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說來也生氣，陳晰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自己那個老爹就和沐川聊上了。

  沐川轉過頭，笑意盈盈地說道：「也沒說什麼，就是一些你小時候的糗事。」

  「……」

  確實很像陳一銘的作風，陳晰無語，不再說話，沐川也笑笑不再多言。

  陳晰啊……可能還是年輕。沐川手托著下巴笑了笑，望著外面。陳晰側目，便看到沐川手托著下巴，微微出神，嘴角雖然勾著一抹笑，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相反，覺得有些黯然。

  「怎麼了？不開心？」陳晰將目光放在前面，將車停好，沐川解開安全帶，問道：「你不回去陪你爸媽？」

  「不了，他們的兩人世界我去湊什麼熱鬧？你不是一個人在家，不能留我一個人睡覺？」陳晰也解開安全帶說道。

  「……」

  沐川沒再說話，算是默許了。

  這樣熱鬧的年，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過了。

  過完年不久就是情人節，沐川去醫院複查，身上的傷已經痊癒了，就是左手之前骨折，還是無論如何都要注意的。

  原本是美好的一天，但是陳晰這個單身狗決定遲點下班，免得去看街上成雙成對的情侶。原本是這麼想的，但是他忽然想到下班還要去接沐川，頓時嘆了口氣。

  「老大！」一大早看到陳晰，白曉看了看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卻看到接起一個電話。

  「餵？」陳晰一看發現是沐川的，語氣忍不住溫和了幾分，「怎麼了？」

  「我這邊要耽誤好一會兒，今天請假。」沐川看了看手裡的病歷，又看了看醫院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人特別多。

  「好，那下班我來接你，順便一起去吃個飯吧。」陳晰說道。

  電話那頭的沐川答應了，反正陳晰看起來很開心。

  白曉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對了曉曉，你剛剛想說什麼？」陳晰掛斷電話，問道。

  「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事。」白曉生著悶氣，看著包裝好的禮物更加生氣了，看到葉輕舟大搖大擺走進來，像是賭氣一樣，把禮物給了葉輕舟。

  倒是葉輕舟一臉的驚喜，「給我的？曉曉今天這麼好？」

  「哼。」白曉冷哼一聲沒說話，葉輕舟看看了她，問道：「怎麼了今天？心情不好？」

  「關你什麼事？」白曉此刻心情極度不爽，語氣自然不好。葉輕舟看她臉色，也不敢觸其霉頭。

  但是陳晰完全沒感覺，自己辜負了人家的好意，還在想著和沐川去哪裡吃飯。

  比較讓陳晰欣慰的是，特別組沒情侶，唯一有家室的就是白連。有個年輕漂亮的女朋友，所以今天也是早早下班，陪女朋友去了。

  陳晰也早早下班，去接沐川。不過沐川根本沒要他接，而是拎著藥來找陳晰。

  帶著個傀儡，總是有人頻頻回頭。

  陳晰出來時，就看到沐川站在門口，裹著厚實的棉襖，望著天空，光芒落在臉上微微眯眼，呼吸間有白色的霧氣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

  「小川。」

  沐川看了他一眼，對這個稱呼也沒說什麼，像是默認。

  「怎麼不進去？等很久了？不是說我來接你嗎？」陳晰看他熟練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

  「看好病了難道我在醫院蹭WiFi？」沐川反問，長舒一口氣。

  「……想吃什麼？」陳晰問。

  「隨便你吧，我無所謂。」沐川淡淡地說道。

  你是無所謂，你的胃有所謂啊。陳晰心裡吐槽了兩句，專心開車。

  陳晰選了一家餐廳，當然非常不出意料的，裡面坐的幾乎都是情侶。

  兩人坐了個靠窗的位置，看沐川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陳晰自作主張點了幾個菜，然後看向沐川，問道：「這些可以嗎？」

  「嗯。」沐川讓小宣坐在自己腿上，手機放在桌上震動了一下，沐川卻看也沒看，望向外面。

  陳晰有些疑惑，問：「怎麼了？不開心？」

  「啊？沒有。想事情而已。」沐川回過神，笑了笑。

  「說起來這次的事還是多虧了你，若不是你……」

  「陳晰。」沐川無奈地打斷他，說道：「這些話你已經講了很多遍了，也不用這樣，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

  「我知道。」陳晰也笑了笑，「我聽說莊莫死刑的那天你也去了。」

  沐川的笑容僵在臉上，旋即低下頭，笑道：「是啊……」

  「不想笑就別笑了。」陳晰忽然說道。

  沐川頓了頓，果然收了笑容，又是滿眼的黯然，這個眼神，在那天除夕送沐川回家的時候見過，無意流露的表情。

  「畢竟他一開始……是受害人。莊莫人真的，我買的那盆滿天星還在。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總是在想，莊莫是不是很怨恨我，是我讓他喪命的。」沐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但是笑不起來。

  「小川，」陳晰嘆了口氣，「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善惡，我們做的只是把做了壞事的人送上法庭。不該承擔的罪名，他不用承擔，但是該是他的罪，也不能放過。」

  菜端上來了，沐川拿起筷子開始慢悠悠的吃飯。陳晰不知道他的胃病有多嚴重，但是年紀輕輕就各種毛病，以後還了得？

  「先吃飯吧。」沐川說道，很生硬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陳晰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

  由於今天是情人節，這餐廳里都是談情說愛的情侶，兩人吃完飯在街上散步，倒是惹得不少人觀看。

  「今天是情人節吧？，沒想到你居然要和我一起過。」沐川看著小宣蹦蹦跳跳，手裡捧著一束花，分給過路的情侶。

  「為什麼要送花？」陳晰問道。

  「你看這些情侶，不是很開心嗎？」沐川笑了笑，小宣也給了他一支玫瑰，沐川接過遞給了陳晰。

  「說起來，你種了那盆滿天星，有什麼含義嗎？」陳晰不知道為什麼，在沐川面前沒有那麼多顧忌，雖然沐川有很多秘密，但是如果他不想說，陳晰也不會刨根問底。

  就這麼普普通通，簡簡單單就行了。

  「你知道滿天星的花語嗎？」沐川反問。

  「……」

  「思念，夢境，真心喜歡。」沐川自己回答了，陳晰偏頭看他，沐川的嘴角總是習慣性帶著一抹弧度，無論是不是真的開心。

  恐怕大部分時候並不是真的開心。

  不過看著他的微笑，不自覺心情也會變好……就像一抹陽光溫暖。

  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陳晰摸出手機，「餵？」

  沐川剛開始也沒在意，但是沒一會兒就聽到陳晰語氣變了，連臉色都變了。

  「我現在就過來。」陳晰掛斷電話。

  「怎麼了？」沐川不明所以，問道。

  「綁架，快走！」陳晰來不及明說，拉起沐川就走。

  應該也是很少見的，明明都下班了，特別組全員都在，連法醫白連都在。

  陳晰一來，就看到一個妝容精緻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哭泣，看起來哭了也有好一會兒了，嘴裡說的都是「我兒子怎麼可能一個人出走」「那個歹徒威脅我們」之類的話。白曉給她遞了杯水，一直安慰她。

  辦公室里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面容憔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

  「怎麼回事？」陳晰一進門，就衝著葉輕舟問道，葉輕舟指了指中年男人，說道：「他兒子，下午放學沒回來。」

  「人口失蹤不是要24小時才能報案嗎？」陳晰問道。

  「是，本來以為孩子只是去別的地方玩，但是沒多久就接到了恐嚇電話。」葉輕舟解釋道。

  「嗯，詳細跟我們講講吧。」陳晰看向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定了定神，說：「我叫荊文林，我兒子荊陽曜，外面是我妻子燕靈。往常兒子都是由我妻子去接的，他才上幼兒園。但是今天去的時候，老師說小曜已經被別人接走了。但是根本不可能啊，我們倆為了照顧孩子，我老婆還換了一個輕鬆的工作，我們連保姆都沒雇，沒有人會接走小曜。」荊文林說著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我老婆立馬就打電話給我，我也感覺到不對，立馬叫人去找。但是很快我就接到電話，說……說小曜在他手上，要想活命就準備好二十萬來贖我兒子的命。」

  「警官，救救我的孩子，他……他還那么小。我……」荊文林聲音哽咽，陳晰拍了拍他的肩膀，沐川也走上前，說道：「別怕，我們會幫你找回孩子的。」

  「謝謝，謝謝，一定要救回我的兒子。」荊文林聲音哽咽。

  陳晰留下白曉安慰燕靈，和荊文林還有其餘人討論營救事宜。

  劫匪沒有留下什麼線索，至於荊文林的仇家……荊文林是生意人，說仇家也是生意上的。荊文林也沒什麼線索。

  就在一群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荊文林的手機響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幸好早有準備，開始監聽，荊文林一看，確實是綁匪的電話，見陳晰向他點頭示意，接起了電話：「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