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豬兒粑

  想起小時候，一年有那麼幾個盼頭，第一位的自然就是盼著過年，紅蘿蔔抿抿甜，盼著盼著要過年，瓢兒舀湯湯，筷子捏朒朒，在九零年代初，過年代表著吃喝玩樂，家裡大人還不會管。

  第二個盼頭就屬栽秧子了，請人栽秧子時，歇稍休息時會由主人家準備豬兒粑給幹活的人補充體力，平日裡缺糧缺肉的小孩子也是消滅豬兒粑的主力軍。

  秦野記得他小時候跑餓了一口氣能吃七八個，至今都還是叔伯們的談資。

  當然，還有其他盼頭，比如打穀子的時候可以跟著大人們下河洗澡，可以偷偷喝啤酒之類的。

  鄉村的童年樂趣，大城市的小朋友是無法體會的。

  比如包豬兒粑這種事情。

  就連希希都早早就把手洗乾淨，站在凳子上，整個身子都趴在桌子上，學著大人的樣子，左手捏著糯米糰，右手拇指不停地將糯米糰中間摁下去，形成一個小坑。

  只不過希希的手掌比較小，加上力度控制不好，本來圓圓的糯米糰已經變形，被捏得不成樣子，嬰兒肥的小臉兒委屈的都快哭了。

  秦野將手中捏好的糯米糰和希希手中的糯米糰換了下來，說道：「希希，你幫哥哥舀肉肉好不好？」

  「嗯。」希希頓時喜笑顏開，小心翼翼的捧著糯米糰，騰出右手，在肉餡兒盆里舀了一點臘肉放進糯米糰捏出的小坑裡，生怕又捏壞了，開始求助，「果果……」

  秦野拿起糯米糰，又加了一點餡兒，然後將凹陷的口子捏攏，把肉餡兒全部包裹進去，輕輕的將糯米糰揉成一個四五厘米高的圓柱形。

  「希希，給粑粑穿衣服。」

  「好。」希希從旁邊拿過來一段切好的萵筍葉，小心翼翼地平鋪在桌面上，再把捏好的圓柱形糯米糰放在上面，由於糯米有黏性，萵筍葉能夠穩穩的粘在上面，希希輕輕的將糯米糰滾了一圈兒，圓柱糯米糰就像是圍著一塊綠色的圍裙一樣。

  「耶……麻麻，你看，希希包好一個啦！」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希希第一時間開始炫耀起來，直接秀了一圈兒。

  「大伯母你看……」

  「二伯母你看……」

  「四媽……」

  「奶奶……」

  眾人一陣樂呵呵回應好看。

  等希希一圈兒走下來，兩層蒸籠的豬兒粑已經端上鍋，希希手中的豬兒粑最後一個放進蒸籠。

  接下來就是家常閒聊模式和午飯備菜模式。

  四媽一句『麼兒，你好久把女朋友領回來』嚇得秦野抱起希希奪路而逃，去田邊觀摩叔伯們栽秧子比賽。

  希希站在田邊鼓著勁兒一個勁兒的喊：「粑粑，加油，粑粑，加油。」

  氣得大伯二伯唉聲嘆氣：「你這小丫頭片子，就向著你爸爸，下次伯伯不給你糖吃啦！」

  為了有糖吃，希希果斷調轉油槍，衝著大伯二伯一頓打氣加油。

  大伯二伯舒坦了，四叔和么叔又不幹了。

  希希見風使舵可謂是爐火純青，加油，不存在的。

  一時間，沉悶的田間熱鬧起來，就連栽秧子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么叔更是不忘老本行，一條一條的黃鱔接二連三的扔進桶里，栽秧速度也沒有慢半分，惹得一眾哥哥們怨聲載道，抱怨不服老不行。

  等到一塊田栽完，大伯母他們已經端著蒸熟的豬兒粑過來了。

  將豬兒粑放在田坎上，一人分一雙筷子，沒有碗，自己在蒸籠里夾來吃，滾燙的豬兒粑，濃郁的蔥香味兒，滿嘴的油膩，吃起來很爽。

  要是放在飯桌上，用碗裝著吃，那是沒有靈魂的。

  就連希希都用筷子穿著一個豬兒粑，小嘴兒一邊呼呼的吹著，一邊又迫不及待的想去咬上一口，樣子別提有多可愛，惹得一家子哈哈大笑。

  幾個豬兒粑下肚，揮霍一空的肚子又鼓了起來，休息片刻，又開始換一塊田栽秧子。

  「秦野，蝦籠取了沒？」么叔秦大軍一邊栽秧一邊捉黃鱔一邊閒聊。

  「早上取的，大豐收哦，我估計有百斤左右的小龍蝦，明天一早送到縣城去，么叔你有沒有時間，要不咱們一起去唄。」秦野說道，么叔是在縣城也算得上是地頭蛇，認識的人比自己要多得多，到時候也有個照應。

  而且，經過稀釋靈泉養一晚上的小龍蝦不可能賣低價，帶上么叔，可以讓么叔對小龍蝦養殖信心大增。

  「這麼多啊？那我明天和你一路吧，你那身子骨，挑一百斤走到鎮上坐車估計夠嗆。」秦大軍說道。

  秦家坳沒有通公路，空手走到鎮上差不多都要一個小時，更別說挑著一百斤的小龍蝦了。

  「咋滴啦，老么你又鬧啥子么蛾子，自己好吃懶做就算了，還打算禍害秦野啊！」大伯秦大山瞪了一眼么叔，黑著臉說道。

  「老么，你小子找抽是不是啊！」二伯秦大河也附和。

  老爸秦大剛埋頭栽秧沒說話，四叔秦大松瞥了一眼么叔，意思也很明顯。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么叔秦大軍一臉無語望著幾個大哥。

  秦野尷尬的乾咳兩聲，解釋道：「大伯二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我準備在秦家坳養小龍蝦，這不找么叔幫忙嘛！」

  「你么叔能幫啥子忙，一天到黑好吃懶做的，盡添亂。」大伯秦大山說道。

  「秦野，你可別盡整這些沒用的，要是養小龍蝦能掙錢，還能輪得到我們？老三，這事兒你得好好和秦野說說，別虧了錢。」二伯勸阻道。

  「哎呀，年輕人嘛，就讓他蹦躂蹦躂，虧了錢自己去掙去。」秦大剛面對兩個哥哥也不好直接說他支持，乾脆直接甩鍋兒子。

  「三哥說的也有道理，年輕人嘛，該有股子衝勁兒，不過三哥，你可得好好給秦野把把脈，有啥不對勁兒，趕緊收手，別虧太多。」四叔秦大松也不怎麼看好小龍蝦養殖。

  么叔秦大軍不敢說話，埋著頭栽秧子，整個秦家坳，就屬他地位最低，誰都可以收拾他。

  秦野訕訕笑道：「大伯二伯四叔都說得對，我會注意的。」

  「那就讓你么叔明天陪你去縣城，免得被人欺負了。」大伯發話。

  秦野笑了起來，感情大伯還是看的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