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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4:49:51 作者: 領竹
一雙眉眼漆黑,眉頭微微皺著,面上帶著淡淡的不耐煩。
初宜沒在榕縣見過這樣的人。
大哥接到故人的求助,他就從北城趕來這江南水鄉,路途遙遠,下飛機後,還要轉四趟客車。
四天路程,車型越換越小,最後進榕縣的車,是沈兆庭在臨鎮上打聽折騰了三個多小時,又因為下大雨等了一夜,才僱到的麵包車。
榕縣雖然是縣,但占地極少,僅一條街。
從這頭走到那頭,步行都不用半小時,要找一家剛辦過喪事的門戶非常容易,更是在半路上,就遇到了他此行要接的人。
踏進那方高度到一半小腿的門檻,眼神望過十幾步遠的院落,裡頭便是人丁稀落的初家所有人。
初宜跟在他身後,在雨後的潮氣里,南方難懂的方言聲中,像一顆仍還纖弱的野花野草,經不住風雨,卻要經風雨。
初宜的父親初勝清,生前跟沈兆庭的大哥沈靖川交情不淺。
二十多年前,兩人來往十分密切,甚至初勝清的葬禮,也是沈兆庭的大哥幫忙操持。
初勝清去世後,才漸漸斷了聯絡。
幾天前,老太太突然聯繫沈兆庭的大哥沈靖川,講話已經不很清楚,只說把初宜託付給他。
但沈靖川不巧剛好在國外,實在脫不開身,這才只能叫自己的弟弟沈兆庭趕來。
沈兆庭的語速不算太快,但勝在簡潔。
寥寥數句,就將自己的身份和來意說清楚,接著把判斷的權利交給對方。
趕了四天路,連頭帶尾已經五天沒有好好休息,他自覺面帶倦容,身上的西服不夠平整。
榕縣一路走來,皮鞋上也滿是泥濘。
沈兆庭本來想,自己被初宜的家人當成騙子,也不是不可能。
可初宜的這些遠親,卻全都是沒預料到的好說話。
等他帶著初宜踏上返回北城的路,飛機即將起飛,掛斷秘書請示的電話,腦袋裡都是這幾天積壓下來的公事,才在紛繁的思緒間想到——作為一個陌生人,他要帶走這個女孩,難度似乎有些過於低了。
空姐拿來毯子,初宜微微側頭,瞥見坐在她左手邊靠過道一側的沈兆庭。
沈兆庭察覺到她的視線,垂眼道:「要出去?」
初宜趕緊說:「不是不是。」
剛好空姐推著餐車靠近,結束了初宜的尷尬。
沈兆庭不要,初宜小心地打開自己的,是一份雞肉飯,還有一個小漢堡。
她吃完飯,空姐又來發水,沈兆庭沒睜眼,初宜幫他也要了一瓶,放在自己的小桌板上。
她今年十五歲,還沒坐過飛機,只在跟著伯父帶阿婆到市里去複查時,坐過一次火車。
過了最初那段緊張和忐忑,初宜打量四周,也看身邊一直在睡覺的男人。
他的皮膚很白。
一場冬雨過後,小小的榕縣,到處都是骯髒泥濘,他身上卻自帶一種乾淨,也有冷清。
話一直不多,此前火車轉高鐵時也一樣。
有信號的時候,會接很多電話,聽起來很忙。
沒有信號的時候,就跟現在一樣,閉目養神,很缺覺的樣子。
總之是跟初宜沒有什麼交流。
把初宜帶回北城,沈兆庭就認為自己的任務圓滿完成。
他一身的事兒,計劃得很好,在機場就跟初宜分開,把她交給秘書,自己帶另外兩個助理,接著上出差的飛機。
但國內出發的航站樓里,人來人往,雙語的女聲播報時不時響起,寬大的地板亮得反光,樓頂高得誇張,扶梯有上有下,不知道地面究竟在哪裡,眼睛和耳朵全都難以應付。
眼看又要被交給陌生人,勉強鎮定了一路的初宜,在瞬間對實際上一樣不熟悉的沈兆庭生出了依賴。
聽到她說要跟自己走,沈兆庭愣了片刻。
再打量初宜的神色,想到她一個小鎮姑娘,火車不知道坐過幾次,更別說高鐵飛機,跟著自己輾轉幾天,一路上沒說過辛苦和害怕,已經算很難得。
於是他儘量擺出個耐心的神色,道:「已經到了,我的秘書送你回家,最多一個小時,你叔叔在家裡等你,回去以後,好好休息。」
他把初宜抱在懷裡的書包背在她肩上,拍了拍初宜的肩膀:「去吧。」
這是沈兆庭所有的耐心,說完,他沒再停留,轉身大步走了。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好~讓我們一起陪著小初長大吧~
第二章 、我會聽話的
沈兆庭的背影很快不見,他留下的秘書在旁邊叫初宜:「小姑娘,咱們也走吧。」
初宜也知道,沈兆庭說的「叔叔」,才是她阿婆託付她的人。
秘書是個中年女人,很面善,上車後,大概為了緩解她的緊張,與她攀談起來。
「我姓趙,叫我小趙就行,你叫什麼呀?」
初宜說了自己的名字。
趙秘書道:「初宜,別害怕,沈總是真的忙,而且他大哥對小孩兒很好的,家裡還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哥哥……哎,初宜,你多大?」
初宜的情緒確實不太好,但還是有問必答:「趙阿姨,我十五歲。」
「幾月過生日?」
「五月。」
「個子長得挺高呀,有一米六了吧?思行今年十六,沒記錯的話,是十二月的生日,你比他小半年,可以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