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湖邊

2023-12-05 17:20:00 作者: 後君子
  再堅強的意志都會被慢慢摧毀,她也不知道究竟能堅持多久,自從雲清子來過之後,又是漫長的沉默,空氣中只有水深隨著移動稍微現一些波痕,她看不見,但是能聽到水波的聲音。

  也不知道把她囚禁在這裡究竟是做什麼,說要吃她,可遲遲沒有動手,只是偶爾會過來看看,需要耀武揚威還是要怎麼樣。

  她可以確定自己身上的法力是一點都沒有了。原本是不怕冷的,只是在這樣幽閉環境中呆的時間久了,竟然也有一些涼意。突然間鼻子一癢,猛然打了好幾個噴嚏。好像還有些暈頭轉向,難道是生病了嗎?

  她無力地晃動著胳膊,胳膊上的金線隨著晃動而散發出一些淡淡的金光。

  這種淡色金光都是屬於咒術和仙術之類的。

  雲清子藤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雖說是凡人身,但這麼多年專吃妖魔,恐怕早已和她是差不多的同類了,只不過為什麼打出來的咒術卻是這種金光色的呢?

  一般像妖魔施行法術都會帶著一些顏色,但絕對不會是金色。吳若因為之前有過神明的身份,後來又墮入魔道,所以偶爾施行法術的時候會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金光,但大多數都是深紫色。

  可玉越和絕對沒有道理會施行這樣乾淨純明的咒術。

  或許……是天宮在暗中相助吧,現在的陰陽家也和天宮沆瀣一氣,兩個地方都不待見她,如果能把她拿下,天宮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自己活了這麼久了,該得罪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也得罪了,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可就是不甘心,十足得不甘心。

  陰陽家有那麼多的秘密還沒有揭出來,沒有看到這個門派倒台的一天,心裡就不痛快。

  她勉強直起了腰背,但是後腰卻一陣酸疼,保持這樣跪的姿勢好久了,身子一直都泡在水裡,加上現在法力全無,就是個凡人,真要這樣子,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元城啊元城,你究竟在哪呀?

  ……

  陰陽家金樓里。

  雲清子藤隨意逛著雄偉建築,看著豪華鼎盛的陰陽家,心裡沾沾自喜。想當初從遙青山出來就想著一定要發展自己的門派,真的發揚光大了,一想起往年舊事,心裡不免有些得意。

  當初他為了能修行到當時最為高深的咒術,不惜卑微的爬了一千多道台階,甚至還和一些毛頭小子做了所謂的師兄弟。對了,明明還有一個年紀比他小很多的竟然也能夠當他所謂的大師哥。

  想來真是一個笑話。

  他雲清子藤原本是那個家族裡的天之驕子,如果不是因為家中變故,根本就不會來到中原。不過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大展宏圖。

  他也知道當時遙青山的師尊根本就不待見他,明明已經如此卑微低下,甚至還非常狼狽可憐,這輩子最好的演技都貢獻出來了,都已博得遙青山一眾人的好感,可為什麼師尊卻依舊冷漠無視他?僅僅只是因為他是外族的身份嘛?

  雲清子藤不服,過了上千年了依舊不服氣。臥薪嘗膽,隱忍數十年,為的就是這樣一天。

  現在屬於自己的門派也有了,而且也修行到最高咒術,只不過現在只擔心一件事情,就是害怕自己壽命會終結。

  他努力了這麼久才有這樣的成績,還沒有好好享受,怎麼可以就和普通凡人一樣壽終正寢。他不服,正因如此才會走上邪門歪道。當初自立門派就發現了一些陰險歹毒的咒術。可以通過生吃妖怪來修行最高境界,甚至可以延長生命。他這一生捉過無數妖怪,妖怪們的生死是最不放在心上的,既然可以助長修為,延長壽命,妖怪中就沒幾個是善類,那就吃了它們,何樂而不為呢?

  這一千多年來吃過的妖怪數不勝數,禁地里囚禁的都是他的盤中餐。可是漸漸便有些不滿足了,弟子們帶回來的妖魔雖然修為還不錯,但終究味道太過於平淡,他早就吃膩了。直到有一天吳若大喇喇地闖進了陰陽家。

  他怎麼就忘了三界之內還有這麼一個無法無天的妖魔?

  吳若曾經身為神明,後來又墮入魔道,她的滋味如果能夠送入口腹之中,那是相當可口的。而且她的修為又如此龐大高深,倘若有一天能拿下,那想必一定會壽與天齊,三界之內任他為王。

  這個計劃他籌謀了很久,他深知她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算是取得信任也很難下手,那時候的她真的是三界之內無人匹敵。即使她的法力喪失一半,雲清子藤都無法保證可以完全囚禁吳若。

  後來終於等到這麼一天,吳若法力漸漸不如從前,這麼多年他也吃了無數妖怪,修為日日增長。一閉關就是一百年,沒日沒夜的修煉,也幾乎讓他的修為達到了恐怖的地步。

  那麼接下來就是布置好圈套,等著吳若跳進來就是了。

  所有一切計劃就這麼簡單,而且他也真的做到了。

  他遊走在陰陽家的個個宏偉建築里,欣賞這些美景。

  金樓里有無數的房間,一些是專門供弟子們學習的,還有一些是放雜物法器的。總之,房間是數不勝數,外人來這裡絕對會走錯,每個走廊以及門牌都一模一樣。越往上面走,上面的房間就越多。結界也就更加深厚,樓頂藏著一些重要的陰陽咒術以及寶貴法器。

  而平日裡長老們以及掌事的房間就在樓頂。裝飾得豪華典雅,寬闊無比。

  雲清子藤也有自己的房間,不過並不在金樓里,自從玉越和在陰陽家消失後,雲清子藤便常常會來這個弟子的房間。

  他也想從這裡搜出一些線索,但最終都一無所獲。他的確不知道玉越和帶著元城究竟去哪兒了。

  他也算是活了上千年的狐狸了,一不小心還被這個小弟子矇騙過去。

  玉越和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不過玉越和的事情可以留到以後再說,這個小徒弟有什麼計劃,他可不管。

  他要的始終就只有吳若一人。

  至於她這邊,他還得再養幾天。一直以來都有這樣的習慣,剛抓來的妖怪,不要那麼著急吃進肚子裡,先囚禁著,過兩天看它們垂死掙扎,然後再讓它們休息幾天,逗弄一下,直到它們精疲力竭,最後一口全部吃進去。這也算是吃妖怪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一些低級惡劣的情趣罷了。

  要吃肯定需要大塊朵頤,只不過像她說的那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她現在只是一個凡人之身,但是身體蘊藏的能量是無限的,搞不好的話可能會走火入魔。要是砍斷一條腿或者卸了胳膊,她現在只是個凡人之身,肯定會血流而死。還不如就讓她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的時候再吞進肚子裡好了。

  他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

  元城還活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到湛藍的天空以及,幾隻飛鳥飛過的痕跡。耳旁是清脆的鳥鳴聲,微風吹過髮絲和眉眼。緩緩起身,向著周圍一看,這個地方十分的陌生。

  這裡究竟是哪裡?

  他明明記得好像是被一個黑衣人帶到這裡來的,但後面的事情就記不清了,為什麼只剩下他自己了呢?

  他記得那一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好像發了狂一樣,帶著北淵一起出了靈魂當鋪,明明是不情願的,可是身子卻不聽自己的話,就好像外面有誰在呼喚一樣,讓他拼命的想往門外走。

  後面的事情就記不清了,直接好像斷片了一樣,記憶斷點,直接到這裡來了。

  站起身子向四處走了走,發現這裡環境倒還不錯,綠樹紅花,春光燦爛。

  哦,對了,還有一大片冰藍色的湖水在金色的陽光中泛著點點漣漪。

  湖岸兩旁是一大片嫩綠的草地,草地再過去就是一排排高大的火棘樹,紅綠相映顯得十分耀眼。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再次充滿了疑問,又四處的走一走,但走不出這個地方。

  這時候,那個黑衣人整整登場了。

  玉越和從火棘樹下緩緩走出來,腳踏過的地方帶過一絲沉重的氣息。

  元城回頭就看到他。

  這個黑衣人正是陰陽家的玉越和。身上穿著陰陽家的繁瑣服飾,摘了斗篷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了。

  元城不屑的說了句,「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總不可能沒事,要和我賞賞景吧?」

  「你一點都不好奇。」玉越和現在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肯定。

  「沒什麼好奇的。」元城又道:「你究竟要做什麼,和我一起出來的北淵呢?他人呢,在哪兒?」

  「北淵?喔,你說的是那個冒用別人身份的一個故去之神吧?」

  玉越和慢悠悠走過來,然後看著一片湖面,摩挲著手中扳指,轉而又盯向了他,「北淵可是天宮的重犯,元城上仙和一個重犯呆在一塊,同進同出,瓜田李下,就不怕惹上麻煩或者說上仙和北淵根本就是一路的呢。」

  「你到底在打什麼注意?」元城說完之後又獲了揮手,說:「算了,你打什麼主意我都沒有興趣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把我帶到這裡來要做什麼,北淵有沒有事?你把他怎麼了?」

  「他已經死了。」

  很平淡的一句,元城五雷轟頂。

  「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說著就要動手了。

  玉越和往後面退了幾步,勸慰道:「上仙不必如此激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我當然知道你有目的,你還心狠手辣!」元城想上去捉住他,剛上前兩步,玉越和就消失在空氣中,又在他身後出現。

  元城回頭一看,玉越和面色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溫潤清淨的笑容。

  玉越和說:「我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上仙好。」

  元城直接一個利刃飛過去,但玉越和又消失了。

  元城還未飛升上神前就已經會一些武術,即使現在已經成神,用的法器經常最多的就是利刃。

  玉越和道:「我們有話好好說,這樣打打殺殺的,一點兒都不好。上仙不是有很多疑惑嗎,我們好好的心平氣和的聊一聊。」

  元城收回利刃,面無表情的站在湖水邊。這時玉越和也從空氣中出來,他同樣站在旁邊,說:「我給上仙看一樣東西。」

  揮手之下,一座巨大的、冒著熱氣的鼎突然出現在湖水邊。

  「抽靈鼎?」

  這個法器元城只聽說過,畢竟大家都是神,有事沒事就會聚在一起,討論誰的法器厲害,誰的法器怎麼樣。長月瑤的水靈殿有這樣一座巨大的鼎向來都為大家津津樂道,畢竟可以抽走神靈的魂魄,大家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

  只是為什麼會在他手中?

  玉越和難道和天宮有關聯?

  元城上前摸了一下鼎身的符文,「你還挺有本事,天宮的東西也能夠弄到手。我看陰陽家就不必叫陰陽家了,不如也叫天宮好了。不僅可以將神明玩弄於股掌之間,還可以隨意取走他神的法器。你把這法器放在這裡究竟要做什麼?如果說是讓我來欣賞的,那我現在也看到了,也謝謝你。如果不是,麻煩你痛快點給個理由。」

  「上仙的脾氣怎麼和那個女人那麼相似呢?」玉越和悠悠笑道:「或許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那個女人待久了,身上都沾染了這些說話習性吧。」

  元城雙手環抱,不急不躁的說著:「什麼那個女人,這個女人,玉越和你究竟要做什麼?不要賣關子行不行?我沒有心思在這裡跟你猜,男子漢大丈夫堂堂正正一點,有什麼話就直說。」

  「好,痛快!」

  玉越和這下是真的不賣關子了,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他直接說道:「其實很簡單,我需要上仙一樣東西。但我知道你是絕對不會輕易拿出來的。」

  「你要什麼東西可以好好說,不必用這種擄掠的手段。」元城輕視的瞥了他一眼,「陰險狡詐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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