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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4:49:51 作者: 領竹
    除了初宜,沈家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要動家法,但因為年紀大了,所以由沈靖川代替。

    初宜只以為沈兆庭要挨罵,就急得眼眶發紅。

    她第一次發脾氣,將那捧花狠狠摔到沈思行的身上。

    「你是不是有病啊?!」

    沈思行沒想到她突然發難,沒躲開,被那一大捧花砸得退開好幾步,臉色不比她好看:「我怎麼會知道……沒人告訴我,我問我爸,我爸都不說,這能……」

    「我問你,你要臉嗎?」

    「忘了你有多討厭我?還是忘了你在學校是怎麼帶頭欺負我的?」

    「你怎麼好意思說你喜歡我啊?」

    沈思行愣愣地張了張口,沒說出話。

    初宜說:「我覺你很噁心,你知道嗎?」

    這話太重,還是從一向以好脾氣出名的初宜嘴裡說出來的。

    沈思行的臉都白了:「我一開始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想到會那麼嚴重。」

    「而且,後來,不是我……」

    「我去了本部,本來也不會再有人欺負我了。」初宜道,「你還覺得是你幫了我,是嗎?」

    初宜說:「桌子上的字是譚樟銘寫的,那天就算沒有你,他也會去找老師。」

    那時候的初宜,初來乍到,好像小螞蟻進了巨人國,心裡只有慌張。

    被人踩著欺負了半年,還沒回過神來,沒有去想怎麼保護自己,她收起觸角,像一隻蝸牛,只懂得縮進殼裡。

    可她不是感覺不到疼,也不是不長記性。

    她只是比大多數人都要溫吞,跟沈兆庭一樣,她也在乎表面的平靜。

    沈思行是沈靖川的命,她根本就沒在乎過沈思行,可她在乎沈靖川。

    不得不面對的時候,與他的和平共處,都是為了沈靖川。

    況且這對初宜來講,也沒什麼難的,畢竟後來的沈思行,大多數時候,還算個正常人。

    但他是怎麼有臉真的敢說喜歡她的?

    還搞出這種動靜。

    沈兆庭一點防備都沒有。他最近已經在籌劃跟家裡說,但不是今天。

    他跟初宜說好,送她回家之前,兩個人還要一起吃月餅看月亮。

    卻只見了短短的一面。

    都是因為沈思行可笑至極的自信和自作多情。

    初宜跟沈思行吵架動手,傭人們大都聽見了,但看著沈思行沒有還手的意思,就沒上去插手。

    沒過多久,剛才去送書晴和孩子回家的沈令嘉回來了,沈思行和初宜默不作聲地坐在沙發兩端,只有扔在地上那一把玫瑰花。

    他怎麼都想不到初宜會發火。

    一整個下午,一整個晚上,都沒有一點動靜。

    沒人下樓來,沈令嘉也不讓初宜上去,又勸了她好幾遍,叫她去睡覺。

    初宜顧不上考慮自己不睡會給沈令嘉添麻煩,只攥著手坐在沙發的一角。

    沈令嘉把手機遞給她的時候,初宜才看到上面顯示的時間,凌晨一點二十五。

    沈兆庭在手機那頭說:「聽話,回房間去睡,明天就沒事了。」

    初宜的聲音發著抖:「我想看看你。」

    沈兆庭的語氣就像以前夜裡哄她睡覺:「等明天。初宜,寶貝,你乖不乖,聽不聽我的話?」

    「我乖,我聽話。」初宜忍不住眼淚,喉頭哽得厲害,但不想讓他擔心,邊擦眼淚邊說,「我回房間。」

    沈令嘉拿走了手機,過了片刻,初宜聽見他說:「知道了二哥。」

    他先帶初宜去小廚房,煮了碗面,說沈兆庭叫她吃。

    初宜就一邊哭,一邊把面吃了。

    熱氣蒸在臉上,眼淚掉進碗裡。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沈靖川來叫她。

    初宜整晚沒睡,知道要有這麼一遭,實則已經比想像中來得太晚。

    但起身後,心裡又突然慌得厲害。

    她在原地穩了穩心神,沈靖川沒催她,握著她肩膀拍了拍。

    二樓的書房坐北朝南,白天的光線很好。

    不過,今天的天陰著,濃雲籠罩整片天際,房間裡的家具裝修全是老人家中意的紅木風,連窗簾也是暗色的,推開那道本身就沒關嚴實的門,感覺比走廊里都要昏暗幾分。

    十足的壓抑。

    沈兆庭跪在那裡,初宜進門時,兩個傭人拎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出去了,初宜沒有心思去管,兩隻眼睛裡只有沈兆庭。

    他也回過頭來,面上的表情很平靜,和昨晚一樣,給初宜一種深刻的風平浪靜的假象,嗓音也沉穩:「過來。」

    初宜向他走近,聽見沈靖川在身後關上門的聲音。

    停住腳步以後,沈兆庭握住她的手,輕拽了下。

    初宜跟著跪下,學著沈兆庭那樣,上身筆挺。

    雖然跪著,這滿屋的氣氛直逼零點,可挨在他身邊,她就感覺一點都不害怕了。

    剛才仔仔細細觀察過沈兆庭,見他身上確實沒有什麼傷,才稍稍放下心來。

    可心還是酸,澀,疼。

    她知道,他大概率是在這跪了一夜。

    沈兆庭沒再鬆開握著她的手,抬起頭,對他父親母親說:「我們在一起,道義上沒對不起誰,也沒有亂過倫理,兩廂情願,誰都拆不散。」

    「沈兆庭這輩子,只要她。」

    老太太抹了抹眼角,顫巍巍道:「小初,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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