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關於一些證物的搜集，也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證物。

  案件又陷入了僵局。陳晰來回跑，忙得焦頭爛額。

  就在這時，陳晰忽然接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沐川又被帶走，進安全局。

  這一次的罪名聽起來更加離譜：沐川是十二年前言家最小的那個兒子，言宣。陳晰一接到這個消息，抿唇不語。

  他心裡其實早就有猜測，但是，他不願意相信。

  其一就是年齡對不上，就算沐川是改名生活，但是年紀對不上。言宣算到現在，應該才二十多一點，但是沐川……

  其二大概就是陳晰不願意相信吧。陳晰一直執著於這個案子，但是查到現在陳晰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心裡像是默認了那個結局一樣。

  陳晰記得他曾經問過沐川這個問題，當時沐川在療養院，陳晰想邀請他和自己一起查這個案子，沐川當時的反應有些不尋常，陳晰後來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後來是林香和汪涵的案子，又重新提起那個案子，雖然有可比性，但是不一樣。陳晰還記得沐川說，那兩個案子雖然和十二年前的案子十分相像，但是有不同。沐川當時提供的思路是，用現在的案子來倒推當年的案子。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陳晰感覺自己都快忘了這個案子了，但是現在又被提起，以這樣的方式。

  陳晰握著手機，半晌無言。

  這一次的罪名是故意殺人，這是十二年前的案子，陳晰手頭現在還有兩個案子。而且對夜魔人的了解，整個安全局沒有人可以和沐川相比。

  陳晰又一次進了紀程的辦公室，紀程早就料到他會來，說道：「這一次證據充足，沐顧問也沒有否認。」

  「證據？」陳晰一聽這話就微微一愣，紀程把收到的一封匿名信翻出來給他看。不止這些，還有一份鑑定，上面是沐川和言修的親子鑑定，可以確認是親子關係。

  「這言修都死了十年了，還有親子鑑定？」陳晰看了一眼這個親子鑑定，滿滿的都是不相信。

  「十二年前沒有DNA鑑定技術，但是我們當時留的證物里，有留有言修的證明身份的DNA。鑑定是最近新做的。」紀程說道。

  「那這樣就能說明沐川是言宣了嗎？言修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陳晰問道。

  「那個兒子不是在大火的時候就死了嗎？叫什麼來著？」紀程皺眉，這個案子紀程並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這匿名的信件，紀程都不記得有這個案子了。

  「言川。」陳晰幫他回答了。

  「對對對，言川。」紀程恍然大悟。

  信件里寫的都是當年案子的細節，就像是親身經歷一樣，陳晰盯著那封信，半晌才說道：「為什麼死的不能是言宣？而是言川？他們不是兄弟嗎？」

  「但是有年齡差啊。言川比言宣大三四歲吧。」紀程有些疑惑，這麼簡單的問題不應該不知道啊。

  「是啊……有年齡差啊，沐川的年齡和死去的言川一樣啊……」陳晰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想見一見沐川。」

  紀程沒有立即回答他，看起來有些為難，陳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只是想和他說說話，而且就算這裡有證據，這也是十二年前的案子了，所有的證據都不充足，這份證據也不見得就是正確的。」

  「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你去吧。」紀程擺了擺手，陳晰應了一聲，放下東西就出去了。

  沐川離開這個審訊室沒幾天，莫名其妙的又回來了。對面坐的還是林以，這一次林以對他的態度都不一樣了，不是以前的厭惡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敬畏？沐川說不清楚。

  但是無論他們問什麼，沐川都沒有回答的興趣，關於這個案子，沐川並不打算回答。

  然而他沒想到陳晰會進來，沐川苦笑了一下，他早應該想到的。沐川看著他在自己對面坐下，正襟危坐。

  沐川從未想過他們會這樣的面對面交流，哪怕他早就知道這個案子是隱瞞不了一輩子，但是沐川不知道他們有一天會這樣面對面坐著。

  陳晰讓他們關了攝像頭，然後抬頭看向沐川，沐川也在看著他，神色有些淡漠。

  「……小川。」陳晰和他對視，一時有些詞窮，他來並不是來質問，他只是想來看一看沐川。

  沐川沒有回答他，抱著很大的戒心，陳晰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看到了紀程紀局長那裡的證據，親子鑑定，我也不知道這是誰暴露的。我也沒想到……」

  陳晰深吸一口氣，說道：「即便是十二年前的案子，我也相信不是你。」

  沐川忽然嗤笑了一聲，說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是我，還是別人？」

  「那你願意告訴我嗎？」陳晰問。

  「不願意。」沐川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直接回絕了他。

  「現在的證據對你很不利。」陳晰說道。

  「那又怎樣？」沐川反問，冷笑了一聲，「死的是我父母又不是你們的，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十二年了。我到現在都沒去過我父母的墓地，這個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我無顏見他們。」

  陳晰震驚，腦子裡像是靈光乍現，明白了什麼。

  「你……你來凌城就是為了查這個案子？」陳晰問。

  沐川索性不再回答，閉嘴不言。但凡提起這個案子，沐川就不太願意多說。

  陳晰也明白，心裡有些苦澀，說道：「所以到現在，你都不願意全身心信任我是嗎？這就是你一直藏在心裡的秘密嗎？」

  沐川還是不說話，陳晰覺得無趣，他本來就是騰出一點時間來問這個案子，此時的他還沒想到，沐川的這個案子會和他現在查的這裡兩個案子有關。

  就在陳晰打算起身離開了，沐川忽然出聲問道：「陳晰，如果有一天發現我是一個殺人犯，你還會愛我嗎？」

  「……」這個問題，確實有些為難他了，作為一個警務人員，首先學會的就是明辨是非。

  但是面前這人是沐川。

  「我不知道。」陳晰老實回答，「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天，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我知道了。」沐川微垂下眼帘，忽然抬起雙手，抓住他的雙手，說道：「陳晰，如果你真的發現我是這樣的人，我倒是更寧願死在你手上。」

  陳晰渾身一震，看了沐川一眼，沐川已經坐回去，沒有再講話。陳晰也沒有再停留，出門去了。

  林以在門口站了很久，看到他出來，問道：「問出什麼了？」

  「什麼都沒問出來。」陳晰說道。

  林以笑了一聲，滿滿的嘲笑，說道：「看來你也不怎麼樣嘛。」

  陳晰沒有理會他的挑釁，直接轉身回了辦公室。林以盯著他的背影，半晌不語。

  陳晰坐回座位上，辦公室里沒人，何元嘉和崔岫的案子已經夠令人頭疼了，還要加上沐川的案子，整個特別組就沒閒過。

  陳晰坐下來，攤開手心，裡面是沐川剛剛悄悄塞給他的東西。就是一張小紙條，陳晰打開發現裡面寫著字：房間床底鐵盒。

  只有六個字，還很潦草。應該是匆匆寫的。

  陳晰直接把紙條收進口袋，然後開車出門了。沐川的房間，陳晰打開門，直奔床底而去，下面確實有個鐵盒子，還不小。

  陳晰打開了，發現裡面居然是各種各樣的資料，或者說，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