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瓮

  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消失在雲層中，夜色更加濃稠了。

  守在門口的護衛突然軟軟的倒了下去沒了動靜。

  房門無聲的推開，一道風吹了進來又歸於平靜。

  一個人影到處翻找，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找到了……

  那人翻開冊子，看了眼上面的字，手上一抹，幾個字體就開始變換。

  她將冊子放回原處，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底下白光一閃。從四處飛來九張符籙將她團團包圍。

  中計了！

  她心下一驚，雙手冒出兩團黑氣打在陣上想要破陣離開。

  未曾想符籙光芒一盛將她的攻擊放了下來。

  柳七意和賀州從屋頂跳了下來。

  「是你……」

  柳七意看著被困在陣中的少女，心不斷下沉，雖然她懷疑杏兒，可心裡卻有些期盼，到底是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

  杏兒也沒想到會看見柳七意，不過呼吸之間便明白了他們的計策，臉色難看。

  「柳兒，沒想到我竟然會輸給你……」杏兒說罷，又轉而看向賀州，「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賀神醫不僅會黃岐之術，也是，從你能解了我的鬼蠱我就該想到了……」

  「你應該知道的，我叫柳七意。」

  「對我來說都一樣的。」

  賀州布下天羅地網，杏兒見逃不出去，乾脆盤腿做到地上。

  「我就想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柳七意也半蹲了下來。

  「那天你去黃佳琪院子松絡子的時候我看到了。」

  「但是這好像也沒什麼令人懷疑的吧。」

  「是，一開始我也沒多想。只是後來我跟隨黃佳琪去莊園避暑，我只是黃府一個剛到不久的繡娘，根本沒有多少人認識我，而且管家也沒有公布隨行人員名單，你卻知道我會去……」

  「原來是這樣。」杏兒沒想到她一時的鬆懈，竟然會在柳七意心裡留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後來我們遇土匪的那一夜，女鬼出現，絡子受到氣息的影響被賀州發現其中玄機。」

  杏兒已經沒話說了，本來一切都設想的很好，她將絡子送給黃佳琪身邊的侍女監視黃佳琪，卻不想黃佳琪會帶上，有了之後的事，還真是陰差陽錯……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

  杏兒抬頭看向柳七意，眼中黑氣瀰漫，轉眼她的眼白就被吞噬，宛如一個黑洞。

  她的身體漂浮在空中，全身散發的鬼氣抵擋著符陣。

  賀州雙手結印，朝她打去，同時大喊：「囚！」

  「去！」杏兒雙臂大張，突然一甩袖，嬌呵聲起，一道沒了頭的影子就出現在兩人後面。

  見它伸著手朝他們抓來，轉眼間就要觸及柳七意的脖子。

  賀州伸手攬過柳七意，足尖一點，就與它拉開了距離。

  這時，他們也見到了身後的東西。

  「魃鬼。」

  「管家？」

  看著這個無頭鬼屍，柳七意很詫異，它身上穿的衣服就是管家失蹤那天穿的。這一切似乎都已明了，管家被殺害之後被杏兒做成了魃鬼。

  只是管家的頭去哪了？

  「看好杏兒。」

  賀州將一張用硃砂寫的符紙給她，轉身和魃鬼纏鬥起來。

  柳七意有些緊張，管家的屍體被做成魃鬼後變大了不止一倍，賀州站在它面前就感覺像是一個小小的人兒，能對付得了嗎？

  「你放心吧，魃鬼剛做沒多久而且沒了頭，實力本來就挺弱的，況且你那個朋友本身就很強。打敗它是遲早的事，只是有點難纏罷了。」

  杏兒看著在房間裡纏鬥的一人一鬼，輕笑出聲。

  柳七意皺了皺眉，問：「既然沒了頭實力會被削弱，你為什麼還要把它的頭砍下來。」

  「不順眼。」

  柳七意嘴角抽搐，這個理由還真是任性，只是想到賀州在她的記憶中看到的小時候的杏兒，天真調皮，或許那才是她的本性，在黃府中的沉穩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後來發生了什麼，那天晚上你說你和你娘進了黃府之後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就變成鬼了？」

  「那天啊……」

  杏兒的眼神迷離起來，眉頭緊蹙，似乎陷入了無盡的漩渦。

  「我的嗓子都啞了，可我還是不願離開，沒有見到我的娘親，我是不會走的。

  我的眼中充滿了堅定，一直蹲在後門的角落裡等著，每次有人進出黃府我就去問，我問：『有沒有見到我娘，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娘親。』

  可是他們都說不知道，甚至不等我問完他們就推開了我……

  那個時候還真是冷啊，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蜷縮在一起抵禦寒風，我好想我娘做的包子，熱乎乎的，咬一口就能感到滿滿的幸福，我真的好想我娘……

  我在那裡等了三天，三天，我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我已經沒力氣說話了，可是我還是不想走，這是我娘最後出現的地方。

  我倒在草地上任由枯葉覆蓋在身上，蟲蟻啃食這我的身體，它們在我身上安了家。

  吱嘎一聲，後門又開了，一個婦人走了出來，可是我沒有力氣太頭了，沒想到她走到了我的身邊，抱起我拍了拍我身上的落葉，我聽到她的嘆息。

  『可憐的孩子，你的娘親早就死了被扔到了後山里……何必執著……』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準備將我裹到草蓆里，可能她也以為我死了吧……

  不，我沒死，沒見到娘親我是不會死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突然又有了力量，我掙開婦人的懷抱，在她見了鬼的眼神中朝後山跑去。

  不是娘親的懷抱是不溫暖的……

  終於，我在後山的一處大樹下看到了我娘。

  她靠在樹上，一臉安詳，仿佛只是在睡覺，我緊緊的抱著她，似乎要用盡全身的力量。

  我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娘親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我伏在她的身上哭了起來，仿佛要哭盡這幾天受的委屈，可是再也沒有人能摸著我的頭溫柔的安慰我了……

  我將娘親帶到了我們的小屋，這裡是我出生成長的地方，也是我和娘親朝夕相處的地方。

  我挖了一個大坑，手上的水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不知何時已經血肉模糊，如果娘親還活著，肯定也會心疼吧。

  最後我給娘親清洗掉身上的泥污，為她梳了她最喜歡的髮型，娘親平時喜歡乾淨，死後也希望自己乾乾淨淨的吧……

  我最後親吻了娘親，將她放到了大坑中，我也站在裡面一點點將我們埋下。

  沒有娘親的世界好冷……

  最後我抱著娘親意識逐漸模糊，娘親，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