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和護士差點就撞上了。

  沐川一把拉住護士，問道：「這號床的病人呢？」

  護士看了一眼，道：「辦理出院手續，走了。」

  「走了？！」沐川聲調都變了，急急走出去，急得護士在後面喊：「誒，你該上藥了！」

  「我也辦出院手續！」沐川的語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你這病情容易反覆，不建議出院。最好還是在醫院多觀察幾天再出院呢？」護士長也是苦口婆心勸他。

  沐川卻像是鐵了心要走，一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買帳的架勢。

  「你們怎麼不勸勸陳晰？他傷這麼重你們就把人放出去了？」沐川氣勢洶洶說道。

  「我們也勸了，但是病人的態度太過堅決，我們也勸不住。」護士長說道。

  「那你們也別勸我，我也不想為難你們。」沐川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這位先生您和那位病人不一樣，您身上有傷，而且您身上的毒還沒得到完全控制。還是希望您能住院觀察。」護士長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

  沐川氣得有些難受，捂著胸口蹲下身去，臉色有些微微發白。這一下把所有人都嚇住了，護士長趕忙走出來，叫身邊的護士把人扶起來，叫人去喊醫生。

  「小川！」陳晰匆匆跑過來，看到沐川蹲在地上，沐川抬眼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眼裡看起來滿是幽怨。

  「……」

  陳晰來不及多想，沐川已經被護士扶著走了。陳晰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裡還抱著小宣。

  「你在看什麼？你這病患就這麼出院了，還搞的這個病人非要跟你而去。」護士長把人送進手術室，然後開始數落起了陳晰，陳晰低著頭沒有說話。

  陳晰回病房等沐川，沐川中的毒，因為非常罕見，凌城這個醫院也沒有藥可以根治，醫院方面也是儘量控制毒性，然後儘可能早點找到解藥。

  所以沐川一時半會兒可能還出不了院，但是陳晰只是外傷。

  這一次沒有等很久，沐川就回來了，醫院方面已經聯繫了權威人士來研究這種毒藥。暫時只要控制毒性儘量不蔓延就好了。

  沐川自己走回來的，一進門就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站在陳晰面前，但是站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只是覺得很生氣，又做不出什麼事情來表達自己的憤怒，最後也只是轉頭躺回病房，微微嘆了口氣。

  「抱歉，我……我回去找這個了。」陳晰把一瓶藥放在桌上，然後把小宣放在他身邊。

  沐川微微一頓，伸手摸了摸小宣，小宣已經不成樣子了，手上的戒指還在，但是他感覺不到小宣。

  「謝謝。」沐川背過身，面朝著窗戶，兩人又不說話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小川？生氣了嗎？」陳晰在他旁邊坐下，沐川身邊的病床，因為陳晰出院了，所以病床空出來，不久就會有新的病人入住。

  「你說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沐川聲音悶悶的，其實他現在已經不生氣了，腦海里想的還是如何去修復小宣。雖然眼睛在恢復，但是小宣是他的傾心之作，沐川怎麼也不可能放棄他。

  「對不起，我……我這不是幫你去找藥嗎？而且我是特別組組長，怎麼可能一直在醫院裡躺著不幹事？」陳晰將他扶著，讓他看著自己。

  「特別組組長就要不管自己的身體嗎？」沐川癟了癟嘴，看起來還有幾分委屈。

  陳晰心裡莫名覺得心軟，忍不住想要去捏捏他的臉，沐川瞪了他一眼，坐起身，說道：「行了，我不跟你貧嘴了，我也有事要做。小宣現在這樣，我要去找材料修復，不能讓他就這樣。」

  「你需要什麼材料？」陳晰問道，餘光瞟到了桌子上的藥，琢磨著要不要先給他上藥。

  「你也不懂，我自己去找。我要出院。」沐川沒想跟他廢話。

  「不行！」陳晰也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沐川抬眼和他對視，兩人分毫不讓。

  「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不知道嗎？還這樣折騰？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這就要毀約了嗎？」陳晰拽著他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

  沐川盯著他的眼，微微眯了眯眼，一副很危險的樣子，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說這樣的話，心裡不先想想自己？」

  「我……」陳晰無言，想了想，問道：「那我現在重新住院，你會原諒我然後好好養病嗎？」

  「你猜？」沐川瞥了他一眼，並不是很想理他。

  陳晰微微嘆了口氣，這媳婦不好哄，也不好受啊。

  話是這樣說了，但是陳晰並沒有去重新住院的意思，而是將沐川轉移到一家私人療養院，讓他在這裡好好休養。

  這家療養院遠離城區，瀕臨海濱，景色什麼的也很不錯，住在這樣的地方，確實很適合休養。

  陳晰說了，如果需要什麼，可以打電話給他，關於修復小宣的材料，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他會幫忙找的。總的來說，就是遠離喧囂。

  沐川看著窗外的海，微微出神，陳晰這樣的行為，讓沐川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什麼貓膩，但是沐川想不出來哪裡出了問題。還有這家療養院，看起來也不像陳晰支付得起的樣子，難不成是背後有人？

  其他任何東西沐川都可以不在意，唯獨自己的身份，讓沐川自己都不得不在意。

  陳晰一連兩天都沒來，雖說確實有些遠，陳晰只是每天例行給他打個電話，詢問情況。沐川也不在意，反正這樣好吃好睡也沒什麼不好，而且沐川有預感，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

  把他留下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中的毒，這種毒暫時也無人會解，其實有，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江逸，他下的毒多半有解藥。

  但是江逸這種人，一看就不像是會給的人。

  眼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已經可以正常視物了，有視力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如果眼睛能提前恢復更好，或許他能提供更多和江逸有關的線索。

  但是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且過去了。

  電話又響了，沐川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陳晰打來的。

  想了一會兒，沐川還是接通了，「餵？」

  「餵？小川，告訴你個消息。湯嵐的案子破了，是湯嵐的父親湯弘，因為承擔不起昂貴的醫藥費，還是對湯嵐下手了。現在湯弘已經認罪了，湯嵐的母親也是知情者，現在已經控制住了。」陳晰略顯清冷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

  沐川淡淡地「嗯」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晚點來看你。」陳晰說道。

  沐川微微一頓，還是「嗯」了一聲，陳晰沒有多說什麼，掛了電話。沐川看著手機，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陳晰有些奇怪，只是出於一種直覺。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陳晰才開車到這邊。

  沐川已經坐好，備好了茶水，身上披好了薄毯，等著陳晰來。

  「我來了。」陳晰手裡還拿著一袋東西，沐川低垂著眼帘，倒好了茶水，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說：「坐。」

  「怎麼？今天怎麼這么正式？」陳晰笑著在他對面坐下，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勁，沐川淡淡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說道：「是因為你今天有事而來。」

  陳晰笑了笑，對這樣的話毫不意外，沐川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通透，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確實。」陳晰不慌不忙地從袋子裡抽出一袋檔案，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一份檔案，你要先看看嗎？」

  「關於什麼的檔案？」沐川沒有立刻去拿，只是瞥了一眼。

  「小川，我是相信你，所以今天我拿了這份檔案給你。十幾年前的舊案，我希望你可以幫我一起查。」陳晰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沐川看著他，然後拿起那份檔案，沐川甚至拆都沒拆，直接放下，然後說道：「不，這份案子我不接。」

  「嗯？為什麼？」陳晰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以為他身體不舒服，連忙起身走過來，握住他的手，有些擔憂。

  沐川伸手推開他，說道：「我沒事，但是這個案子我不會插手的。」

  「為什麼？」陳晰在他邊上坐下，還是比較擔心他的身體，「難道我們這些警務人員不應該有一些責任感嗎？」

  「警務人員是你們，不是我，我只是一個傀儡師。這個案子，不是證據確鑿？你還想怎麼查？」沐川皺眉。

  「證據確鑿？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是兇手？這種鬼話讓人怎麼相信？再說，這麼多年，這個小孩在哪？」陳晰也有些不滿意。

  沐川不想跟他多言，直接起身回屋，還反鎖了房門。

  那份檔案上，沐川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上面寫著「言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