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伯父
2023-12-05 16:17:19 作者: 小予的貓
「爹——」
嚴橋攔住我不讓我靠近。
火光刺疼了我的眼睛,我捂住眼睛,忍不住尖叫。
嚴橋安撫的聲音,與嗶嗶啵啵燃燒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很快,我又聽到了眾人的驚呼和尖叫聲,在這些聲音之外,從腳下的土地中傳到一陣毫無規律的震動。
「你冷靜一下,這裡是墓地,地下有無數具屍骨,你難道想讓他們都詐屍復活嗎?」
我放開捂住眼睛的手,立刻聽到有人喊了一句:「妖怪!她眼睛是紅色的!」
眾人被嚇地四散逃竄,墓地只剩下我和嚴橋。
「小芙——」
隱約間,我聽到了爹的聲音。
我看到爹從燃燒的棺材中坐起來,我剛朝他跑出去兩步,嚴橋立刻將我緊緊摟在他懷中,「危險,你不能再靠近了。」
爹看著我,似乎還朝我看了一眼,再次喊了一句「小芙」。
「小芙,不要忘記爹,也不要生爹的氣。」爹說完後,隔著火光朝我笑了笑,緩緩地躺了回去。
「爹,爹。」我緊緊抓住嚴橋的手臂哭喊著。
我看著棺材漸漸燒盡,腳下的震動越來越明顯。
「墓地里的死者感受到你的情緒失控,現在它們都想出來。」
嚴橋扣住我的下巴,讓我直視著他。
「現在這種情況,等不等你伯父回來處理後事已經沒有意義了,而你在村里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孟芙,你跟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
我看著嚴橋認真的模樣,轉頭看了一眼還殘留著一些火苗的灰燼,哽咽著點點頭。
見我答應,嚴橋驟然鬆了一口氣,環住我的肩膀,輕撫我的後背安慰。我沒心情聽他說些什麼,只顧傷心。
這時一個人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來,嚴橋想擋住對方,可是來人直奔我而來,他剛抓住我,立刻就被嚴橋迎面一拳打倒了。
我撿起地下被遺落的手電筒照過去,發現竟然是那個啞巴。
他的嘴角被嚴橋打出血了,但他並不在意,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朝著我走過來。
嚴橋將我擋在身後:「不准再靠近她,不然我會讓你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會說話,連慘痛都叫不出來。」
我從未聽過嚴橋用這麼狠厲的聲音威脅人。
「我這個徒弟啊,並不是先天啞巴,說不定嚴君您這還是在幫忙呢。」
一個聽起來上了些年紀的男低音出現在啞巴身後,我舉著手電筒照過去,看見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他穿著藏藍色的布褂,黑色褲子,雙手背在身後。
他那張臉,我覺得十分的熟悉。
男人朝我一笑:「小芙,難道連大伯都不認識了。」
這張臉與我爹有六分相似的臉,我曾無數次在家庭影集中看見過。
「大伯。」我才跑出兩步,卻突然被身後嚴橋抓住了手腕。
「怎麼了,嚴橋,這是你師傅啊。」
嚴橋臉色難看,不等他開口,大伯先出聲了:「我能收個既老實又有天資的啞巴作徒弟,已經是祖師爺開恩了,何德何能攀上堂堂嚴君當我的徒弟。」
我看看大伯,看看啞巴,最後看向嚴橋:「大伯他這是什麼意思?」
嚴橋盯著我,一字一頓地說:「孟芙,跟我走。」
我渾身發冷:「你到底是誰?」
嚴橋沒有回答,他的手如鐵鉗一樣,無論如何我都掰不開,我猛地低頭去咬他的手腕。直到口腔中充滿了血腥味,他還是沒有鬆開手。
我張開嘴,問他:「你是誰,我要跟誰走?」
我的眼睛再次疼起來,我連忙用另外一隻手捂住眼睛,除了疼痛之後,更主要的是,我已經無法看清他這張臉。
我哽咽著說:「放開我,放開。」
手腕上瞬間一松,我立刻往後退,直到被人扶住肩膀後才停下來。
我放下手,看到是啞巴,也就是真正的嚴橋扶著我。
眼睛再次刺疼起來,地下的震動越來越劇烈。
「孟承安,你現在已經看到了,她的血統只是剛剛覺醒,現在她的情緒稍微激動一些,就影響到這麼多屍體,屍女的力量不可能留在人間,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讓屍體復活,都會導致兩界生死失衡。」
沒想到他竟然直呼大伯父的名字,看樣子兩人認識卻關係並不好。
「我自然熟悉屍女的力量。」大伯父背在身後雙臂展開,從袖中發出幾道符咒,分別貼在四個方向的墓碑上後,腳下的震動逐漸平息了。
「她的力量會越來越強,到時候根本就不是你一個普通人能克制住的。」
大伯父看向我:「小芙,這位是統領十殿閻羅的閻王,尊號閻君。如果真有一天,到了大伯父不中用的時候,你到時候再去冥界也不晚,不過,在打擾閻君之前,你可以先去找你外公的舊部幫幫忙。」
閻王?當初小鬼和抬棺人,也是這樣稱呼他的,原來自始至終全是我自己認錯了。
他不是嚴君,而是閻君。
月亮被烏雲遮住,四周更加的昏暗,我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說:「孟芙,你已經答應我,會跟我走。」
「我答應的是嚴橋,不是閻君。」
他的語氣聽起來也激動起來:「孟芙,你留在人間無益,即便你現在不跟我去冥界,十殿閻羅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人世,而那時我又不能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保護你。」
「他們會用什麼辦法讓我去冥界?是不是會像你一樣,頂替別人的身份,進入我的生活中哄騙我?你這根本就不是保護,這是欺騙!而我竟然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我這麼喜歡你,可你整個人都是假的!」
我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告白。
閻君沒有說話,烏雲背後的月亮再次露出臉,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表情。
他用一種吃驚的目光注視著我,同時,我能從他的臉上讀到沉默。
遭到背叛的憤怒,被欺騙的傷心,瞬間全被無言的難堪代替了。我盯著他的臉,往後退了兩步。
他張開嘴,準備說些什麼,但我已經轉過身,拼命地逃出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