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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4:49:51 作者: 領竹
    她就是感覺腦子木木的。

    用完磨砂膏,最後打沐浴露時,浴室門被人敲了兩下。

    「在燒洗澡水?」沈兆庭道,「吃飯了,動作快點。」

    被他語氣如常地一催,初宜沒聽到促狹,更沒聽出什麼暗示的意味,心裡立馬靜了許多,揚聲回答:「馬上馬上。」

    她匆匆沖完水,頭髮吹到八成干,也穿了套上衣下褲的睡衣。

    跟沈兆庭的是情侶款,她出國前買的黑白配。

    穿的時候很自然,但跟沈兆庭面對面坐下,臉上不免有些發熱。

    只有兩個人吃,沈兆庭沒打算做太多,兩人分一份mini派,一小份凱撒沙拉,再加牛排就差不多,是因為初宜洗澡的時間長,他才又弄了碗奶油蘑菇湯。

    來了英國兩個月,初宜其實沒吃幾次這樣的飯,油炸食品填滿了她的早中食譜,只有她自己,晚飯一般都懶得吃。

    在北城時,沈兆庭忙於工作,沒時間,也沒機會,所以很少自己做飯,但其實手藝很好。

    這一頓,把孩子吃得小腹溜圓。

    她靠在椅背上深呼吸,沈兆庭動作利索,已經把碗筷收進了洗碗機。

    他調好清洗時間,蹲在那裡研究片刻,問初宜:「怎麼消毒用不了?」

    「壞了,所以我都用公共廚房的消毒箱。」

    沈兆庭瞥她一眼。

    初宜縮了縮脖子。

    和之前一樣,沈兆庭最終沒訓她,只說明天叫人來看看,修不好就換一個。

    初宜嘻嘻一笑,又一次逃過一劫。

    北城大學對面,她那套兩百七十平的房子,曾經被沈兆庭說成是可以偶爾落腳,出乎初宜意料的,雖然他今天一進門就是一大通大掃除,但其實沒對她這小公寓發表過負面/評價。

    她自己很喜歡這個房間,當初能從學姐手上租過來,還開心了好幾天。

    初宜拍過無數張晨昏中的廚房窗外的亞瑟王座,和卡爾頓山的納爾遜紀念碑發給沈兆庭。

    他知道她的開心和滿足。

    他怎麼這麼好。

    初宜趴在桌上,看他來回擦著早已經鋥亮的廚房島台,也不那麼想揶揄他了。

    事實就是,她真喜歡他。

    吃完飯,分類好廚餘垃圾,沈兆庭又去洗了個澡。

    初宜手上連一份待做的作業都沒有,閒得發慌,可再讓她生生聽完一遍沈兆庭洗澡的水聲——那種折磨,堅決不可能了。

    她掏出平板,開始——真題訓練。

    國內的駕照雖然也能在這邊開一年車,但初宜還是打算考個當地的駕照,一勞永逸。

    俗話說,生命不息,考證不止。

    她就是鐵血考證人。

    前幾天剛收到brp和臨時駕照,初宜預約的理論考試就在明天。

    這會兒真題訓練,倒也合情合理。

    沈兆庭可能就是簡單沖了一下,沒過多久,至少,初宜的危險測試還沒看完,他就出來了。

    初宜的床不大,寬只有一米五,他又人高馬大,上床的動作間,床墊下陷的明顯。

    他看了眼初宜的iPad屏幕,默默得沒出聲,耐心等她做完。

    初宜趴在那裡,只感覺脊背發緊,一通操作猛如虎,態度端正地開始,潦潦草草地結束。

    好在分數還算漂亮,不至於在沈兆庭的眼皮子底下丟人。

    初宜看了眼分數,默默起身,探身將平板放在與床只隔一條窄窄的過道的書桌上,爬回來在床沿躺下,然後扯起被子,把自己裹住。

    一系列動作做得低眉順眼,也不看人,垂著眼眨巴眨巴。

    沈兆庭眼裡掩著笑,半晌,道:「睡覺?」

    「噢。」

    臥室頂燈的開關,門口和床邊各一個。

    沈兆庭關了燈,初宜那邊的感應夜燈一時還沒滅。

    暗調的橙黃色燈光淺淺鋪在床頭,打在初宜露出來的一小半臉頰上。

    沈兆庭歪身躺下時,看見她下意識縮了縮。

    「什麼時候考試?」

    「什麼考試?」

    「駕照。」

    「……明天。」

    「嗯。」

    頓了頓,初宜問:「過了有沒有獎勵?」

    「有。」沈兆庭道,「你先分一點被子給我。」

    初宜這小公寓的哪個部分都小,床小,儲物空間也少。

    臥室僅一間,被子也只有這一床。

    她咬了咬嘴唇,心跳得好像要從喉嚨口竄出來,慢吞吞地鬆開了攥著被沿的手,打開一條縫隙,讓沈兆庭的肩膀擠了進來。

    他緊接著伸手,扯了把初宜的枕頭,拽到跟自己的挨著,又攬住初宜的背,把她的人也帶到自己身邊。

    一床薄被下,兩個緊挨的枕頭,兩個親密的人。

    初宜身上有股微微發甜的果香,在被子裡溫熱的空氣中氤氳過後,帶著溫度鑽進沈兆庭的鼻腔。

    把人從床邊撈回來以後,他的手就從初宜背上離開,這會兒正放在她臉上,拇指來回摩挲,蹭過她發燙滑膩的皮膚,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的眼角。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既不是初宜想像中那麼躁動迫切,但也沒有冷清。

    她心裡的忐忑還在,可更多的,是安定感,和放鬆。

    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初宜才反應過來,沈兆庭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也才明白了,下午,在廚房門口,他們倆分開時,沈兆庭眼裡的那點笑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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