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沐川伸出手，果然也是什麼都摸不到。

  沐川記得自己晚上送陳晰回來就感覺有些餓了，就準備煮一碗麵吃一下，但是他打好雞蛋，剛想開火燒水，眼前忽然一黑，然後睜眼就是現在這樣的狀態。

  「是你？抓我來幹嘛？給我出來！」沐川對著虛空喊話，但是並沒有人回答。

  「滾出來。」沐川冷冷地說道。

  黑暗裡憑空出現了一個人，是個年輕的男人，這個人陳晰也見過，那天在高校，陳晰見過這個男人——夜魔領主。

  「果然是你。」沐川盯著他的臉，語氣很不友好。

  「你都猜到了，還問什麼？」領主看著他，微微笑了笑，還有幾分溫文爾雅的感覺。

  「呵呵。」沐川冷冷地笑了笑。「把我抓來幹什麼？又想用我的預言？」

  「不然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價值嗎？」領主冷笑。

  沐川目光幽深，看著面前的男人，忽然想到了陳晰。不知道他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著急。

  不過就算著急他也沒有辦法，這一次也不是他自願要走的。

  沐川還在想著回去要怎麼和陳晰解釋，領主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一把將他提起來，沐川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地方會隔斷他和小宣的聯繫，所以即便是手上戴著尾戒，沐川也感覺不到小宣的存在。

  領主的一隻手按在沐川的頭頂，沐川被迫就閉上了眼，眼前開始浮現一幅幅奇怪的畫面，幾乎每次都是這樣的畫面。

  天空陰沉，從天空俯瞰大地，一座高山聳立至頂，一道道的閃電劃破天際，但是這樣的地方還有人居住。

  可以看到一行人從山腳往山頂走，這群人形銷骨立，面色飢黃。一步一步往山頂走去，好像那是拯救世界的方舟。

  這一副畫面經常出現在他腦海里，每次領主想要預言夜魔族的未來，就經常看到這一幕。

  這像是預示著，夜魔人的未來。

  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了，眼前還是一片黑色，領主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盯著他，沐川忽然笑道：「怎麼？還想殺人滅口？」

  夜魔領主盯著他的臉，微微眯起眼，說道：「這也是個不錯的提議。」

  「……」

  「你要殺我？」沐川盯著夜魔領主的臉，在想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夜魔領主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做事像是全憑喜好，但是沐川沒想過夜魔領主會殺他。

  「我母親死了這麼多年，你才要殺我？」沐川倒是也不怕，只是有些惋惜。畢竟還有個人還在等著他回去。

  「你還敢說你母親？」夜魔領主目眥欲裂，伸手直接掐住了沐川的脖子，掐的他喘不過氣來。

  沐川雙手想要掰開領主的手，臉漲得通紅。下意識的求生欲讓他開始掙扎，但是領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沒一會兒沐川就不掙扎了，夜魔領主鬆了手，冷冷地看著他。

  胸口還有些起伏，但是沐川已經暈過去了。

  「哼。」夜魔領主冷哼一聲，直接抬腳走了。

  沐川再次睜眼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不在那個地方了。那個除了虛空還是虛空的地方，但是他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見了。

  「……」

  想起那會兒，沐川以為領主真的要殺他，腦海里還閃過了無數的場景。關於自己的一生。

  其實自己無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但是唯獨這一次，真的像電視劇里寫的，閃過了自己一生的回憶。

  其實他的一生也不算很長，才二十多年。但是值得回憶的事情，還是有很多的。

  腦海里浮現的，全是關於陳晰的事情。

  沐川微微嘆了口氣，領主這次放過他了，還有下次，還有很多次。但是自己還有多少價值值得他壓榨？

  「沐顧問？你終於醒了！」

  耳邊突然傳來秦默的一聲尖叫，聽起來很驚喜的樣子，沐川摸索了一圈，發現自己手上的戒指不見了。難怪自己眼前什麼也看不見。

  「我怎麼在這兒？」沐川想起身，已經有一人大跨步，風風火火地衝進來，拉著他的手，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

  「陳晰？」沐川微微一愣，夜魔領主還讓他回來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是我。你前兩天去哪了？我們都擔心死了。」陳晰拉著他的手，沐川皺眉，他現在自己都搞不清楚狀況，還有暫時的失明讓他有些不適應。

  「我……我睡了多久了？」沐川有些猶豫著開口。

  「你睡了兩天了。」陳晰在他身邊坐下，忽然感覺他眼神有些不對，不像一般人一樣，眼裡似乎沒有聚焦。

  陳晰悄無聲息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沐川眨了眨眼，陳晰的心驀地沉了下去。

  「小川？」陳晰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嗯？」沐川轉過頭，陳晰感覺心裡難受地很。

  「你去哪裡了？我好擔心你。你的眼睛怎麼了？是不是夜魔領主？」陳晰一把將他摟緊懷裡。

  「……」

  「我也沒辦法，這一次真的不能怪我。」沐川無奈地說道，畢竟他是莫名其妙就被擄走了，不是自己走的。

  「我知道，我知道。」陳晰還緊緊抱著他，沐川感覺自己都快喘不上氣了，於是問道:「看見我戒指沒有？」

  「戒指……」陳晰從床旁桌上拿了戒指，親自給他戴上。

  小宣又開始活蹦亂跳了，從地上跳上來。

  「又是夜魔領主嗎？」陳晰握著他的手，沐川這才看到陳晰一臉的憔悴，滿臉憂慮。

  沐川微微頓了頓，才點了點頭，雖然跟夜魔領主的相處時間很短，但是依然很不愉快。

  「對不起。」陳晰握住沐川的手驟然用力，這是一種無力。面對這樣的強敵，陳晰發現自己無能為力，不是面對情敵，而是連最普通的保護，都給不了。

  陳晰忽然覺得自己好廢物，自己真的配不上沐川。口口聲聲說著保護，可是究竟那一次是真的做到了？

  再多的對不起，都顯得蒼白無力。

  陳晰垂下眼帘，整個人顯得很無助。但他也是個普通人啊，面對強敵，他也不是萬能的。

  陳晰讓他在醫院裡好好歇著，讓秦默來照看他。陳晰離開了，他沒有回安全局，而是開車去了一個很特殊的地方：凌城看守所。

  這裡關押的都是犯事的犯人，時間長短也不一。陳晰來這裡是為了找一個人，牧榮。

  陳晰是安全局特別組組長，有權利看望裡面的犯人，但是牧榮聽說有人要見他，著實嚇了一跳。他是夜魔人，他所有的親人都在領地，不敢出來。

  有誰會指名道姓想見他？

  然後他就看到了陳晰。

  「還記得我嗎？」陳晰坐在牧榮的對面，他特意要求了不許其他人在，所以這整個房間在牧榮被帶來後，就沒有其他人了。

  「當然記得。」牧榮說這句話的時候，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呵呵，記得就好。」陳晰笑了笑，雙腿交迭，「我是來找你了解一些情況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牧榮直接梗著脖子，拒絕回答。

  「你也不用急著拒絕我，說不定你說出了我想知道的東西，我可要請訴幫你減免時期，讓你早點回去。」陳晰笑得高深莫測。

  「你說真的？」牧榮眼睛一亮，陳晰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說道：「我可是凌城安全局特別組組長，我說的話怎麼能作假？」

  「好，你想問什麼？」牧榮不自覺坐直了身子，一副你隨便問的樣子。

  「我想問，關於沐川的事情。」陳晰一直盯著他的臉，牧榮聽到沐川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就微微有些變了，語氣生硬，問道：「你……你問他做什麼？」

  「我想知道他的身份。他的真實身份。」

  牧榮忽然沉默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陳晰微微眯了眯眼，感覺自己賭對了。

  「他……他的身份，其實我也不知道。」牧榮半晌才開口說道。

  「沒關係，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陳晰說道。

  「……」

  「就說說你那天見他，為什麼感到很害怕。」陳晰想起那天的場景，反正肯定不是因為他們幾個，而那天沐川表現的很反常。

  「他身上有領主的氣息啊，誰不怕啊！」牧榮低聲咕噥了一句，陳晰卻聽清了，驚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他身上有領主的氣息啊，領主是我們的領導者，誰見到他不怕？」牧榮說道。

  「為什麼沐川身上有夜魔領主的氣息？」陳晰當真是驚訝了。

  「我怎麼知道？像這樣的人物都是跟在領主身邊的，我們這樣的人怎麼會知道？我只知道他和領主的關係很近，他在我們領地，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我怎麼知道他的秘密。我還好奇他怎麼會在人類世界呢！」牧榮說道。

  陳晰握緊拳頭，臉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牧榮繼續說道：「不過他身上的氣息肯定是真的，這個打死我也不會認錯。」

  「我……我知道了。還有什麼嗎？」陳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時間有些怔神。

  「還有什麼？拜託，我也只是一個小嘍囉，我怎麼知道？那還有傳言說那個什麼沐川是領主的兒子呢，這種話你信不信？」牧榮下意識想翻個白眼，硬是忍住了。

  「什麼？！」陳晰整個人都站了起來，牧榮被他嚇了一跳，沒好氣地說道：「大哥，這種謠言怎麼可能是真的嘛？我們領主幾歲他幾歲？開什麼玩笑。而且沐川一看就是個人類好吧？」

  倒也是，陳晰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為什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陳晰起身離開了，牧榮忽然從背後叫住他：「誒，陳組長可要說話算話！」

  陳晰沒有回頭，只是朝他比了個手勢。

  從看守所出來，陳晰還是覺得神志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該說衝擊太大，陳晰遲遲感覺回不過神來。

  他對沐川的身份的懷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先前只是知道了他是沐家的小兒子，原本以為這已經夠震撼了，但是現在看來，還不過如此。

  陳晰回了醫院，沐川還躺在床上吃水果，秦默又不知道去哪了。看到沐川的一瞬，陳晰甚至覺得自己呼吸都停滯了。

  「你怎麼回來了？」沐川抬頭看到他，問道。

  「我……我來看看你。」陳晰從外面走進來，沐川看他神色有些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陳晰並不是一個藏不住事的人，但是心裡的猜測，就像是一個蟲子，在裡面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沐川盯著他，微微眯了眯眼。

  「……」

  沐川知道自己猜對了，陳晰這神色一看便知。

  「想問什麼問吧，這藏著掖著是個什麼意思？」沐川蹙眉，陳晰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你這一次是怎麼回來的？」

  沐川知道他在問什麼，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沐川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夜魔領主有沒有……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陳晰問。

  「做什麼？你想做什麼？我現在看不見了，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沐川皺眉，陳晰今天很反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