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程明一下車，大叔就緊緊抓著他的手搖晃個不停。

  「恩人，大恩人啊，你真的來了，真的來了！我的女兒就在裡邊呢，我帶你進去見他們吧！」

  大叔的情緒看上去相當的激動，想不到昨天一早找上了程明，今天他臨走之前就抽空過來了，可見他的確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的。

  程明自然是想好了主意才來，不然他絕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們父女二人的面前。

  「阿伯，有什麼話還是進去之後再說吧，你女兒的病情如何，先跟我們說說情況。」程明拍拍他的手，安撫了一下阿伯緊張的情緒。

  小月和小白等人都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他們並不了解情況，對這件事，更多的就是好奇而已。

  「好，好，我這就帶你們進去！」阿伯臉上掩蓋不住的笑意。

  近了醫院，到了病房，護士在外面攔著，說病人需要靜養，只能讓兩個人進去。

  阿伯只好帶著程明一個人進到了病房內部，這裡還是多人病房，主要還是些得了癌症的病友。

  他們見到這位老父親進來，也非常友善地跟對方打著招呼。

  「沈家阿伯，你今天又來看你女兒啦？小麗的情況可好啦，她今天心情不錯，還在那折著千紙鶴呢。」旁邊一位得了大腸癌的阿姨笑眯眯地說話。

  阿伯進來，就跟大家挨個打了招呼，這小小的病房雖然住的都是之前沒什麼交情的陌生人，彼此之間卻是相當的友善和睦。

  完全不像是一群得了重病的人，嬉嬉笑笑的，倒是挺樂觀。

  程明這個「外人」的進來，自然是引起了大家的關注。他們紛紛開始詢問程明的身份。

  阿伯還挺緊張的，一邊擦汗，一邊想著法子解釋。

  「哎呀，這是和我們住同個村的年輕人，今天公交車停了嘛，還是這年輕人好心載我過來的。不然我這老頭子，可得有一番好走了。」阿伯隨口捏了一個謊話來。

  這些病友也沒懷疑有它，只是多誇獎了程明幾句。

  「哎呀，可真是個好孩子啊。這年頭好心腸的孩子真是越來越少了，沈伯村子裡能有這樣的好人，可真是你的福氣啊。」

  「這小伙子長得挺俊的，不像是在鄉下干農活的，應該讀過書的吧？我有一個孩子年紀和你差不多，只是自打去了大城市，就再也沒回來了。」

  「年輕人，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啊，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啊，這年頭生個病，那就等於破產！千萬不要像我們這群老骨頭這樣，到頭來，才後悔啊……」

  幾位老人家好像好久沒見到年輕人似的，逮住了程明就說個不停。

  程明也是隨意應答著，他這次來就是想看看阿伯女兒的情況。

  如果系統能治療好的話，他也許能幫上一把。

  面前的病床上，沈麗半躺著，手上的動作不停，正在折著千紙鶴。

  大家正在聊天，她偶爾抬頭聽一聽，偶爾又點頭微笑，好像若有所得，偶爾又重複著手上的動作，迭出一個又一個七彩的紙鶴。

  阿伯給她找來了一個塑料的糖果罐，她就把迭好的紙鶴放在裡面，稍微掃過一眼，也得有一百來只了吧？

  她在這住院的期間，就不停地迭著紙鶴，每一次化療，那都是錐心之痛，阿伯到處借錢給她治病，但這住院費醫藥費，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那也是天價的！

  沈麗不太愛說話，因為得了白血病，化療後，她的頭髮都掉光了，戴著一頂羊毛織的帽子。

  病房裡的一位阿姨說，那羊毛帽還是她給沈麗織的。

  小姑娘的臉色很是蒼白，嘴唇沒有血色，身子骨也瘦弱得不行，好像一根發育不良的豆芽菜。

  就是輕輕一點微風，都能把她吹倒，不過即使是這樣，她每天還是吃不了多少東西。

  化療帶來的副作用是巨大的，身體各個系統都在崩潰。

  白血病，最好的治療手段就是更換骨髓，骨髓捐獻者的數量是有限的，在前面排著隊等骨髓移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家無權無勢，根本就等不到移植的時候。

  阿伯自己想用他的骨髓給女兒用上，但他的年紀又太大了，不符合捐獻的標準。

  每一條路都好像被堵得死死的，作為最底層的老百姓，他們一遇到重病所遭遇的一切便是如此的絕望。

  程明默默聽著，忽然注意到沈麗的枕頭底下有一個日記本？

  他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向旁邊的阿伯詢問道。

  「阿伯，你女兒有讀過書嗎？」

  阿伯的表情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程明會忽然問這個問題。

  但他非常認真地回答了他。

  「有……小麗是讀過書的，我家裡就這一個女兒，老婆又早早地死了，自然很期望孩子能上學讀書，將來有出息，能養活自己。當時我就一個念頭，我就是每天打三份工，我也一定要讓女兒能讀得起書！後來小麗，一直讀到了初中畢業。她才鬧著說要去外面打工，我拗不過她，才讓她去的外面。」

  阿伯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沈麗也跟著哭了，整個病房迴蕩著他們父女二人的抽泣聲。

  良久之後，程明告別了沈伯離開了病房，跟著南方他們一起上了車，他在車裡沉默了很久，一直等到小月詢問，他才開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眾人唏噓不已，小月也忍不住感嘆了幾句，「說起來，同樣出生在流星村，我可比沈麗姐姐要幸運多了，我還能平平安安長大，還能上得去大學，而她只能早早地出來打工……」

  他們集體陷入了沉默，還是小月開口問道，「二哥，你想好要怎麼幫助他們了嗎？」

  「想是想好了，不過不能貿然實行，我得借個身份。」

  「借個身份是什麼意思？」