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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4:49:51 作者: 領竹
初宜感覺到沈兆庭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心裡一瞬間定下來,浮躁、忐忑、甚至是恐懼,全都消散得分毫都看不見了。
她說:「我也只要他。」
老太太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婚姻不是兒戲,你要是真把他放在心裡,就該清楚,跟他在一起,更不是合則聚,不合則散。這裡頭,沒有孩子心性的餘地。」
初宜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她的位置特殊,和沈兆庭的這一輩子好好過下來了,人家也許不會說什麼難聽的,可要是過不下來,沈兆庭的脊梁骨,就要給別人戳爛了。
說他為老不尊,禍禍了小侄女,最後還留不住人。
——老太太也憂心她年紀小,心思浮。
這幾年覺得沈兆庭成熟有魅力,也許過幾年,又會嫌棄他無趣刻板。
初宜的難受到了頂點。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沈家人面對這件事,第一反應,都是初宜優秀、矜貴,可能很快就會不喜歡沈兆庭。
從前她壓抑著種種不舒服,是為沈兆庭一直以來維護著的體面。
此時,那種不適衝破心頭,初宜梗著脖子道:「他很好,就算別人都不知道,我知道。」
她不會放開他的。
說完,她沒有後悔,也不反思自己的語氣太硬。
她擔心沈兆庭不滿意。
可她偷偷偏過臉,正對上沈兆庭的笑眼。
她也捏了捏沈兆庭的手。
等沈兆庭拉她起身,初宜才反應過來,這就算過關了。
以後,他們在一起,光明正大,什麼顧慮都沒有。
沒等到兩位老人走出書房,初宜踮起腳,緊緊抱住沈兆庭。
沈兆庭也按住她的背,兩個人臉貼著臉,都要把對方抱進自己的骨頭裡。
初宜暈暈乎乎了好多天,才慢慢察覺到不對勁。
沈兆庭的手腕上,總是貼著膏藥,說簽字和用電腦用多了。
初宜掛心,終於找到機會幫他換藥,貼的時候,才確定確實沒什麼大事。
可還是不對勁。
思來想去,某一天,沈兆庭一下午都不忙,初宜被他好好地送回家去以後,洗著澡,才突然想到,他太規矩了。
規矩得過了頭。
明明摟著她親的時候,不是那麼回事。
但就是什麼都沒做過。
*
「反正我不回家。」
沈兆庭靠在門邊,抱著手臂看她躺在床上耍賴,半晌道:「好,我給大哥打電話。」
初宜撅著嘴:「我自己打。」
沈兆庭「嗯」了聲。
初宜道:「我打了?」
沈兆庭說:「打吧。」
初宜就有些不確定了。
也許是她多疑了吧?
有可能,他就是不想顯得太急色。
雖然早就什麼都做過了。
初宜在床上滾來滾去,沈兆庭就先去洗澡。
浴室的水聲響起,初宜哆嗦了一下。
感覺自己是只羊,自己撿柴燒火,還自己上了烤架,要把自己送到別人嘴裡被吃掉。
她猶豫來猶豫去,被沈兆庭從被窩裡剝出來的時候,是真後悔了。
純潔的戀愛談得好好的,她犯什麼疑心病?
在黑暗中被人親掉了七魂六魄,睡裙也亂七八糟,初宜突然想,沈兆庭什麼時候把燈關了?
以前總要她求好久,他都看夠本了,才會大發善心滿足她的要求。
他就是有事瞞著她。
初宜亂扭著臉拒絕,不要再繼續。
沈兆庭聽出她的生氣和委屈,也沒有特別用力地去制止她,叫她成功爬出了他的懷抱,伸手去摸遙控器。
光線有些刺眼,初宜默默看了他好一會兒,沈兆庭道:「真沒事。」
初宜還是不說話,但嘴巴越抿越緊,眼眶裡蓄滿了水。
她偶爾犟起來,也是這副叫人不知該怎麼疼她的模樣。
沈兆庭輕嘆口氣,坐起身來,寬鬆的睡袍僅僅扯下半邊,那駭人的大片淤青就刺著初宜的眼睛。
初宜伸出手,指尖抖得厲害,好一會兒,她才抓住他的睡袍,又扯開一些,慢慢露出整片後背。
他父親的意思,沈靖川代為動手,他不服軟就不許停。
最後,是老太太說心口不舒服,才沒繼續下去。
老爺子被氣狠了,扔了兩個花瓶,一個沒砸中,另一個砸在他肩頭,就是眼下露出來這塊。
那天早晨,沈靖川去叫初宜之前,沈兆庭跪在原地沒動,語氣平穩地讓他先叫人上來把花瓶碎片打掃乾淨。
怕嚇著初宜。
沈靖川早就知道,這事兒沒有回頭箭,但當時還是長嘆一口氣,知道他這弟弟栽得徹徹底底。
沈兆庭背上的其他地方,也沒有一塊好皮,淤血是深紫色的,在皮下腫脹著鼓動,薄薄的一層藥膏散出的氣味,沈兆庭一直騙她,說是手腕上貼的膏藥味。
初宜的心幾乎要痛得碎掉。
那天,她走進書房,已經很害怕了。
卻從沒想過,原來,那已經算是平靜。
沈兆庭過了那關,剩下需要她做的,就是說一句話。
沈兆庭把她扯進懷裡的動作很輕緩,看她沒有拒絕,才實打實抱住。
初宜怎麼敢拒絕。
她坐在沈兆庭的腿上,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牽扯到他哪裡,又弄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