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到案

  黃昏時，城門處的衛士終於傳來消息，迤奴被抓了，而且這事說來奇怪，已經易容成小郎君的迤奴卻在出城門前突然之間倒地，好巧不巧便將臉上的麵皮掀起，一下子引起衛士注意，又加上大理寺官差趕到，一下便把人抓住了。

  安長月抓了抓下巴，想著這世上巧合之事真是無處不在，迤奴那般好本事都沒能躲過，看來是天不遂她的願。

  入夜時分大理寺開堂審案，以李朝隱為首的三司使一同審理，其中刑部尚書韋抗她是認識的，至於另外一個御史大夫就有些陌生了。

  大堂上，迤奴被帶了鐐銬押到正中，她臉上的麵皮還半掛在上頭，看著分外慎人，靈香一看到她就忍不住站了起來，硬是被申屠給壓了回去。

  迤奴倒是鎮定，她跪在大唐正中，環顧四周之後笑了笑，「來的倒是齊全，好在該死的都已經死了，即便抓了我，也無所謂。」

  「放肆！」李朝隱一臉嚴肅的看著迤奴說道，「張生、阿瑩、克羅鐸以及芸娘，可都是你所殺害？還有白若大師是否也是為你所傷？」

  安長月站在一旁側頭看迤奴，迤奴嘴角微微翹起，帶著枷鎖的手將臉上覆蓋的一層撕下，頓時整個大堂內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涼氣。

  迤奴說實話是個極美的女子，起碼對著安長月那一側是極美的，但安長月很明白其他人為什麼會有這個反應，那半張猙獰異獸面具下的臉，想必不比面具好多少吧。

  「可怕嗎？我也覺得可怕，看一眼就覺得十分可怕，可造成這些的不是也人嗎？」迤奴笑著說到，轉頭仰視著安長月，「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見到你開始，你的出現太巧了，況且你自己也告訴過我，阿瑩和張生的事不要我插手。」一個與案件毫不相關的人，又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那麼早嗎？」迤奴微微笑了起來，半張美麗的臉龐猶如花朵，而另外半面卻如同地獄來的修羅鬼，「是我低估你了，我以為你只會覺得我神神秘秘而已。」

  大堂上首三人靜觀事態變化，李朝隱早前就交代過了，雖然有證據，但也只能證明芸娘和白若大師為她所害，至於阿瑩、張生和克羅鐸並無切實證據。

  李朝隱在等，等安長月能問出句真話來，最好能將迤奴整個犯罪過程問個通透。

  安長月知道李朝隱的心思，正好她也想知道迤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阿瑩和張生的死是否真的如她猜想，「起初是覺得你很神秘，但克羅鐸死了，我剛追查到他身上，他就死了，不懷疑都難。」

  「可為什麼是我？」迤奴微微側頭，一雙桃花眼泛著淡淡霧氣，似乎全天下的事都在她的眼中，又似乎她眼中早就容不下任何事了。

  「那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出現的恰到好處。」安長月說完頓了頓，轉移話題道，「阿瑩的死你做的很乾淨，可太乾淨了，一個想不開弔死的人，怎麼會把家中打掃的一塵不染？」

  迤奴眯了眯眼睛，她知道安長月這是在誘導她，可她已經不在乎了，從當年，她就已經不在乎了。

  「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張生死的時候她就知道，所以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很從容淡定，當天夜裡做了不少小動作，我都不以為然，直到你查到了克羅鐸身上。」

  迤奴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什麼，可我想聽你說說，你到底如何查到他們的死跟我有關？」

  她要的不是猜測，她想知道安長月是如何查到她身上，確確實實懷疑到了她身上，認定兇手非她不選？

  「阿瑩見過你，她死前一晚先是見了裴巽，不過裴巽的出現是個意外，他跟這件事並無關係，只是心中愧疚所以才去幫助阿瑩。」

  安長月說著轉身看著靈香，「而後去見了靈香，也就是現在你們口中的白若大師，見她是為了絳神香，那個香便是我尋到你身上的最好線索。」

  阿瑩見過靈香後便去了平康坊，那時候楊巡已經在她與迤奴約見的地方等著了吧，等阿瑩和迤奴見了面，楊巡便知道了阿瑩會死，只是沒想到第二天沒能救下人。

  這中間還有一些說不通的，安長月本打算問一問楊巡，只是還沒來得及。

  「原來如此，那香的味道確實特別。」迤奴淡淡的說了句，她就說那日阿瑩身上的香氣怎麼那麼濃郁，卻原來是為了這個，她想著想著，便忍不住眼睛朝自己的袖口看了眼。

  「至於張生，我著實不明白你以何種理由威脅於他，是阿瑩？還是旁的？」安長月皺眉問道，迤奴冷笑一聲，「他不如阿瑩，只用一個楊巡就能讓她乖乖的去死，張生可是費了我不少力氣。」

  楊巡聽到此處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他站出來顫聲問道，「你，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說以她的身份別說嫁給你，就算是你的未婚妻這件事一旦被公布，也會連累你家中有禍，說不得即將到手的功名都會這麼沒了。」

  阿瑩細作的身份迤奴沒有明說，但知道的人都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以阿瑩細作的身份嫁給楊巡，楊家怕是真的要大禍臨頭了。

  「不會，不會的，就這個她怎麼會死？她，她只要離開長安就可以.」楊巡不相信這麼簡單的理由就能讓阿瑩好好的女子去死，哪裡會那麼容易。

  「當然不會。」迤奴跪坐在地上，看著不像是在大理寺公堂之上，反倒像是在品茗賞花，「如果她不死，那就你死，順帶讓你們楊家從此消失，我好像是這麼說的。」

  她說完笑了笑，似乎覺得十分可笑，有人會為了這個就真的去死，她原本以為要費些功夫。

  「你，你惡毒！」楊巡是讀書人，他不知該用怎麼樣的言語去罵人，可眼前這個女人當真惡毒的很，怎麼能以這樣的理由就去逼死人？那可是他放在心頭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