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葉輕舟看著面前幾人，他來的時候已經看到記者了，估計很久就會被記者包圍。

  這件事一時半會兒還不會結束，葉輕舟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燈，久久無言。

  陳晰還沒醒，暫時也不能探望，隔著玻璃牆，看到陳晰的呼吸算是平緩，臉色發白。

  江逸的這一出，直接讓特別組兩人都進了醫院，可以說，特別組的主心骨不在。

  現在只剩下他，白曉，秦默和法醫白連。

  這樣的局勢，實在是不輕鬆啊。

  「陳晰。陳晰。」

  黑暗裡似乎有人喊他，陳晰茫然四顧，但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楚。

  「陳晰。」

  聲音似乎近了，像是沐川在喊他。

  「小川？」陳晰朝黑暗中伸出手，這裡不像單純的黑夜，更像一片虛空。

  「你在哪？」陳晰大喊，不知怎麼有些心慌。

  「陳晰，我要走了。你可保重啊……」

  「你在說什麼？」陳晰望著虛空，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天空似乎亮了，像是炸開的煙火，陳晰看到他和沐川從天而降，身後的一場暴炸，兩人都被巨大的衝擊力衝出去，直直地往下墜落，但是下面不是氣墊，而是深淵。

  「小川！」即便知道這是夢境，陳晰的心還是提到嗓子眼，朝兩人衝過去。

  他看到沐川的白襯衫染成了血色，看到他的胸口被一把刀貫穿，看到「自己」將他拋入深淵。

  而自己只是在冷眼旁觀。

  「小川！」陳晰衝過去，卻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落入深淵。

  「小川……」

  不知是陽光太耀眼還是什麼，陳晰只感覺到光線特別強烈，晃得他睜不開眼。

  明晃晃的燈光，身邊來往的是穿著防護服的醫生護士，什麼都是白色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沐川呢？」陳晰張了張嘴，想要拉住身邊的一個人。

  護士看了他一眼，跟醫生說著些什麼，陳晰也聽不清楚。

  醫生湊近了看他，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但是陳晰只看得到他嘴巴在動，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聽得見我說話嗎？」醫生在他耳邊說著，看他毫無反應，對護士說道：「暫時性失聰。」

  檢查完醫生就想走，陳晰拉著他的衣袖不放，問道：「沐川呢？沐川怎麼樣了？」

  「沐川是誰？」醫生看向身邊的護士。

  「可能是那個跟他一起住院的那個。」護士低聲說道。

  醫生看了一眼他緊拉自己不放的手，抽了一張紙在反面寫道：「他沒事，在隔壁。」

  「那就好那就好。」陳晰鬆了一口氣，鬆開手，緩緩閉上眼，又休息去了。

  離開病房，護士看了一眼又睡過去的陳晰，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工作去了。

  沐川一直在手術室沒能出來，紀雅和秦默一直在外面等著他出來。葉輕舟和白曉又匆匆趕回去處理事情了。對於護士來說，這是一個慘重的傷亡事件，但是對於這個社會來說，這是一次惡劣的綁架事件。

  幾個小時過去了，醫生才從手術室里出來，紀雅和秦默趕忙攔住他，問道：「怎麼樣了？」

  「情況不是很好，病人傷口感染嚴重，加上病人本來身體底子不算太好，情況不是很樂觀。」醫生摘下口罩，露出滿是疲倦的面容。

  「那……那怎麼辦？」紀雅有些憂心。

  「先觀察一晚上，明天早上再看情況。」醫生交代了幾句，又繼續工作去了。沐川也被轉入了重症監護室。

  當天安全局就被記者圍了，新一任的局長也剛好上任，還沒進門就看到這樣的架勢，不免嚇了一跳。

  「紀局長。」接待新局長的事，轉手就被陳晰丟給林以去處理了，林以氣得牙根癢，然後就聽說他進了重症監護室。不得不說，現在這種時候是和新局長搞好關係最好的時機。

  但是林以沒什麼興趣，紀程看了看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安全局，臉上有些不悅，問道：「這是在搞哪出？你是刑偵組組長是吧？把特別組組長給我喊來。」

  林以看了看門口的情況，又看了看身邊的紀程，說道：「那可能要讓您失望了，特別組組長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躺著，過不來。」

  「嗯？」

  林以帶著紀程走了後門進去，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有些心酸。

  紀程到了坐下，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即便是紀程，也不免沉默不言，這樣的案子，又能說的了什麼呢？

  這或許是凌城安全局史上最悽慘的一任局長。

  但是紀程本來就不在乎這些虛的，拿到手的案子就是沐川的案子，這個案子的後續和疑點還很多，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推斷出來的。

  紀程想著什麼時候抽空去醫院探望兩人，怎麼說也是這個案子的受害者和關鍵人物。

  葉輕舟聽說新局長來了，放下手裡的案子，先去看他一眼，摸摸脾氣。

  就像是探探消息，葉輕舟看到紀程坐在原本陳一銘的位置上，就知道他是新局長。

  「紀局長是吧？」葉輕舟一臉笑嘻嘻的樣子，紀程疑惑地看向他，問道：「我是紀程，你是？」

  「我是特別組的，我叫葉輕舟。」葉輕舟趕忙握住紀程伸出來的手，禮貌地微笑。

  「你來的正好，關於沐顧問這次的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細節需要你來講。」紀程拉住人就不放了，葉輕舟「啊」了一聲，林以已經識趣地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這次是你們特別組的沐顧問被綁架，我想問一下關於這個案子的細節。」紀程說道，「比如這個歹徒是用什麼方法將人綁走的？」

  葉輕舟跟他細說了一下這次這個案子，講了半天才算是給他講明白了。

  「我找時間去看看二位，這件事兩人都是受害者。」紀程說道。

  「嗯，好說好說，現在沐顧問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說起來葉輕舟也有些擔心，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

  「餵？」紀程接起來，神色倒不是很奇怪，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葉輕舟想著，沒一會兒就聽到他問了地址，然後掛了電話，說道：「發現一起溺水案件，叫上刑偵組組長，一起去現場。」

  「啊？」葉輕舟微微一愣，急忙跑出去把林以喊回來。

  葉輕舟這邊的案子還沒處理完，就跟著紀程一起出現場去了。

  地點在凌城城郊一個附屬村子的一條溪邊，是有個小女孩溺水身亡，報案人是死者的父親，據說是小孩過了中午都沒回來，就帶著人出去找，沒想到在河流的下游，找到了小女孩的屍體。

  白連也跟著出現場，檢查了小女孩的屍體，確認是溺水。

  葉輕舟在詢問死者的父親，死者湯嵐，她父親湯弘，父母兩個都是務農的，家庭不富裕，但是對孩子不算差。

  「蘭蘭這孩子很懂事，每次我回家她都會做好飯等我們回去吃。但是……但是今天，我們回去的時候，發現蘭蘭不在家。」湯弘的聲音哽咽，「我也在安慰自己，蘭蘭是不是在外面玩忘記了，但是我們怎麼找都沒找到。找到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了。」

  湯弘的妻子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湯弘眼眶也紅了，伸手抱住妻子的肩膀。

  看著這一幕，葉輕舟不由得想到了荊文林和燕靈，最後的結局是荊文林和燕靈分手。

  但是面前的兩人和他們又不一樣，這兩人只是普普通通的農人。

  對於他們來說，可能這個孩子就是他們的全部，但是現在沒了。

  葉輕舟想著最近都是什麼事，沐川的事還沒壓下去，紀程剛上任一天都沒到，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雖然這個案子看起來和他們特別組又沒什麼關係，但是現在陳晰和沐川都在醫院裡躺著，葉輕舟只能先聽局長的話。

  林以在帶著刑偵組的人勘查封鎖現場。

  葉輕舟一邊安撫著夫妻兩個，一邊觀察著現場，手機突然震起來，是秦默打來的電話。

  看到這個電話，葉輕舟莫名的有些不想接，他害怕從這個手機里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

  但是猶豫了一會兒，葉輕舟就接通了電話，「餵？」

  「啊……葉老大，沐顧問醒了！」秦默的聲音聽起來很歡快，葉輕舟稍稍鬆了口氣，都沒注意他對自己的稱呼。

  「那就好那就好，老大怎麼樣了？」葉輕舟心情也好轉了不少，雖然還在案發現場，但是心頭積壓的石頭也算是落下了一塊。

  「他還在重症病房，沐顧問也是，不過醫生說他情況穩定下來了，還說從來沒見過這麼意志力堅定的人。」秦默大概是開心傻了，說話倒豆子一樣往外倒。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真把我們嚇死了。」葉輕舟找了個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說話，紀程還在和林以還有白連交流看法，收集線索，葉輕舟一個人站在角落聽著這個好消息。

  兩個人都沒事，這就夠了。

  奇蹟，有時候真的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