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鬆口

  再次到了牢中，安長月開門見山道，「程俞，榆中，你就漕村耆老的兒子吧，隱瞞的挺好，可惜了。」

  程俞瞪著眼睛看她，良久突然笑了，「西域葉家的女子，果然與眾不同，可那又如何？你有證據嗎？」

  「你是說殺趙七的？還是漕村那些被你拿去試藥的？還是無意中成了你養血螞蟻飼料的呢？」安長月歪頭笑道，「趙七的案子你無從脫罪，那件東西從你宅子裡找出，雖然不能證明人是你殺的，卻能證明殺人者與你關係匪淺，至於其他，我想耆老會給我們一個答案。」

  漕村南北貧富差距那般大，並非自然形成，這其中有人力暗中操縱，北漕的富裕跟南漕的貧窮，恐怕都有程家那位耆老和眼前的程俞從中斡旋。

  程俞一聽安長月要去漕村找耆老，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衝到牢門前惡狠狠的看著她怒道，「他只是一個老人家，有什麼你們衝著我來，你想讓我認下全部罪責，我認便是了。」

  安長月挑眉看著他，「可我不需要啊，我只想知道事實真相，如果這些不是你做的，那會是誰？難道在你身後還有旁的人不成？」

  程俞並不是個很會撒謊的人，不然他也不會自露馬腳，如果不是他說起那人醫術比太醫署和尚藥局的醫師不差，安長月也不會想到眼前這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醫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總之你想讓我認的我都認，不要去招惹家父。」程俞自小由耆老一人帶大，心中對他的敬重可想而知，那幫流寇都該死，只是不小心踩了蟻穴死了，已經算是便宜他們了。

  「我想讓你認？程醫師這是在說笑嗎？」頓了頓安長月繼續道，「不過這麼看來，事情最初確實跟你沒多大關係，是那個江湖游醫吧，可後來呢？程醫師不還是為了一張藥方做了同樣的事。」

  「我沒有！」程俞似乎很反感提及江湖游醫，他跟他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安長月心中一盤算，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入口，「沒有？可游醫就是為了那張藥方才以人試藥，我在井下看的很清楚，你確實和他一樣啊。」

  程俞抓著欄杆的手微微顫抖，看得出他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有壓制就代表有機會，於是安長月繼續道，「游醫以活人試藥，為的就是試出藥方上藥物所出份量，你說你沒有，那你拿著那張藥方做什麼？」

  頓了頓安長月在程俞張嘴之前說到，「還有，據我所知，這張藥方最初是在趙七手裡，他拿給了一個名叫吳東的人，再然後吳東僱傭王申當街毆打趙七，吳東趁亂將人打死，而這張藥方卻不翼而飛，再後來到了你手中，你說這兩件事都是巧合嗎？」

  殺趙七的兇器和那張藥方同時出現在程俞手中，這樣的巧合即便他點頭說是，大理寺也不會相信。

  程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他只拿一雙眼睛看著安長月，嘴唇微微抖了抖，好半天才說道：「我再說一次，我跟他不一樣，殺趙七包庇吳東，都不是我做的，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其他的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查。」

  安長月忍不住挑眉，程俞這算是變相告訴她後頭還有人嗎？

  可她想了想，除了吳東和程俞，如今還露出水面的人全都底子乾淨，確實只是被抓來製藥的醫者，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藥方所制之藥有哪些具體用途。

  「看來這件事不得不去麻煩耆老了，畢竟漕村的案子已經驚動陛下，大理寺撐不了多長時間，案子必須儘快破了才行。」安長月說著便作勢轉身要走。

  程俞立刻高聲喊住她，「你既然是葉家的人，你難道看不出我是被人推出來當替死鬼的嗎？」

  安長月歪著頭笑道，「看出來了呀，那又如何，你這樣子看著像是自願的，既然自願的，就該想到會有什麼結果，你以為那些人真的會放過你知情的家人嗎？」

  她的話讓程俞癱坐到了地上，心中知道和被人戳破那是兩回事，他雖然不知道那人有什麼計劃，但安長月有一點說的對，知情者怎麼會被輕易放過？

  程俞一咬牙沉聲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向我保證，一定不能讓耆老有任何閃失。」那是他的父親，自幼帶著他生活到大，是他一手培養他成為醫師，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財富。

  「只要他沒參與此事，自然不會有任何閃失。」安長月現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如果程俞不是背後主謀，那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他了，她不能胡亂給出承諾。

  程俞不假思索的保證絕對沒有，還說耆老年邁，他根本做不出這樣的事，那張藥方是一個神秘人給他的，並以耆老的性命威脅，讓他一定要實驗出藥方中藥物的份量。

  他想，其他人或多或少也跟他情況差不多吧，否則怎麼會心甘情願窩在井下那個狹小的空間內，「除此之外，吳東並不受我差遣，他直接聽從給藥方的人，至於後來藥方怎麼到了趙七手中，又是怎麼再次回到我手中，我真的不知道。」

  安長月一瞬不瞬的盯著程俞，她竟然發覺程俞說的是真話，他猜到了事情不一般，卻真的不知道幕後之人究竟是誰，他被人當做替罪羊推了出來。

  如果連程俞都不知道，那這個人恐怕只有吳東知道了，畢竟程俞說吳東是直接受命於神秘人，是跟神秘人最接近的人。

  「多謝告知這些，如果不是你，大理寺定然不會冤枉你。」安長月看了程俞一眼，轉身毫不遲疑的走了出去，她還是要去見一見這個耆老。

  當初在漕村見到耆老就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想想，在漕村請他到小院中時，他跟官差到的很快，可她跟葉雲深去耆老家中時，他又看起來老態龍鍾，不像是能快步行走的樣子。

  安長月為了確定心中猜想，出了大牢就去找當初傳喚耆老的官差，如今線索既然散開，那就抓住還未追蹤的，說不定會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