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嘿嘿，吵醒了才好，你看天色漸晚……」

  沐川：「……」這兩人背著他偷偷摸摸商量上什麼了？

  「什麼媳婦？」沐川淡淡地問道，目光中透著幾分銳利。老頭「嘿嘿」笑了兩聲不說話，陳晰在他床邊坐下，溫柔地說道：「媳婦就是你啊。」

  「？？？」沐川人有點懵，陳晰容不得他多想，直接伸手輕輕按住他的頭頂，讓他微微往後靠一點，俯下身輕輕碰了一下沐川的嘴唇，有一點點涼，還有一點不健康紫色。所以陳晰只是淺嘗輒止，輕輕碰了碰就起身了。

  老頭在後面笑得一臉開心，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沐川還是有些懵，手抓著陳晰的衣襟，問道：「你們背著我做了什麼交易？老實交代？」

  陳晰輕輕握著他的手，讓他鬆開手然後起身，說道：「沒什麼，老頭說要教我怎麼追媳婦，我就信以為真了，還被他騙了個蘋果。」

  「喂喂，我可是教你了，怎麼就騙你了？」老頭在後面不滿地喊道。

  「……」

  「陳晰，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沐川不依不饒，揪住陳晰的衣袖，微微眯眼。

  陳晰微微一愣，問道：「我這幾天連醫院都沒出過，能出什麼事？要是出事你以為我還會在這裡跟你嬉皮笑臉嗎？」

  「倒也是，葉輕舟的案子怎麼樣了？有了完整的證據，應該可以說明他無罪了吧？」沐川問道。

  陳晰無奈，說道：「葉輕舟不會有事的，你這病還沒好，能不能老是操心別人？操心操心自己吧，好好養病。」

  「好好好，有什麼事一定要通知我。」沐川假裝閉上眼，一副什麼都不管都樣子。

  「你好好休息，我很久沒回去了，也該回去看看了。」陳晰給他蓋好被子，說道，沐川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你小心點。」

  「我會的。」陳晰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陳晰一走，沐川的目光就自然而然落在一個房間的那個老頭身上，問道：「你跟陳晰說了什麼？」

  這個問題問的老頭也有些莫名其妙，說道：「我真的沒跟他說什麼，我真的只是教他怎麼追媳婦。」

  「就你？就問一句你有媳婦嗎？」沐川眯起眼，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你！」老頭吹鬍子瞪眼，很生氣的樣子，「果然和那個臭小子是一個德行！」

  沐川沒有再理他，玩笑說完了，沐川的腦海里又浮現起那個人的身影，自己把人招惹出來了，而且最近這些事，恐怕那件事也藏不住多久……關於十一年前的舊事。

  但是……沐川按住自己的胸口，自己這具身體又能撐多久呢？

  沐川微微嘆了口氣，就算撐過去了，還有一筆交易沒有完成。

  落在那人手裡，沐川就沒有抱著活著回來的想法。以那人心狠手辣的程度，自己可能……

  等一切結束了，或許就是一切的終結？反正自己是從地獄歸來的人，本來就不可能長存吧？

  想著這些，沐川心裡不免有些黯然，這樣的話，那自己現在算什麼？耽誤人家？雖然陳晰現在還年輕，但是也快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了，而自己……

  思慮多了不僅傷神，心口也隱隱作痛，再這麼下去，沐川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林妹妹轉世了。

  這次這病來勢洶洶，卻還能醒來，主要還是因為這次這病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上次那慢性毒，不然一般人心肌缺血幾分鐘人就沒了，哪還有再醒來的時候。

  江逸再也沒有消息，解藥的問題也遲遲沒有消息，沐川不知道這毒最後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想必不是什麼好事。

  ——

  陳晰已經有十天沒回去了，不得不說，有紀程在，事態還沒嚴重到那種地步，不過人們對陳晰的譴責是一直沒停過。陳晰自己心裡清楚，卻不想理會。沐川沒事之前，沒有什麼比沐川重要。

  現在沐川醒了，有些事還是要解決。

  葉輕舟的母親，陳晰派了個女警過去每天照顧她。

  葉輕舟還有一陣子才能回來，相信回來了就是原本那個葉輕舟了吧？

  盧晨的那個案子始終沒有找到兇手，陳晰被暫時停職，特別組組長的位置就暫時空出來了。

  陳晰回去的時候，秦默他們還在想著怎麼引導輿論，本來網上多多少少會有不好的言論，但是那個人剛開始不僅把圖片貼出來，連視頻都發出來了，角度很好，對陳晰很不利，所以紀程也不得不採取暫時停職的方法。

  陳晰回來並不是想解決問題，只是來找他那個摔了不知道有沒有廢掉的手機。

  幸運的是，還勉強能用。

  「老大，你終於捨得回來了。」秦默哭喪著臉，他已經看那個言論看的有些煩了。有些人已經開始人身攻擊，甚至想開始人肉搜索了。

  「沐顧問還在醫院裡，我現在停職了，剛好可以去照顧他。」陳晰說道，伸手揉揉他的腦袋。

  「那我們怎麼辦？你就不回來了嗎？你知不知道現在網上的言論對你很不利？」秦默說道。

  「我知道啊。但是我們警務人員，難道要因為網上的言論，就不做事嗎？停職只是暫時的事，我又不是辭職了。」陳晰這樣說道。

  他不知道此刻的沐川，雖然沒有手機，但是病房裡有電視。沐川隨手點開，本來想找點電視劇看看的，沒想到跳台的時候聽到了陳晰的名字，忍不住停了下來。

  新聞上報導的還不算很偏激，但是沐川的臉色陡然發白，聽著新聞里那個女聲的播報，顫顫巍巍地從柜子里找到了沒電關機的手機。

  開了半天都沒開起來，沐川莫名有些煩躁，這也沒數據線，然後看向那個也還不睡的老頭，問道：「你手機能上網嗎？」

  大爺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機，幸好，是個智慧型手機。

  「這我兒子買的，不過這種鐵疙瘩我用不習慣。」大爺說道。

  這基本上大部分受教育程度較低的人的標配，永遠都是系統默認。沐川也不在意這些，打開瀏覽器，然後就看到了陳晰那個新聞。

  他就說，怎麼可能會沒有事情發生？陳晰還騙他。

  沐川手指滑動，看著網上那些言論，心裡覺得很不舒服。沐川知道那是陳晰送他來醫院，太著急了，然後出了這樣的事。

  如果有個人需要為這件事背鍋，這個人應該是自己吧？

  沐川不動聲色地把手機遞迴去，說道：「等下陳晰來了別說這件事，還有，把你的數據線借我用用。」

  大爺很爽快答應了，這對他來說又沒什麼損失。

  陳晰第二天才回來，沐川坐在床上，手裡拿著遙控器，在看一個看起來很無趣的言情電視劇。

  「在看什麼？今天好點沒有？」陳晰走過來，放下東西。沐川看了一眼，估計又是對心臟好的什麼水果還是什麼菜，沐川心裡覺得暖暖的，嘴上卻隨口說道：「沒什麼，電視劇而已。」

  邊上的老頭也在看，看的直犯困。不過他等會要去做檢查，又撐著不睡著。

  「來吃水果。」陳晰拿出一盒車厘子，沐川眨了眨眼，想著這時候的櫻桃也不便宜，下意識就想說什麼，但是陳晰已經去洗了。洗完瀝乾水還分給老頭一半，然後坐在床邊給沐川餵車厘子。

  上午九點，老頭被護士拉走做檢查去了。沐川還在百無聊賴地調著電視，陳晰盯著他頭頂的輸液瓶，快結束了。

  「陳晰。」沐川眼睛還盯著電視，突然出聲喊他。

  「嗯？」陳晰低下頭，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沐川的臉色比起前幾天已經好多了，就是嘴唇的顏色還是有些微微發紫。陳晰也問了，是因為他的心臟功能還沒完全恢復，心臟供血不夠的問題。

  「陳晰，你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沐川驀然轉頭盯著陳晰的眼睛，陳晰愣了一下，說道：「我沒什麼瞞著你啊，我怎麼敢呢？」

  「你怎麼就不敢了？你有什麼不敢的？」沐川挑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

  沐川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翻出新聞翻給陳晰看，說道：「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有你被停職了？」

  「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就沒告訴你。而且我只是暫時停職，又不是被辭退了，過陣子就好了。」陳晰說道。

  「怕我擔心就不告訴我？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我……」

  「這件事如果不是我太沒用，你也不會進醫院。」陳晰直接打斷他，沐川看著他微紅的眼眶，久久無言。他沒想到，陳晰一直在為他的身體而自責。

  輸液瓶結束了，陳晰叫來護士換上新的一瓶，還仔細詢問了一下狀況，期間陳晰一直站在窗邊，沐川知道他只是在穩定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