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化碑
2023-12-05 16:17:19 作者: 小予的貓
「胡說,屍女自身根本沒什麼力量,怎麼可能會壓制住那麼厲害的鬼神?」
「萬物相生相剋,這其中的道理沒有幾人能參透,鬼神的封印其實並不牢固,幾乎每隔幾十年就會鬆動一次,自我登上閻君之位後,封印鬆動的間隔就更短了,以往每任屍女的血統覺醒後,她們便會主動前往幽墟,同時也沒人知道她們進入幽墟之後會如何,如果不是你母親要求我送她進入幽墟,我也不會知道。」
「在犧牲掉這麼多位屍女後,你們至今還沒有弄清楚鬼神的來歷?」
我還沒等來閻九琛的回答,聽到大伯問:「原來多年流傳下來的鎮守實際上是獻祭,可她還是來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在幽墟里,自己會面臨什麼?」
閻九琛點頭說:「她曾親口告訴我,讓我來見識一眼真正的幽墟。」
我指著封印外圍的石碑:「哪一根?哪一根里是我母親?」
「她不在這裡。」閻九琛目光所看的方向,正是我們之前逃出來的深坑。
「你又胡說,我們下過那個深坑,仔細找過每一塊墓碑,那裡面並沒有母親的墳墓……」
我猛然閉嘴,深坑中除了墳墓外,還有那座由長方形石塊壘成的石塔。
那些石塊,其實與這些封印著屍女的石碑並沒有多少不同。
「師父!」
我腦袋裡一片恍惚,在聽到李培的聲音後,才猛地驚醒過來。
我看到大伯轉身朝著深坑跑去,李培跟在他身後。
文莎著急地朝李培和大伯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並沒有跟過去,而是把我拉了起來。
等我站起來的時候,才發覺兩條腿在發軟。
我拉著文莎去追大伯,根本不去看或者就是故意無視閻九琛會做什麼,但我還是注意到他跟了過來。
大伯就像是被勾去了魂魄,兩腿僵直地不停邁動。
他眼裡只有正前方一個目標,無論李培怎麼勸都不理會。
他看起來時刻都會倒下去,但居然撐到了現在,我想像不出他此刻到此會是什麼心情。
等跑到深坑邊緣後,我們擔心他會一頭跳下去,連忙把他拉住。
我低頭看著那座石塔,但先看到了一處非常明顯的塌陷坑,是我掉進去的那個墓穴。
我問閻九琛:「那麼,為什麼有些墓會是空的?」
「每代只有一個屍女,當封印鬆動又無屍女可獻祭的時候,前人曾掘屍化碑造塔,那塔下就鎮著鬼神。」
文莎忍不住說:「你們到底把屍女當成了什麼,她們明明跟你們一樣,卻被當成牛羊去作祭品。」
大伯雙膝跪在砂石上,我想扶起他,卻怎麼都拉不動他。
我看向閻九琛:「你說只有幾位閻羅知道屍女鎮守幽墟的真相,我的那位外公知道嗎?」
我看著他的神情,立刻就知道答案了。
「可是,為什麼?那是他的女兒!」
「鬼神初臨冥界時,十府閻殿盡毀,死傷無數,整個冥界險些傾覆,同時人間野鬼遍地妖物頻出,生靈塗炭,鬼神對兩界來說都是一樁大禍事,也正是為了兩界,歷任屍女嚴守鎮壓封印的責任。」
「如果她們知道自己來幽墟就是為了當石柱子,她們還願意擔負這些冠冕堂皇的責任嗎?」我說完後又覺得不準確,畢竟我母親就知道,而且還大無畏的來了。
閻九琛沒有說話,我聽到了大伯的聲音。
「你明知道要走上一條死路,為什麼還對我說,讓我帶著女兒來找你這種話,我為了你這句話,把小芙託付給老三,沒盡過父親的責任,一心一意想把你從幽墟帶出去,我現在難道就要帶一塊石頭出去嗎?」
大伯老淚縱橫,我憋住眼淚才沒有跟他一起哭出來。
他的聲音中隱隱約約還有一股怒氣和怨氣,似乎是在責怪母親十幾年前的隱瞞。
大伯雙眼通紅,卻不是哭出來的,就連表情也變得扭曲了,在我眼中好像變了一個人。
一隻手忽然掐上大伯的後頸,他頓時癱倒,我和李培同時扶住了他。
我瞪著閻九琛:「你在幹什麼?」
「此地會影響人的神志和心緒,能放大心中的負面情感。」
難怪我之前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該怎麼辦?我也是屍女,聽說封印又開始不穩了,因此那幾殿閻羅才會急迫地向畢雨同施壓。」我指著未完工石塔的正上方,「我那位外公可以為了兩界安寧,秉公滅私不要女兒了,那你呢?你會不會因為閻君的身份和責任,讓我也去填那個空缺?」
閻九琛盯著我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我既然來找你了,就已經做好了接受偏愛之後的任何後果了。」
這話對於閻九琛來說,大概是比「喜歡」兩個字還要嚴肅的喜歡了。
李培咳嗽了兩聲,我連忙看向他,趁機避開了閻九琛的目光。
李培扛起大伯,看著我說:「我們先把師父帶出去。」
我卻看向石塔最頂端的一根石柱。
閻九琛一眼就看出了我打算:「你帶不去的,不僅帶不去,我們現在能否離開也是一個問題。」
剛才文莎也提到了,好像閻九琛能順利進來,但卻不能把我們帶出去。
「為什麼?」
「屍女之血雖然可以打開封印,讓你們進入幽墟,但對於幽墟來說,它只是放自己的祭品進來,屍女進入後,幽墟的封印就會自動封閉,如果沒有新的祭品出現,任何人都不能離開這裡。」
「你怎麼這麼清楚?」
「當年我想帶你母親離開幽墟時,她親口告訴我的。」閻九琛看了一眼大伯,「她也正是因為知道在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情,才沒有告訴你父親。」
「你要帶她離開?明明是你把她送入幽墟的,為什麼又想要帶她出去?我母親沒讓我親爹送她最後一程,卻讓你來送,這又是什麼道理?」
閻九琛似乎並不想再說當年的事情,而我除了問題之外,也沒有話要與他說的。
還是文莎打破沉默,提醒說:「先不管能不能出去,我們是不是應該至少先行動起來,李培還扛著孟前輩呢。」
我們這才離開深坑邊緣,我不停地回頭,直到閻九琛拉住我的胳膊,一路將我重新拉回到石碑之間的封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