月色的溫柔。

  大蔥今日沒有帶紙巾,只好向其他同學借來紙巾。

  小白接過紙巾,感激地笑笑,口是心非地趕他回家。

  夕陽的餘暉撒在兩個人的身上,別樣的溫柔在教室里蕩漾開來。

  這場持久戰的結局是初二年級,大蔥選擇去職校,小白依舊過自己的初中生活。

  最後一次見面是學校里中考之前的坐車次序排練。

  一個班級大概四十個人,一個級部八個班級,一起坐車的三百二十個人。在這三百二十個人頭攢動中,小白尋到了那抹笑容。

  依舊傻傻的,有些可愛,還有些溫柔,如同那日的一抬頭,一抹月色般的溫柔。

  只是距離遠了些,一個人在學校的小廣場,一個人在教學樓的樓梯上。

  從那之後,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

  這個男生也便消失在了小白的回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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