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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人臉

2023-12-05 16:17:19 作者: 小予的貓
  我停下腳步,轉頭盯著那截石碑。

  斷裂的石碑大約有一條手臂的長度,斷口的位置伸出一團棕黑色枯草似的東西,這讓我想到鄉下用黃泥築牆時,會在濕泥中摻上一些稻草加固。

  但石碑中總不能也摻稻草,我好奇地蹲下來,抓住那團枯草,這東西中雖然摻著許多砂石,但摸起來居然有些光滑。

  拽了拽,我發現它牢牢地固定在石碑內部,乾脆撥開它,想看看它們大概有多長,然而在這團黑色的「枯草」下面,貼著我手心的位置,竟然是一張人臉。

  「啊……」我瞪著那張臉,跌坐在砂石堆上。

  我聽到離自己不遠的文莎說:「你小心一點,連走路都能摔跤,你不要靠近了,雖然沒有引爆外面的炸藥,但我們炸出了一個小窟窿,有機會引爆外面的幾塊炸藥。」

  我沒有理會文莎的話,一動不動地盯著這張人臉。

  這明顯是一個女人的臉,呈現深灰色,眼睛大睜,下半張嘴沒有露出來。

  剛才我的手還摸到了她的額頭,又硬又冰。

  她臉上痛苦絕望的神色栩栩如生,根本不像是雕刻出來的石像,而且,什麼人會在石頭裡面雕石像?

  我坐在地上,兩手撐地往後退縮,受傷的掌心在地面上摩擦,不過我已經顧不上疼了。

  一隻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嚇得一揮手打了下去。

  我身後的人是文莎,她甩甩被我打中的手臂,沒好氣地說:「你一驚一乍的在幹什麼?」

  我連忙指著石碑中的那張臉,文莎卻沒有看向石碑,而是皺眉看著我手上被血跡和灰塵染髒的紗布。

  「這隻手你是不打算要了嗎?」

  我拼命指著石碑:「我的手不重要,你快看那裡,那裡!」

  文莎皺眉,一邊轉過頭看向我指著的位置,一邊說道:「你腦袋又抽筋了嗎?」

  等她看到嚇住我的東西後,也忍不住跳起來,蹦到我身後,一驚一乍地說:「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石頭裡面會有一張女人的臉?」

  大伯和李培此刻也走了過來,兩人圍在石碑旁邊。

  我等了一會兒後,看到李培撥弄著女人臉上的枯草說:「師傅,這應該是人的頭髮。」

  我想到自己抓住那一團頭髮時的觸感,手心傳來的不再是疼痛感,而是刺癢的感覺。

  李培和孟小強將炸斷的另幾塊石碑搬過來。

  在每塊斷裂的橫截面,都發現了一部分殘肢,明顯這個女人是被封在這個石頭中的。

  石碑被聚攏在一起,有兩米多高,被炸毀的一些邊角石塊也被找來了。

  我看到李培舉著一塊只比拳頭略微大一些石塊,他一邊指著手裡的石塊,一邊對大伯小聲說了幾句話。

  大伯聽了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看樣子快支撐不住了。

  李培看到我走過去,似乎是想把那塊碎石塊背到身後。

  我見此反而更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伯,您沒事吧?」我站在大伯身邊,眼睛卻瞥向李培手中的石塊。

  「我沒事,你扶我到旁邊坐一會兒。」

  雖然大伯確實是一副需要被人攙扶著的狀態,不過他從未這樣支使過我。

  他把臉轉向另外一邊,似乎這邊有什麼東西他不想再看見一樣。

  我沒有扶住大伯,反而讓孟小強扶他去一邊坐下休息。

  不過孟小強扶住他的一瞬間,大伯好像又不需要坐下休息了。

  我走到李培面前,朝他伸出手。

  李培還在跟我裝糊塗:「小芙妹妹,我那個藍布包里的各種東西應有盡有,你想要什麼?」

  「我不要你的藍布包,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看。」

  「只不過是一塊石頭……」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李培的手一抖,石塊差點砸到我的腳上。

  我翻來覆去地看著這塊石頭,完全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沒有出現一隻斷腳,也沒藏著一根手指。

  石塊上有三條平行的淺凹槽,它們並不是出現在石塊的表面,而是在石塊內部,如果不是碎裂了,任誰也發現不了這處凹槽。

  我看著這塊石頭,看向那幾截拼好的石碑,明顯就能認出手中的這塊石頭屬於哪個位置。

  我彎腰想把石塊拼回原處,卻看到另外一頭接縫的位置,露出四根手指,小拇指只露出了一點點。

  我盯著那幾根手指,慢慢地小石塊蓋上去,嚴絲合縫,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根手指,正好卡在凹槽的末端。

  那麼這三條凹槽……

  我再也抓不住手中的石塊,撒手甩開後,轉身就衝著大伯他們尖叫:「她是在還活著的時候,就被封到這裡面,她是被活埋的。」

  大伯他們似乎比我要先一步想明白,文莎看著女人的臉,說了一句:「真慘。」

  隨後,她轉向大伯說:「孟前輩,封印上被炸開的小窟窿開始自我修復了,如果我們還想出去,現在就要開始把外面的炸藥引爆才行。」

  大伯看著石碑中半張女人的臉在思索。

  「難道就沒有不用炸毀石碑的辦法嗎?」我看向外圍的一圈石碑,「也許每一根裡面都封著一個人。」

  文莎說:「無論石碑里有沒有人,也不管他們是不是活著的時候被封進去的,他們都已經死了。」

  「可我還是覺得這樣做對屍體不敬,你們不是最講究要敬鬼神的麼?」

  我剛想問,能不能把爆炸範圍控制在石碑之間的位置,就看到文莎指著我受傷的那隻手:「你注意一點,你的血都流到人家臉上了,這也是對人家的不敬。」

  我低頭,看到鮮血從掌心包著的紗布下滲出來,從手指落在石碑中那女人的臉上。

  鮮血從她的額頭往下滑,沿著鼻樑一直流到了她的嘴邊。

  我連忙蹲下來,想用衣袖把血跡擦乾淨,但有什麼東西從她微微張開的嘴裡伸出來,快速閃了一下後就消失了。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她嘴角的血跡確實消失了。

  我連忙收回快要碰到她嘴角的手,退回到文莎身邊:「她嘴裡有東西,是活的,有活物。」

  文莎和李培聽我這樣說,立刻謹慎地盯著那張臉。

  等了幾秒鐘,那張臉沒有任何動靜,鼻樑上的那道血跡,像是把她的臉分成了兩部分。

  「你確定沒看錯?」文莎剛說完,石碑的碎塊開始顫動起來。

  我們同時往後退,看到石塊們聚攏在一起,接縫地地方像是塗滿了膠水,瞬間就粘合在一起,甚至連裂縫都消失了。

  石碑猛地豎了起來,此刻只剩下一塊沒有回歸原位,就是那張臉上方的那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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