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許去，萬一有什麼危險怎麼辦？」陳晰皺眉，沐川還戴著他的帽子，一路上也聽到了不少關於他的言論。

  「夜魔領地那樣的地方，雖然對人類來說是危險，但是對我來說不一定。」沐川說道，「而且我感覺這次的案子不一般，我還是想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新的線索。」

  陳晰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要去也行，我也要去。」

  「……」沐川微微一愣，不確定地問道：「你也要去？你確定？」

  「我確定，我也要去，我陪你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陳晰皺眉，沐川看著他的神色，確實不是開玩笑，說道：「那好吧，不過夜魔領地，不是一般人類可以接受的，到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也無法保證……」你能活著走出來。

  「你陪我去了，這裡怎麼辦？」沐川又想起這件事，「他們會不會以為你臨陣脫逃？」

  「八成會，不過比起你，周清妍什麼的都是小事，而且有葉輕舟他們在，不會崩的。」陳晰說道。

  話是這樣說著，陳晰還是囑咐了一番，兩人當即就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如果是要徒步過去的話，恐怕他們走到明年都走不到地方。所幸在夜魔領地的幾年，沐川還學了一點他們那邊的東西，畫了法陣，傳送過去。

  這是陳晰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踏足夜魔人的領地，和人類的村落沒什麼區別，只不過這裡連天空都是暗沉沉的，放眼望去，看不到綠色的植物，都是黑色，灰色，暗紅色的植物。

  這樣的地方，對於沐川來說已經習慣了，從小他就在這邊生活過一陣子，但是對於陳晰來說，這裡的環境太壓抑了，像是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不舒服？」沐川扭過頭來看他，陳晰皺了皺眉，說道：「感覺有些喘過氣來。」

  「哦，還好。」

  「還好？」陳晰挑眉。

  「自然，有些人第一次來，直接窒息，你這真的還算好的了。」

  「……」

  「走吧，你在這個地方不能多呆，待久了更加。」沐川拽著他往一個方向走去。

  陳晰藉此觀察了一下這個地方，用人類的標準，這就是一個很大的村落，田地間阡陌交錯，他們腳下的路也是如此，而他們去的地方，遠遠就能看到一個城堡狀的建築，或者說宮殿，看起來也是歷史悠久。和這村落有很大的違和感。

  走了沒一會兒，沐川就停下腳步，看起來有些疑惑。

  「怎麼了？」陳晰不明所以，沐川扭頭看他，說道：「領主還沒出現，這有些不對勁。難道真的出事了？」

  陳晰不懂他們的相處方式，但是看沐川臉色凝重，怕是真的有什麼事吧？

  沐川拉著他一直快走進了城堡，忽然一陣風襲來，陳晰手疾眼快，將沐川往後一拽，憑空出現了一道身影，這個身影有些模糊，背對著兩人站著。

  這道身影兩人都很熟悉，正是領主。

  「你怎麼來了？」領主背對著沐川開口，沐川盯著他的背影，問道：「來看看你，免得你死了我不知道。」

  「那道不至於，死不了。」領主冷冷地開口。

  「受傷了？」沐川皺眉，領主轉過頭來，這只是一個投影，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還是這麼敏銳。」領主說道，依然面無表情。

  「誰？」沐川微微眯眼，領主沒有回答他，只是說道：「進來再說吧。」

  這樣的領主令兩人都有些詫異，態度的轉變太奇怪了，從前那樣咄咄逼人的領主，現在好像突然散去了那種氣勢。

  城堡的門開了，裡面有很多夜魔人警惕地盯著他們，兩人身上都有一股人類的氣息，這樣的氣息在這裡是特別敏感的。

  「你還好嗎？」沐川低聲問陳晰，陳晰點了點頭說道：「我還好，我沒事。」

  「受不了我就送你先回去。」沐川說道，陳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領主就坐在他的寶座上等他們，有一瞬間陳晰有了一種穿越歷史的感覺，這樣的制度在人類世界已經消失很久了，更何況見到這樣的王座，那是童話里才有的東西。

  沒到跟前，兩人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很重很刺鼻，沐川皺眉看向領主，問道：「當真受傷了？誰這麼厲害？」

  「千葉。」領主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不是你的將軍嗎？」沐川有些不明白，陳晰對這裡一無所知，但是沐川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還是知道一點的。

  「但是他背叛了我，他偷學了禁術，將我打傷，現在的他恐怕無人可以抗衡。」領主一隻手支著下巴，看起來很疲倦。

  「千葉將軍……」

  「他的野心，比我還大啊。」領主站起身，俯瞰兩人，「他不僅想要打敗我執掌夜魔領地，還想吞併人族，這樣的野心……」

  「什麼？！」這一次出聲的是陳晰，領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他豈不是要無敵了？」沐川皺眉，領主說道：「倒也未必，等我力量恢復了，還是有一戰之力的，不過，僅憑我一己之力最多兩敗俱傷。他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機會。」

  不知不覺，領主的話語裡就將他們劃為一個陣營。

  「也就是說，周清妍，可能不是夜魔人想要對付我，也可能是……」

  「那個千葉將軍在背後作祟。」陳晰接話。

  領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也沒打算問。

  「所以你現在需要時間修生養息？」沐川又看向領主。

  「嗯。」領主應了一聲，目光卻一直落在沐川身上，沐川不知道他又想要什麼，但是可能不是他給得起的。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住下了。」沐川毫不客氣地說道，領主露出詢問般的眼神，他在問那個人類受得了這裡的氣息？

  「應該沒什麼問題。」沐川說道，回頭看了一眼陳晰。

  「我沒事。」陳晰後知後覺發現他們在說自己，雖然這裡的氣息很討厭，但不是不能接受，而且他也不放心把沐川一個人丟在這裡。

  沐川對這裡也可以說輕車熟路，帶著陳晰去了一個房間，兩人就暫時在這裡歇著，順便理一理思路。

  「那個千葉將軍……」

  沐川早就知道他要問這個人，於是說道：「那個千葉是早年跟著領主征戰的手下，領主也挺信任他的。夜魔人的壽命都是很長的，這麼多年也足以改變一個人。」

  「……」

  「怎麼？」看他臉色不太對勁，沐川問道。

  「沒事，夜魔人的壽命很長？」陳晰問道。

  「是很長，領主可是經歷過那場大戰的人，距今多久了你也不想想，不過我不是，我只是兩族混血，可能壽命會略長，但是和領主是沒法比的。」

  「……哦。」

  沐川也沒在意，繼續說道：「那個所謂的禁術，我也沒見過，這不是我能觸碰的領域。」

  「嗯。」

  ——

  沐川趁陳晰歇下，自己出門去了。陳晰在這個世界很不適應，睡著了也吵不醒，沐川很放心地出門去了。

  走到房間門口，大老遠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沐川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才抬手敲門。

  「進。」裡面傳來領主冷厲卻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看起來傷得很重。

  領主躺在躺椅里，看起來神情倦怠，比剛才他們見面還要更累一點。

  「你還好嗎？」沐川皺眉，看他臉色很差。

  「不是很好。」領主說道，他從頭到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這樣脆弱的領主沐川也是第一次見，沐川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這樣，要是千葉將軍來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你們兩個小鬼肯定不是他的對手，而且，恐怕這場大戰已經不遠了。我有把握跟他同歸於盡。」

  「那以後呢？夜魔人怎麼辦？」沐川問道。

  「我唯一的傳人已經死了，現在只剩下你，就看你了。」領主難得抬眼看了他一眼。

  「我才不要。」沐川皺眉回絕了他，領主沒動，說道：「等我死了，還管什麼夜魔人還是人族，該怎麼就怎麼吧，我管不著了。」

  「……」

  「你來做什麼？」領主這才問起這件事，沐川也不知道，只是伸出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說道：「我聽說你們吸食同族的血可以恢復。」

  領主看了看他，像是有些難以置信，沐川眼神淡淡，抿起唇。

  「怎麼？話是這樣說，只是你這不純淨的血，我怕喝了拉肚子。而且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做法了，現在……我又不是吸血鬼，為什麼會幹這種低下的事。」

  「那也就算了。」沐川收回手，領主說道：「我要是真幹了，說不定那個小子就衝過來了。」

  這說的是陳晰，沐川自然知道，也想到了這一層，但是現在危急關頭，沐川根本沒想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