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報仇劉通
2023-12-05 17:20:00 作者: 後君子
在漆黑的宮殿中搖曳著幾盞燭火,燭火搖曳將人影拖得老長,一個是寶座上的盛瑛,一個是站在一旁的吳若,地上跪著的那個駝著背,低著頭,很顯然是個男人。
吳若站在一旁,正好是在陰影之下,滿不置信的目光一直在男人的身上探視著,拳頭緊握,微微顫抖,她怎麼都沒想過竟然是他下的毒手。
地上的男人跪倒,似乎在磕頭認錯,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但喉頭直咽,緊張得汗水直流。
盛瑛微微側頭,朝著吳若莫名其妙的微笑,說:「現在你可以過去看看。」
吳若一步一步走過去,在那男人面前停下,男人害怕地縮回手。
她終於蹲下,一手抓在他後脖頸上,迫使他不得不抬頭對上視線。
「吳若。」他喘著粗氣,面色大變,哆哆嗦嗦道:「你、你聽我解釋。」
吳若的眼睛冷漠得像是冰刃,一直盯著他,寒意森森,「劉通,是你嗎?」
劉通還滿臉懵,還以為是之前乾的壞事被揭發了。
唉,想著自己不就是吃了一些新娘嘛,她們是要替天行道?沒有這麼好的心思吧,可為什麼要這樣把他押過來呢?
劉通滿心滿眼只有驚恐,他真怕這兩個女人腦袋一抽抽就把他陣地就法了。忙說:「之前那些新娘是我吃的,可是,這也不關你們的事啊,大家都是妖怪,放一條生路行不行!何必這樣趕盡殺絕,我也沒在這裡惹事兒啊。」
吳若說:「多年前,在我還沒有加入惡鬼地界的時候,你是不是曾經殺過一對年紀大的老夫婦,這對老夫婦平常以賣竹筐為生,住在半山腰,山腰裡還有一個小女孩兒。」
話語很平常,可是為什麼說到這件事兒了?
劉通靈光一閃,猛然大驚,已明白她知道全部真相。
當初他殺完那對老夫婦後,宮主西門任派盛瑛過去。他前腳剛走,盛瑛後腳跟過來。當時每一隻妖都有自己的活動範圍,絕對不能侵入其他妖的範圍領地。
那一塊地界正好被西門任劃撥給了盛瑛。那時候年紀輕輕的盛瑛對西門任忠心耿耿,西門任也十分看重她,走到哪兒就會把她帶到哪兒,畢竟是赫赫有名的黑執事。
那日,西門任說附近山腳下有戶農家,正好周邊已沒凡人可吃,就殺了他們吧。
得令的盛瑛按照西門任指示來到那戶人家,剛剛一開門就看到遍地血淋淋場景。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誰這麼快,竟然先一步殺了他們。幸好心臟還在,所以她剛剛一爪把整個心臟掏出握在手中時,吳若這時剛好推門而進。因為她在遠處就已聞到有股強烈血腥味從屋裡散發出,當時暗覺不好飛奔回家就看到那幅情景。
一襲白衣的盛瑛站在屋中,腳下是兩個老人的屍體,血染一大片。紅艷艷的景象頓時讓她大腦發懵。盛瑛爪中一顆心臟正怦怦地跳動著,鮮血從指縫間流下並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慢慢蔓延成線滑落周邊。
吳若只愣了一瞬,立馬反應過來,直接向前撲去,想要深深地剮了盛瑛。不過,西門任正巧憑空出現擋在二人之間,並施法控制住她。吳若滿腔憤恨咬牙切齒的想要將二妖一起擊殺了。西門任忽然發現她並不是一個凡人,而是妖怪。妖怪替凡人出頭,這倒挺有意思的。所以他對吳若身上有了一絲好奇,再仔細觀察之下,他發現她並不是普通的妖怪,而是遠古的一種神獸,只要降服了她,日後可以作為左膀右臂征服天下,頓時心花怒放,但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多大喜悅,而是想著要她帶回地界去。吳若自然不肯,起初吃了一番苦頭。西門任法術幽深,他隨便一兩下就可以把她摔得四腳朝天,鼻青臉腫。她被折磨得全身沒一塊好,整天摔摔打打,幾乎都站不住。吳若在摔打中也逐漸改變進攻路線,反裝作服氣姿態投入西門任門下。
西門任非常得意,他降服了這麼一隻倔強的妖怪,所以立即就把她帶回地界,剛剛回到地界的吳若受了很大的苦頭,不僅地界上的妖怪欺負她,就連西門任身邊小官都會暗中嘲諷,排擠她。所以剛開始過得十分艱難,不過努力之下,慢慢提升了地位。那妖怪才緩緩對她改變一些看法,不過,還是受到了排擠和欺負。
說到這裡,她不再想下去,她意識到當年養父母的事錯怪了盛瑛,不過盛瑛也的確掏出了養父母的心臟,這一點是不可饒恕的。但還沒有到要她的命的份上。現如今,終於知道殺養父母的兇手正是眼前的劉通,頓時豁然開朗。現在想想真恨不得把他扒層皮。當初發生這件事情後,她雖假意投入西門任門下,暫時博得一絲生存機會,甚至還學得一些法術,但日思夜想的還是要將兇手繩之於法。她當時把西門任和盛瑛作為罪魁禍首,但後面盛瑛不斷解釋過程中,她稍微相信一點,不過也在暗中調查。有時她也將這個線索透露給劉通,但他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還和她以同事的身份好好相處,這就有些噁心了。
劉通被揪著腦袋想低頭也不行,被迫和她對視。吳若此時雙眸中燃燒著熊熊烈火。劉通知道只要承認,一定會死得非常難看,所以哆嗦著,支支吾吾著,就是不肯把話說清楚。
她已沒耐心,再一次狠狠抓緊他的後脖頸問道:「問你話呢!真相到底如何,倒是說一句啊!你這樣的態度會讓我覺得就是當年的兇手。對,或者不對?」
劉通強咽口水,語無倫次道:「你你你、哎呀!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是殺你養父母的兇手!」
「養父母?我可沒有說是我的養父。」吳若頓時兩眼瞪得老大,已知道劉通一直都知道當年的事情。所以這麼多年來,明明殺了她重要的人卻裝作很親切的樣子接近她,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他有一顆如此骯髒的心。
吳若抓脖頸的手反轉而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任憑劉通怎麼掙扎,甚至踢打都無動於衷。手越收越緊,劉通幾乎喘不過氣來。不過好在他也是妖怪,不會一直被這麼鉗制著,所以手上施了法術。吳若一掌就打下去。
他暫時掙脫開,站到一旁,喘著氣兒,眼神四處搜羅著,看看要抄哪樣兵器,或者說該往哪條路逃比較好。但此時的大殿黑漆漆,只有盛瑛周邊燭火搖曳著。而且這個環境也不熟悉,頓時覺得自己大難臨頭。
吳若不急不忙,就站在黑暗中看劉通有何本事。
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急忙說道:「盛瑛,你要救我呀!她這樣,你也不管管嘛!」
盛瑛依舊坐在寶座上,一手懶洋洋撐著腦袋,微眯眼睛,似乎要打瞌睡了,笑道:「要我救你,真是好笑。你有什麼值得我救的?」
劉通忙說:「盛瑛,我們當年關係那麼要好。而且你當時在宮主地界時,我一直都有照顧過你,你應該不會不記得吧。我們可是多年來的好朋友啊!」
盛瑛一聽,忽然噗嗤一聲。這一笑那就有意思了,她的二指十分纖長,微微擋住紅唇,輕輕一笑,抬眼又是一陣殺氣,她微一挑眉歪著腦袋說道:「你說的真有意思,劉通,我什麼時候和你關係那麼好了?還是好朋友,這些話說出去,別人會不會笑呢。」
劉通說:「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難道你忘了當年我們……」
總之,他巴拉巴拉,講一大堆,都是一廂情願。把一起出任務的事描繪得多麼精彩,以及多麼情意綿綿。
盛瑛聽著聽著,終於皺了眉頭,眼下的殺意更濃,對吳若說:「這個男人就交給你了,吳若,今晚的事情就當作我沒有聽見,想想也覺得噁心。」說著就起身,然後在空氣中消失。
劉通看到一個幫手就這樣消失了,還不知道哪裡說錯話,又急忙衝著空氣大喊:「盛瑛,你不能走啊!你要救我啊,絕對不能走,你救救我呀!想要什麼情報我都可以給你!」
但是大殿中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迴蕩著。吳若站在原處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中只覺得可笑,這樣的妖怪留在人世間,真是造物主的敗筆。
劉通知道今晚一定會沒命,立即跪下來求情,頭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把地捶個咚咚響,求饒道:「求求你了!當年我也不知道那是你養父母啊,你放過我吧,行不行!以後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不再吃人了,求你了,不要殺我,我求求你了!」
她看著這副樣子,更想下殺手。她知道劉通是一隻髒了心的妖怪,無論放過多少次,只要讓他逮到機會,一定會被他反殺。
她看著那盞微微搖晃的燈火,說:「好,我可以放過你。但是呢,先要過一關。」
劉通一聽,看來有希望了,急忙抬頭說道:「說吧!什麼關我都可以過,但你一定要信守諾言,你可是三界的魔尊啊!」
吳若把那盞燭火緩緩拿過來,慢慢蹲在他面前,看著他滿臉欣喜的樣子,徐徐說道:「聽說你的真身是惡靈,但是呢,你又附身在白骨上。我一直都很好奇,如果把你全身都點燃的話,白骨化為灰燼,那你這個魂魄又該去哪裡呢,是當一隻遊魂孤鬼,還是繼續找一個為載體呢。不過我想,鬼差應該不會放過你吧?你逃了多年,鬼差一直都在找你呀。」
吳若說完,他臉上頓時驚駭得現出細汗,臉煞白煞白,原本畸形的臉現在變得更加可笑恐怖。他急叫著,甚至像伸手阻攔,但此時燈油已倒在他身上,刺啦一聲火苗就躥在他身上。
天漸漸發亮,劉通哀嚎的聲音幾乎傳遍整個宮殿,宮殿中因為有這一大團火顯得熠熠生輝。他不停地哀嚎咒罵著,沒過多久,現出一堆白骨,那堆白骨被火熊熊燃燒著,但他依舊在掙扎,在整個大殿中跑來跑去。吳若用法術把他拉回,原地不停轉圈。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那堆白骨也化為灰燼了。真身為惡靈的劉通也從灰燼中顯現出來,此時的他已經手無縛雞之力,空空一副有顏色的空氣罷了。
他在空中瑟瑟發抖,不知道她接下來會用什麼手段。
吳若沖他說:「好了,我說話算數,現在我放過你。」
他一聽,不可置信。
吳若說:「不過你不能再留在這裡了。」剛說完便抓著他,一轉身就換地兒了,她把他扔到一個熟悉的地界。
劉通並不清楚這究竟是哪裡,看著這空蕩蕩的大街,發覺近處是一戶農家,而且桂花樹還伸出了院牆。
吳若看了看四周,也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想起多年前的事情。元城將一支桂花塞到她手中,要一起陪著走夜路的那個情景。
不過想到這裡就立即打住了,她把劉通一把甩在空中,此時的他就是一團空氣。
吳若說:「我就把你放在這兒,接下來的事兒你就自己處理。」然後一轉身消失在空氣中。
劉通不明白這句話意思,在空氣中遊蕩。
沒遊蕩多久,那棵桂花樹伸出的牆面上走出一個紅通通的人影。那人影緩緩抬頭,不過很快又低頭了。
劉通一看,似乎有點眼熟,但記不清是誰。
思索著那人影面容姣好,看樣子是十分年輕的姑娘,不過身上那一身紅彤彤的衣服,很顯然是一個嫁娘。
劉通暗暗覺得不好,一看這作派就知道是自己害死的姑娘過來尋仇了,欲哭無淚,想跑,但他只是孤魂野鬼,又被一場大火燒得精光,根本沒有力氣。
那嫁娘腳離地的飄過來,直直衝著劉通,臉都沒抬起來過。光光這一招就已把他嚇得哇哇直叫。
他倒不怕鬼,自己就是惡靈,還狐假虎威這麼多年。怕的無非就是尋仇。
那嫁娘終於在他面前停住,臉還是沒有抬起來,而是幽幽的問了一句,「你,還記得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